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在男人清隽的容颜,纤细浓密的鸦色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漂亮的剪影。
他的左手支在桌上搭在额前,衣袖滑落露出那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腕处渐变红色的佛珠缠了有三道,映着白皙细腻的肤色,如同落入雪中的一点红梅,糜艳的不得了。
右手指尖搭在书卷页面,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深邃不见光,他姿态随意又矜贵娴雅,看起来容易亲近但周身又弥漫着疏离淡漠之感。
身后依旧站着那位小书童。
土兵小心翼翼站在外边怕惊扰了他:“先生,景帝来信。”
然后门帘被掀开,小书童眨巴眼:“交给我吧。”
“是。”
土兵送完信轻手轻脚的退下,小书童熟练的递给公卿,自觉的站一旁不说话。
公卿却是不急,先是端起茶轻轻抿了日润了肺腑,一双似新月般清凌凌的双眸垂下看着杯中橙红的透亮茶水,飞花碎玉般的嗓音带给人安宁之感:“以前自已泡着这茶喝着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她来了。”
男人苦恼:“自已泡的就索然无味了。”
不是师弟泡的黑茶,他突然就喝不下了。
分开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一见面他忽然发觉自已是想她的。
不疾不徐的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已也未曾发觉的侵占之意。
好像在公卿的认知里,从小一块练武,一起学习奇门遁甲,累了也会同睡一张床,和对方吵的再凶也会很快和好,勾着尾指立下一个又一个誓言的师弟,是只能属于鬼谷,属于他和温岁礼的。
他比君临长了两岁,但胎穿的君临哪怕是个小奶团也比他成熟太多,初遇时公卿很不喜欢她,因为他总觉得君临故作老成,那么小就像师父一样跟他讲许多大道理。
然后他就不开心,整天故意激她找她茬,时间久了哪怕君临安抚自已很多次“不气不气,他只是个孩子,不能跟他计较”,最后也遭不住了,这是什么爱惹事的熊孩子,烦不烦啊。
公卿至今记得小小软软的师弟不复那沉稳的模样,瞪着眼指着他鼻尖怒声道:“公卿你个幼稚鬼,比就比,我要让你知道谁比你强,谁有本事骑在你头上,臭屁小鬼哭去吧!”
然后莫名其妙的,温岁礼就发现俩徒弟跟打了鸡血似的没日没夜的学习练功,接着就比试。
学习→比试→争吵→和好
这个公式流程一直循环往复,好像是养成习惯刻在了骨子里,哪怕现在两人一个是睥睨天下的景国之主,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纵者公卿,但见面就会一秒丢了脑子,继续把小时候的公式拎出来孜孜不倦的遵守着。
公卿收回沉沉浮浮的思绪,指尖挑着打开信封。
小书童悄悄缩着身子不敢出声,因为他瞧见先生总是挂在唇边的笑意消失了。
第123章脱下鞋袜
信的内容很简单,也是一句话:
【来我这边,给我做盘红烧鱼。】
公卿:“……”
他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用力。
好嘛。
两个冤家又回到了小时候,谁都知道对方的痛脚。
知道了当然要使劲踩啦。
恨不得每天都在对方的雷区疯狂蹦跶,最好搭个帐篷就住这,随时随地能踩上两脚。
公·鬼谷大厨·卿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提起红烧鱼的事,那是他第一次做饭,蠢到被君临吐槽“师兄是不带脑子的吗?红烧鱼为什么没有鱼!”
这耻辱的污点至今还在鬼谷那棵枫树的红布条上挂着。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小事嘛,甚至不值一提,可偏偏就被他的死对头揪着不放,公卿其他方面都很完美,但这点他就栽的彻彻底底。
温岁礼经常能听见俩幼稚鬼吵架。
君临:“你用武力打不过我。”
公卿:“你用阵法打不过我。”
君临:“你红烧鱼没有鱼。”
公卿:“你上次关于易经的考试没我分高。”
君临:“你红烧鱼没有鱼。”
公卿:“你昨日看书四个时辰,我有五个时辰。”
君临:“你红烧鱼没有鱼。”
公卿:“……”
他皱眉已经开始布阵:“瞧你那点出息,能不能换句话。”
君临的手按上腰间佩剑蓄势待发:“怎么还不准别人说了?你知道我当时为了那口鱼肉等了多久吗!”
公卿启动阵法,冷眼看她:“整天等我喂饭的人好意思抱怨?”
君临拔出利剑,对他轻嗤:“整天我都替你刷碗你就这么没良心?”
“砰砰砰——”
两人又打了起来。
鬼谷闹的鸡犬不宁。
温岁礼岁月静好的抱着茶杯坐在门边的台阶上仰头看天。
今日天气也很好啊。
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里还有两人恶狠狠的争吵声。
“公卿你个熊孩子,从小熊到大要气死我了!”
“君临你个冒失鬼,礼数呢?要叫师兄不知道吗?”
“我跟做道红烧鱼没有鱼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我跟不会做饭整天眼巴巴等着我投喂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你幼稚!”
“你才是!”
温岁礼慢悠悠喝口茶。
又是核平的一天啊。
所以说这红烧鱼真的是公卿的痛处。
不知道信内容的小书童看着他停滞的笑意,心里叹息。
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就是这样。
信里一定是景帝在和先生谈判。
这种国家层面的利益和谋划自己是看不明白的。
他们这种大智慧的高人都这样。
小书童在心里煞有其事的想着。
但实际,信的内容不过是两个幼稚鬼吵架而已,真没什么大文章。
男人语气不辨喜怒:“就这么想惹我生气啊。”
他拢了拢披着的狐裘,因为寒意入侵体温低的吓人。
“清点军队去景国军营。”
小书童赶忙去传达军令,先生可是这次的总帅,军情马虎不得,他跑得飞快。
越国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以为公卿先生要搞夜袭,拎起武器就严阵以待。
夜色浓重,这两天都是阴蒙蒙的没有月亮,越国军队举着火把骑着马匹有条不紊的进军。
景国的哨兵远远望见黑暗中的火光,他揉揉眼仔细看去,脸色刷的变得严肃:“越军袭击!越军袭击!!!”
各处的军营帐篷哗啦啦的动着,士兵赶忙拿起武器等待着景帝的命令。
盘腿而坐的君临突然咧嘴一笑。
他还是先来找她了。
两人的再次重逢也是两军对垒,公卿领着越国,君临领着景国,高坐马上的两人遥遥相望。
他们的身后都有着千军万马,在全员绷紧神经,以为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哪知道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