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少年凝眸顺着玉珠的视线看去,人也僵住了片刻。
那是一条很普通的船舫,但从中走出来的男人却显得有些朦胧失真。
他的样貌太过俊美了,俊美到沈斯年一时竟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
绸缎似的长发被一根红色缀着流苏的发带半扎,额前碎发下长眉入鬓,纤长浓密的睫羽下瞳仁好似剔透的琉璃玉,鼻梁高挺,唇瓣不点而红。他看着出尘脱俗,眉眼盈盈处不经意间流露的风华矜贵又淡漠。
男人里面穿着一件收身黑色长袍,就连那腰带也是黑色,腰间挂着青白渐变色的圆形镂空雕花玉佩,外面罩着红色对襟长衫,身形修长挺拔,立于船头怀中抱着一束花枝。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若是眼力好的人便会发现,那花是艳丽的红梅,花色衬着男人谪仙似的面容,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男人身上带着的疏离感惹得旁人不敢上前,就好像他随意的一个眼神都带着不可违抗的压迫感。
“这是哪家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公子可有娶亲?又家住哪里?”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玉珠怔忡的望着远处的男人,眼中的欢喜再也遮不住,她兴奋的挥手大喊:“雾失大人!雾失大人!”
沈斯年:“……”
脸皮薄的正经少年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因为经玉珠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男人好像没听到她的呼喊声,修长莹白的手指理了理左臂弯里的红梅,忽而他一顿,因为有朵红梅的花瓣呈现枯萎之态,男人稍稍抿唇,随后衣袂片片飞舞,足尖踏着水面,他竟是直接踏水行到了岸边。
人群忽而寂静,这等功力和内劲是绝对强大的象征。
玉珠看着落在岸上目不斜视向前走的男人,她提起裙摆急急去追:“雾失大人等等我!”
她跑的很快,可是怎么也跟不上他。
沈斯年跟在她身旁,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玉珠这么失态的模样。
她追着男人跑,远离了热闹的人群,少女的杏眼渐渐盈上了水雾。
雾失大人为何不回头看我一眼。
好像是她的心意传达到了,男人脚步一时停下,漂亮的琉璃眸子陌生的瞧了她一眼,遂而继续向前走去。
玉珠咬着唇,刚来的欣喜瞬间被冲散,她又跑着去追:“雾失大……”
“小心!”
少年一声厉喝按着她的肩膀往回拉,可是迟了,脚底的阵法已经莹亮的流转起来,玉珠一惊,失神喃喃:“何时布下的阴阳阵……”
沈斯年敏锐的抓住关键点:“阴阳阵?”
玉珠擦去眼泪吸吸泛红的鼻子,扭头把怒气全撒在了沈斯年的身上:“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这是阴阳阵法,雾失大人乃当今阴阳宗主,他的阴阳术已经登峰造极无人可比,这世上没有比雾失大人更厉害的人了。”
沈斯年无视了她话中的讥讽,因为更可怕的事来了,四周的场景变了。
明明他们是在无人的偏僻小巷,可是周边的场景却变成了鲜花盛开一望无际的山坡。
沈斯年不由得微微瞠大双眸,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阴阳幻术,一时间竟不知从何破解。
其实雾失就是被玉珠追烦了,便引着人来到无人的小巷,布了个阵把人给拦住。
对他来说只是个小阵加点阴阳术,可是对玉珠和沈斯年二人来说就不是了,他们就像笼中困兽没有丝毫头绪,跑了半天也跑不到尽头。
沈斯年百思不得其解,这里分明只是狭窄小巷,就算现在看见的是花海,但是现实也该抬手就能摸到墙壁啊。
可是没有。
他们跑到气喘吁吁依旧被困在阵中没有丝毫办法。
玉珠擦去额角的汗水,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这也是我第一次踏入阴阳阵,阴阳阵与阴阳幻术结合,我们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
少年的嗓音坚定又清冽,听的玉珠只得抬眼怔怔看他。
那总是绷的发紧显得冷硬的脸廓线条稍许柔和了些,清凌凌的像是不染纤尘的新月,玉珠的心忽然一跳,她赶紧别过眼不去看他。
“呵,你我都不懂阴阳阵法又该如何破解?你没发现这里就连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了吗?我们很快就要死在这里。”
“不会的。”
少年抬起脚步往前走:“我不会让小姐死在这里的。”
如果能带她出了这个阵,那么她应该就会更加信任自已了。
毕竟经历过绝望,才会轻易对拯救之人抱有好感。
可是这话到了玉珠这里就变味了,她忽然止住了声,像被少年眼中的坚定和执着撼动,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耳尖变得稍许发热。
一条狗而已,还自大的要说带主人走出去。
她不自在的低下头握紧了拳。
那就姑且期待一下吧。
……
题外话: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取名雾失。
可算是把阴阳宗主拉出来遛遛了,这也是个任性难哄的主,毕竟有实力的大佬大多都挺……嗯,挺潇洒。
写两章交代下南疆的事,然后切回君临视角去救锦歌!
第141章专业卧底博取信任进行中
阴阳为事物内部的两种互相消长的协调力量,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
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
阴阳家人数不是最多的,但却像水流细细漫过各处,是万物最无法摆脱的,因为它是各种事物孕育、发展、成熟、衰退直至消亡的原动力。
阴阳相融,变化莫测,万千之法,诡谲妙异。
说白了,阴阳家的招式就是玄乎,就比如现在沈斯年和玉珠的感受最为直观。
他们在鲜花盛开的山坡摸索奔跑,风摇曳,云在天上走,蔚蓝的天幕晴的透彻。
他们甚至可以闻到清幽的花香,可以摘下一朵置于鼻尖轻嗅,正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才更觉得匪夷所思。
世界除了偶尔的风声外只有可怕的寂静。
玉珠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急急喘息,她面色酡红嗓音沙哑,痛苦的拧起眉毛:“不行了,跑不动了,这里根本没有尽头。”
沈斯年的状态也不妙,少年忍住不适,将剑鞘解下伸向她,安抚道:“再坚持一会儿,不要停下来等死。”
花海被风吹过犹如起伏的海浪,吹的少年鬓角发丝飘扬,冷冽的眉眼清隽又镇静。
玉珠忽然觉得很安心,她挣扎一瞬还是乖乖握住了剑鞘的另一端,恶狠狠威胁道:“要是不能带本小姐出去,本小姐就先催动你体内的蛊虫让你痛不欲生的死去。”
袖子下,那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