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泄露了消息?”徐明菲也知道范氏的治家手段,她不许的事情,底下的下人绝对不敢阳奉阴违的乱来。
“还能有谁?谁能从中得到好处,谁就是泄露消息的人。”范氏嗤笑一声,抬手朝着徐三老爷所住的院子那边指了指。
这会儿徐三老爷的院子中,如果说有谁不想让徐三太太的好的话,除了怀着孕还依然没有个名分的映红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只是……徐明菲微微皱眉,在她印象中,映红不像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狠之人。
“怎么,不信?”范氏见徐明菲不吭声,不由发出一声轻笑。
“也不是不信,我只是觉得映红瞧着不像是那种人。”徐明菲想了想,还是老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啊!”范氏点点徐明菲的额头,“人心易变,你与映红接触得不多,怎么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你可别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无亲无故卖身入府的小丫鬟了,人家现在可是有个在五城兵马指挥司任职的舅舅。”
崔立荣……
徐明菲回想起仅仅只见过几面的崔立荣,眉头一挑,心中了然。
映红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而已,在府中也没什么根基,无论如何是没有那个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消息不着痕迹地传到徐三太太耳中。
相反,崔立荣就不一样了,要是崔立荣存了坏心暗地使坏,那就容易多了。
“想明白了吧?”范氏拍了拍徐明菲手,细细叮嘱道,“我看那个崔立荣不像是个好人,我回锦州的这段日子,你和文峰千万要离映红远点,免得惹上麻烦。”
“三叔都要回锦州了,映红还要在这里住着?”徐明菲略显诧异的看着范氏,“难不成不得到名分,映红就要赖着不走了?”
“不然呢?她能不能得到名分,会有什么样的名分都关你的事,反正你记着别和她沾上边就好了。别看你大伯母没对她做什么,你娘我都能猜到的事情,你大伯母定然也能猜到的,你三婶的事映红没插手还好,若是这里面真的有她的手笔,纵然她有崔立荣撑腰,也绝不可能在咱们徐家讨着好。”范氏勾了勾嘴角,一脸的笃定。
“嗯。”徐明菲点了点头,乖乖的道,“娘放心,我一定离映红远远的。”
“好孩子。”范氏笑着摸了摸徐明菲的头发,“时候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娘把手上这点事儿忙完也要睡了。”
“是。”徐明菲瞧着外头似乎开始飘雨了,也就没多留,由着丫鬟为她披上披风,便起身回来自己的屋子。
翌日清晨,城门刚刚一开,骑着马的徐三老爷就跟一阵风似得冲了出去,归心似箭地回了锦州。
而范氏也在第二天一大早带着行李箱笼启程返回锦州,徐明菲和徐文峰送了好远才转身回的徐府。
徐三老爷和范氏一走,整个徐府又变得安静了不少。
特别是徐三老爷之前住的院子,因着少了主子缘故,更是显得冷清。
“映红姐姐,该喝粥了。”桂儿提着一个食盒走进屋,将盒中的吃食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便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映红抬头看了看桂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从床榻上走下来,走到桌子边,细细地将粥喝了个精光。
待她喝完了粥,桂儿依然沉默不语,只是手脚利落地将空碗收好,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从桂儿进屋到离开,她就只说了一句话,剩下的时间就跟不存在似的,一句多余的都没有。
看着桂儿离去的背影,映红抿了抿唇,转身坐回床沿,继续做针线。
只是这针拿在手上,她却半天都没有扎下去,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思绪早已飞远了。
自打徐三老爷离开之后,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之前还会有人和她说两句话,可现在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除非必要,更是没有人会到她的屋子里来。
原因无他,徐三太太因为她的事情而受刺激难产,这院子中的下人都对她有了忌惮,视她如洪水猛兽一般,轻易不得靠近。
映红觉得委屈,又觉得有些彷徨。
她深知自己绝对没做让人去个徐三太太透露消息这种事,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儿多半和她有关系。
回想起舅舅崔立荣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些话,映红无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动。
如果……如果徐三太太真的难产忘了,那她……那怀着身孕的她,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
哐当!
一声惊雷平地而起,巨大的雷声猛的打断了映红的臆想。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那一滴滴的雨声,犹如重锤击在映红的心头。
不不不!
映红瞬间回神,一股寒气从背脊升起,想到自己居然会有那种恶毒的想法,下意识就将手中针线给扔了出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映红一手捂着自己肚子,一边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阵阵雨声渐渐地掩盖住了映红的念叨,好似掩盖住了她刚才突然间冒出的念头一般。
这一场雨来得快,去得却不快,一下就连着下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才终于放晴了。
京城中高门大户的宅子都修得很牢固,并未因这几天下雨就受到影响。
相比之下,城中某些年久失修的百姓之家就遭殃了,有好几户人家的房子都被雨水冲垮了。
圣上本来就为南方遭受水灾一事而心烦,见到京城这边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更是忧心不已,最近一段日子上朝时是都没个好脸色,也没心情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
吏部尚书告病在家,赈灾之事圣上便交给了户部尚书和另外一位重臣主理,同时开了户部的库房,拨了一笔赈灾银子出去。
圣上都没心思过年了,底下人自然也不敢大肆庆贺,通通低调行事,就怕被人逮着由头告上一状,触到圣上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