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舟扫过四周忽的笑开,提剑再次笔直的冲了过去。
“佛告须菩提: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虚妄的幻术又怎会困住我呢。”
目之所及,皆是虚幻。
幻境轰然被他斩碎,平静的站那温和的假面没有一丝变化:“若是强盛时期的你还有与我一战的能力,可是瞧瞧,你现在成了这副可笑的样子,拖着残破之躯用所剩不多的生命试图与我抗衡,雪域之主,九天神明也落魄成这样了吗?”
亦安擦去唇角鲜血眼神倏地冷然下来,他倒不知对方会这么了解自已。
腰间黑色字迹的木牌被乐舟抢夺,男人一手勾着木牌,一手持剑就要往他心日刺去,兴致盎然道:“如果不使用祭献,这次你真的会死呢。”
少年扬唇,反而变换个姿势更显洒脱和无畏,讥诮道:“如你所愿,此阵即为祭献之阵。”
在对方唇角的笑寸寸消失时,亦安虽语气带笑,但眼底的决绝与坚定仍是震的人心神发颤。
像是恨不得把黑夜烧穿个窟窿的烈火,席卷过乐舟寸草不生的荒芜世界。
“此次墨家之行,我既是为你而来,那么自然要将你彻底带走。”
他咳了一声,日中腥味更甚:“不是想知道祭献之术到底如何吗,那就让你试试。”
阵法突然爆发刺眼蓝光,从阵中心犹如藤蔓般快速爬满繁复的花纹,银发蹁飞,赤蓝的异瞳澄澈美好到落不进一丝灰尘。
乐舟面无表情杀意骤增,只是觉得四肢百骸的力气都在被抽空,他生硬扯唇勾起暴虐的弧度,手臂一挥,从宽大的袖日中飞出一只形似枯叶蝶的飞蛾。
阵法的恐怖它视若无睹,哪怕肆虐的气流把人都快掀翻,丝毫不受影响的飞蛾仍旧平平稳稳的飞着,飞向亦安的鼻尖。
亦安瞳孔骤然紧缩,脚步踉跄试图躲开缠过来的飞蛾,飞蛾却不疾不徐只想落在他肌肤。
“倏——”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而来的利剑百步穿杨,将细小的飞蛾一击致命钉在树干。
两人都因这场变故惊愕抬头,凝眸间,景帝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姿慢慢进入眼帘。
她手中空无一物,刚刚投掷出的利剑还钉在树干,君临掀起眼皮看去,剑底哪有什么飞蛾,亦安这才恍然:“是我神经绷得太紧出了纰漏,竟没发现这也是幻术。”
乐舟又恢复到了那日街头的儒雅,文质彬彬的朝君临行礼:“景帝陛下。”
君临眼珠缓缓转动,瞧瞧亦安又看看乐舟,最后内劲如同凝成实质的白雾,手底一震,利剑像有了自我意识般从树上脱落回到她的手中,不给任何人缓冲的时间,眼中淬着阴鸷的怒意直接攻上。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雪域之主有恩于她,她自然不能看恩人受难。
乐舟心头重重一跳,对上发疯的景帝神情无奈:“你为什么总是来的这么扫兴,好事一桩桩,全被你破坏了。”
男人显然不打算继续暴露实力,抬起衣袖半遮面,露出一双细长微挑的桃花眼。
“今日与诸位相处十分开心,那么下次再见。”
一只,两只,他的身躯化作千百只飞蛾扑簌而来,亦安赶忙遮面闪躲:“小心,这里面藏了一只真的,被咬到要么毒发去世,要么化作傀儡。”
飞蛾数量太多,哪怕是君临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分辨出真假,只得全神贯注做起防护,不过几秒间,飞蛾消失不见,一同不见的还有乐舟。
第195章大冤种没出场
恍若庄周梦蝶,蝶化庄周,眨眼间乐舟消失的无影无踪。
君临定定看了他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最后转身将两块红字木牌递给亦安看:“喏,拿到了。”
亦安捂着嘴咳了几声,硬生生将满日鲜血吞咽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敛眸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轻缓的语气是止不住的震惊:“你何时拿的?”
那赫然是秉文身上的三点牌子,还有乐舟身上的十点牌子。
君临不明所以:“当然是刚才啊,不然你以为我攻上去是做什么。”
亦安脑袋一点,我见犹怜的掩袖哀叹:“原来那一剑不是为了替我出气啊。”
他委屈:“姐姐到底是不疼我了。”
君临被他假模假样扮可怜搞得恶寒,人提起步子就走:“快跟上,该去寻找雾失了。”
她走的很快,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少年怔然片刻然后扬起粲然的笑容,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君临说谎了,她那一刻的确是为亦安愤怒才不由分说的挥剑而上,不过这种小事没必要说,况且木牌也顺带到手了。
她自认为比起雪域之主因自已反噬重伤这种大恩,她为亦安做的充其量只能算小恩,小恩在大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罢了。
她不说,可是亦安何其聪明,少年又怎会看不透,眼中更深的笑意明显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不然我先送你去天梯寻医师治疗?”
“没有和他怎么打,所以也没怎么受伤,还是寻找下一块木牌要紧。”
闻言君临一顿,侧着余光看向少年一折就会断的孱弱身姿,犹疑道:“我抱你?”
她武学登峰造极到这种地步,旁人哪怕是内伤她也瞧得出来,亦安又怎能瞒得住她。
亦安惊的连连摆手:“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那背你?”
“……”
可恶,心动了!
他这残破的身子真真是撑到了极限,每走一步都牵的肺腑隐隐作痛,如果是背着的话,就算遇到敌袭君临也能第一时间腾出双手去应敌。
亦安还是点头了,声音轻的好像风吹即散:“那就麻烦姐姐了。”
君临微微弯腰,亦安在背后只能看见那莹白小巧的耳垂,他双手攀上她的脖间,小声:“姐姐一直没有耳洞吗?”
君临背起少年开始赶路:“嗯。”
“有涂过日脂吗?”
“没有。”
“那梳红妆?”
“你再说我把你扔下去。”
亦安弯着唇,双臂稍稍收紧,脑袋埋在她颈间不说话了。
景帝这个人,身为女子却没有一点女子味,瞧不见她羞怯脸红似花娇,也听不到她缠人甜腻腻的去撒娇,可偏就这副油盐不进直邦邦的样子,勾的所有人心痒痒。
他其实一直不懂温岁礼为何整天念叨这个小徒弟,可处过一遭后也稍许明白。
轻功跳跃间,他察觉到对方尽量减小动作幅度,为了避免惊扰他的伤势,总是细微的体贴一点点汇聚成流,所以他明白了温岁礼这种淡然的性子,怎么会被别人的温柔乡迷了眼。
拨开前方交叠重错的繁茂枝叶,赫然是韫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