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摇只有一瞬间,似乎道还远远比不上那女子重要,为首那人只是不易察觉的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就从背上取出了一把长剑。
三把长剑样式相同,都是亮的晃眼的金黄色长剑,我看不出来这剑的材质,但却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敢和仙差直接动手,我感到一阵吃惊,这已经和实力的高低没有了关系,这三个人似乎却是做好了把命留下的准备。
“你们俩快带她走,千万别再回观仙山,我留下来阻挡!”
为首那人话刚说完,直接从地上弹起向着白无常奔了过去。谁能挡得住无常?这简直就是以命换命。
后面两人中刚刚动手踹翻鬼差那人怒容尽现,似乎还不想走,剑尖前指,提着剑就要上来,却被另一人一把拽住了。
从阴间再回阳间这不是说回就能回的去的,怒脸人拉住女魂,另一人已经开始做法。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白无常根本未动,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直到为首之人冲到了面前,他才把眼神看向迎面而来的剑,枯白如柴的手轻轻抬起,却巧巧的夹住了宝剑。
我看白无常这一动虽然瞧上去轻松,但却并未直接用手去接剑,而是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柄,这说明那黄金般的宝剑剑锋是可能会伤到他的。
“唉,执迷不悟!”
剑尖被夹,白无常轻轻一弹就把宝剑弹开到了一旁,接着身体往上一提。
我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因为我前一秒还看到的身影,下一刻却突然从视线里消失了,我唯一能看到的是原地升起的一道白光。
我还在寻找白无常去了哪里,去没想到原本已经无人关注的那剩下两人和女魂的位置突然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
后面那两人布下的回到阳间的法阵已经瞬间被打了个乱,就连那两个人都已经被打翻在了地。
女魂被白无常一手提了起来,这一次他却终于飘在了半空中,真有一副仙差的模样,像我之前第一次看到的那样。
“我与云霄观算是有一些因缘,这才一而再的留手,你们还是知难而退的好,否则地府并不会嫌多了你们几个冤魂。”
白无常语气平淡,但其实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我却知道,能让他说出这么多话已经实属不易了。看来虽然他嘴上只说自己与云霄观有过一些因缘,但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那三个人已经满面惊恐,也许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败的这么快,只在一瞬之间。可是以我的角度去看,他们这简直是不自量力,我不知道人能强大到何等地步,但是人再强大又怎么能和仙相比呢?再强壮的蚂蚁也还是蚂蚁,永远成不了大象。
“你这是取巧,我不服!”其中一人还在狡辩,似乎不能接受自己如此的失败:“我们来这是抢人的,又不是跟你比武练剑,这里这么广阔,你不一定抓的住我们!”
白无常听了微微摇头,似乎对眼前这人的无赖表现感觉失望。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云霄观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你自己看看可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白无常话说完,拿起腰间的哭丧棒轻轻一挥,我就感觉周围的环境里突然亮了,正在疑惑这亮光来自于哪儿,就看见黄泉路的两旁突然长出来一片片红色的花。
我看的出神,那哪里是花,分明是一簇簇的火苗,红色的火苗,亮的耀眼。
我猛然抬头往忘川河的上游看去,只见那里已变得急流滚滚,河水似乎是从天上流了下来。
忘川河的上游有一条更大更急的河,名为三途河,三途河水与忘川河水相连,但却比忘川河古怪的多。
传说当人走过阴间各站之后就要坐渡船穿过三途河,去往对岸轮回投胎。
但这三途河并不是那么好渡的,就好比唐僧取经走过了九九八十一难,这最后一难却折在了通天河老鼋的背上。而这三途河也就是鬼魂投胎转世的最后一难。
三途河边长满了此时我眼中看到的这种红的像火的花,这花名叫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叶两不相见,实为黄泉路上的接引之花。花色如血绚烂鲜红,更如火,烧的却是灵魂。
白无常说的没错,那三个人根本带不走那女魂,彼岸花开之时,死者早已忘却前世,虽未服孟婆汤,还有对前世的留恋,但带回去的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灵魂。
更何况彼岸花花开如火,更胜于火,那三个人根本无处可躲,粘上花朵就会被烧尽魂魄,比死还惨。
三人瞬间就成了霜打的茄子,只是低头不语,虽然看的出来依然心有不甘,但却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还差的远呢。
白无常已经提着女魂转身往回飞了回来,巧之又巧的落在我的身边不远,虽然我知道他看不到我,但我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白无常,也许是阴阳相隔的原因,我并没有感觉到上次面对巨日一般的感觉,不过虽然如此,我却依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打破相隔袭了过来。
白无常突然转头看向了我,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的心跳骤然而止,甚至于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怎么可能看的到我,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我却觉得我好像只是站在一面镜子面前,看着镜子发生的事情,而镜子里的东西是不可能走出镜子的。
我突然心头一紧,发觉自己的比喻好像有些不妥,因为我想到了青铜大殿里的那扇屏风镜子,那镜子里的鸟脸怪物可是能从镜子里“出来”的。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紧盯着白无常的那张惨白的冷笑脸。
“大人!”
白无常正要向我面前趋近,身后一名鬼差却走了过来:大人,那三个人怎么处置?”
似乎白无常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三个人却还没有走,不过他们似乎也识了趣,只是站在奈何桥下,抬头往桥上望着。
白无常笑脸上眉头微微一皱,又排开人群走回了那三人面前。
这一次那为首的人先开了口:“仙差大人,谢您不杀之恩,只是事情尚未办妥,我们几个回去也无法交代。来之前师尊曾经交代过,如果带不回这女子的魂魄,让我们把这东西面呈与您,等她的魂魄到了酆都城阎王殿,判官面前也许还有得一救。”
那人说着话就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绣布袋,双手捧着举到了白无常面前。
白无常瞧了那布袋一眼,却并未伸手去接,似乎好像能透过布袋看到里面的东西似的,正犹豫着该不该接。
我心里还因为刚才的事紧张的不行,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就走,哪儿还有心思去想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早就悄悄往远处挪了挪位置。
那人双手依然举着,似乎并不着急白无常做出决定。
“吾与云霄观从此两不相欠!”
白无常轻轻说出一句话,右手抓过布袋,腾空跳起落在了奈何桥的另一头,脚下生风往前走了去。
随后那私闯阴间的三个人终于还是没敢踏上奈何桥半步,而是摆好法阵,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鬼差重新恢复了桥上的秩序,所有鬼魂继续哭哭啼啼的拍好队形往前走去。
直到这时候危机离去,我才开始好好去想刚刚发生的事。
从刚才那三个人与白无常的对话里可以听的出来,他们与那女魂并不相识,但似乎是接到的师门的命令来劫魂的,这就说明一点,这女魂的身份绝对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