第047章：砸场子

我指着伙计的鼻子，一点不客气地回应：“你还好意思说木料？辽金时期的木雕菩萨像能保存到现在，肯定都不是一般的木料。一般都是用香樟木或者金丝楠木、核桃木之类的，银杏木的也有，不管哪一种，密度都很大，重量也重。你这个菩萨像是不是太轻了点，这么大的雕像我一个人就能搬动。再说雕工，菩萨像最重要的就是看开脸儿。宋辽金时代的观音菩萨像开脸都很庄重威严，带着一种慈祥的美。你这个观音像开脸也很美，但是美的有点甜，没有庄重感，一看就是现代人的雕工。再说了，宋辽金时代的木雕保存到现在，再怎么小心也得有裂痕吧，历经战乱、饱经风霜，裂纹里肯定布满了尘土。再看看你这个，裂纹里面多么干净，一看就是新木料。”

“你的意思是，观音像是假的？”伙计的脸色很不善，我们已经砸了他两件东西，难不成连观音像也要砸？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我据理力争：“观音像当然不是假的，啥时候做出来的观音像都是真的，观音菩萨本身没有假。关键是东西不到代，达不到你说的辽金时期，也就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产物吧。”

“老杨，把观音像请出去，砸了。”说到这我对着木雕像拜了三拜，心里不住地默念阿弥陀佛。心说观音大师千万不要怪罪小人，我也是没办法，有人利用您的金身骗钱，弟子只能大不敬了。您老在天之灵有知的话也不要怪罪小人，砸您金身的是老杨，有什么报应都冲他去。

老杨“额”了一声，没敢动。看得出他信佛，真让他亲手把观音像砸了，实在下不去手。

“老杨，赶紧动手啊。观音大师降临的话也不会怪你，有人利用菩萨的金身骗钱，你说该不该砸？兴许砸了还是一件善事。”我设法鼓动老杨。

“好嘞，我砸！”老杨给菩萨像磕了三个头，然后直接搬到店外。

伙计的脸色开始发绿，指着鼻子质问我：“你……你连菩萨像都敢侮辱！”

我自然不肯示弱：“我不是对菩萨不敬，而是在替天行道！记住你说过的话，赝品可以随便砸，菩萨的法眼可都看着呢。”

我不顾伙计的怒色，再次围着货架观看。店外响起咚咚咚的声音，老杨正在“替天行道”。

靠近柜台的一把红木椅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把椅子制作很简单，四条腿、一个面、一个靠背就齐了。靠背的两边和左右扶手都探出来一小段，俗称“四出头”。虽然制作简单，但是坐上去非常稳，有种稳如泰山之感。

我不住地点头说道：“嗯，椅子不错，是仿明代家具样式做的，典型的北方工艺。制作简练、线条优美、榫卯工艺运用到了绝巅，仿的不错。”

伙计露出一脸的鄙夷：“什么叫仿的不错？分明就是一把真正的明代椅子，真正的HN黄花梨木，这是镇店之宝，多少钱也不卖。”

“呵呵，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你这个店里会有真品？真正的明代黄花梨家具，随便一件都能买下你这家店。我看是假的，老杨把椅子砸了。”我对门外喊道。

“好嘞。”老杨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外面进来，拎起椅子就要往外走。这一拎竟然没拎动。足见椅子有多么沉。

一旁的伙计急眼了，扯着嗓子吼道：“不准动，谁也不准动！损坏了你们赔不起！”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怎么赔不起，不就是一把老榆木的椅子吗，我还赔得起！”

伙计差点气吐血：“我说你什么眼神，分明是黄花梨的，偏说成是老榆木。你们家老榆木这么沉？”

“我说是老榆木就是老榆木。随便什么店里都有黄花梨，你以为我傻呀。砸，砸个稀巴烂。”我冲老杨使眼色。

老杨两只手并用，狠劲儿把椅子扛在肩上往外走。

这下伙计真急眼了，哇哇暴叫着冲向老杨，试图阻止。老杨身上扛着东西，腾不出手，只好背对着店伙计，用椅子往后顶住对方。

店伙计面色涨得通红，浑身气得直发抖，想拦住老杨，却又不敢下手太狠，毕竟椅子还在老杨肩上扛着。他有些投鼠忌器，既想拦住老杨，又怕把椅子弄坏了，嘴上喊的挺凶，却不敢下狠手。

“喂，一把破椅子至于这么较真吗？过来咱俩谈谈，一万块我买下来，然后再砸了，这样总行了吧。”我继续跟伙计讨价还价。

“不行！一万就想买走，别做梦了！五百万也不行！”伙计根本不给我机会。

“不行？不行也得行！”我顺手拿起货架上的一只木雕笔筒，上下看了看，假的，照样得砸了！

伙计哇哇暴叫：“你敢，那是纯正的紫檀木笔筒，砸了你赔不起。”

红中透亮的笔筒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没有上漆，却依然那么莹润，一股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孔。我冲着伙计一乐：“嘿嘿，你唬谁呢。笔筒的直径能有二十厘米，紫檀能有这么大料？即便有这么大料，谁舍得把中间掏空做一笔筒？假的，砸！”

听到一个砸字，伙计沉不住气了，暂时放弃老杨冲到我这边，张牙舞爪要硬夺。我把笔筒高高地举过头顶，“别乱来啊，当心我一失手把笔筒摔了。”

伙计真就不敢动了。

这时候老杨已经把椅子扛到了店门口，眼看就要出去。伙计放弃我，又冲向老杨。老杨把椅子别在门口，任伙计如何用力也拽不走。

这时候楼梯有咚咚的响动，有人在下楼，人没下来，声音先下来了：“小顺子，别吓折腾了，好好待客。”

我和老杨仰头往楼梯上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缓缓走下楼梯。是他，就是他，在故宫御花园找厕所的老头儿就是他！

我冲老杨使了个眼色，老杨乖乖把椅子搬回来，小心翼翼放回原位。我也把紫檀笔筒重新放回去。其实这两样东西都是真品，尤其是那件明代的椅子，更是古代家具中的极品。即便放在故宫博物院也有它一席之地。故宫里的家具大部分都是清代的，明末闯王李自成在紫禁城放了一把大火，绝大多数宫殿都毁于一旦，木质家具更是烧毁的不计其数。因而现在故宫里的明代家具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顺治帝入关以后的东西。

之所以摆出要砸的姿态，就是要引出幕后的人。如今老头终于现身了，我们的目的达到。

“既然来了就是客，请落座吧。”老头一边让座一边让伙计泡茶。

一张八仙桌，我们和老头儿相视而坐。

小顺子泡了一壶茶放在桌上，茶烟袅袅，香气四溢。茶水倒进斗彩的茶盅里，香气更浓。

当然，我不是来喝茶的，自从见到老头儿那一刻起，就盘算着如何解决问题。很多疑问都需要对方做出解答，问话的方式才是关键，怎么样才能把话题连贯地衔接在一起，又不至于产生太大的敌意。毕竟我跟老头儿是站在对立面的，双方是敌非友，别看现在在一起喝茶，说不定一会儿就得动手。

“你们找我是为了猫胞衣的事吧？”老者先开口了。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来头先于我开门见山了。既然对方直接讲明，索性来个直截了当。我回应道：“对。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偷走它，猫胞衣对你们有什么用？”

“呵呵，你们以为是我偷走了猫胞衣？”老者一边笑一边摇头，似乎在否定。

“对，各种证据表明，你至少是一个参与者。”

“哦？证据在哪？”

“监控视频，故宫里的监控视频说明一切。”

“呵呵……”老头又是一阵轻笑，接着补充道：“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太相信视频了、太相信眼见的东西了，所以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我第一感觉就是老者在狡辩，不过没关系，我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于是把监控视频上的画面一五一十讲给他听，特别是我跟外国妞打架那一段，老头儿是在场的，他从御花园直接跑午门广场去干什么，真正的游客谁会反着走？

老者点头道：“嗯，有道理。难怪你们怀疑到我头上。”

“其实，你在御花园的假山里鬼鬼祟祟找东西，我们就已经注意你了。他还陪着你上厕所呢。”我指了指老杨。

老者还是那么淡淡地笑着，“如果我说，我去午门广场也是为了追查猫胞衣，不让它流失出故宫，你们信吗？”

“不信。”我直接否了。

老者也不争辩，继续说道：“当时，在御花园里围绕猫胞衣的斗争，主要有三伙人，第一伙是你们，第二伙是要把猫胞衣带走的人，第三伙就是我和小顺子。其实我和你们一样，也不想猫胞衣流落出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