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yalBlue:49.
沈知松从茶会回来,瞧见老伴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他回来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瞧着她挺直的背影,叹了口气,拿着东西走过去。
“行啦,你说你。”他走到主位坐下,给自己倒杯茶水,无奈服软:“都什么岁数了,还闹脾气。”
“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跟那祁家人来往了,成不成?”
彭芹斜他一眼,云淡风轻道:“那是你的事。”
沈知松上下审她一眼,心里无奈得很,把手里夹在透明文件夹里的纸张放到她面前,手指戳戳,“祁家人就是为这个来的。”
彭芹这时候才放下书,看向桌上的东西,她拿起来,翻了几l页,原本舒展的眉宇缓缓折起。
“……这个是?”
“祁家人,找的就是他。”沈知松指了指文件。
两位老人对视着,无声的默契决定在静止的氛围里落下。
彭芹盯着资料上的照片,眼神逐渐暗淡下去,脸色挂着难看,无从掩饰。
她对保姆说:“把圆圆叫回来。”
…………
沈爰一头雾水地被叫到爷爷奶奶那里,进了家门直接被保姆带到楼上奶奶的书房。
她推开门,看了一眼,“奶奶,我进来了?”
彭芹颔首,“过来坐。”
沈爰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她走到小桌旁坐下,看着奶奶把一张信封推给她,沈爰一看,顿时抬头:“奶奶,这是……?”
“去英国的机票,提前帮你买了,三天后你就走,吃住行那边都帮你安排好了。”
彭芹的态度很决绝,语气带着哄劝:“你不是一直像你妈妈吗?我和她都沟通好了,她会去机场接你,到时候你就和你父母在一起。”
“提前去那边适应一下环境也好,什么都不用管,家里都帮你办好一切。”
沈爰蹙眉,“奶奶,为什么突然赶我走,我要知道原因。”
“而且我九月份才开学,我完全可以……”
彭芹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我还没说完,三天后你去英国,这几l天,抽空和那小子断干净。”
沈爰的心跳骤然踩空,满眼不理解,嘴唇翕动多次,才说出话来:“不是……他,他都准备买房子了。”
“奶奶,您不是说好了……”
“是,之前是打算那样做。”彭芹说:“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可以说,是我和你爷爷两人的决定。”
沈爰挺直的坐姿倏地塌了下去,灵魂都被抽空了,“你们凭什么……”
这样把人耍来耍去的,到底凭什么……
易慎做出那个决定,经历了多少次内心折磨,而他们却……
彭芹看着孙女怨恨的目光,心里很难受,“圆圆,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谁,没有人
比我再了解他了!”沈爰喊。
这是她第一次对长辈这样无礼的大喊,可此时崩溃的情绪让沈爰早已顾不上礼数。
彭芹把资料放在她面前,明明白白告诉她:“易慎,他不姓易,他姓祁。”
“他是霄粤湾首富祁家的二少,祁家找了他二十多年了。”
沈爰翻开文件,看见血亲关系对比的数据,耳畔嗡的一声——如金属对撞,震耳欲聋。
“霄粤湾……”
“祁家……”她嗓子在抖。
祁家人一次次的跑来滨阳……找的就是易慎。
易慎不是孤儿,易慎是祁家人,他本该是港粤区首富的孩子。
沈爰胡乱地翻着文件夹,最后找到了祁家家主夫妇的照片,还有大少祁醒的,他们的照片和易慎的证件照夹在一起。
她用手指抚摸着他的眉眼,对比着,越来越绝望。
像…怎么这么像…
为什么偏偏这么像……
啪嗒一声,沈爰落了热泪,竟笑了,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哀。
这就是他的亲人……
他不是被亲人抛弃的,他是被祁家的仇家偷走卖掉的。
彭芹点头:“你大哥也告诉你了,我们家和祁家的恩怨。”
“你爷爷亏欠整个祁家,如果不是法治社会,他当年早就死在祁家人手里了。”
“我们或许对这份恩怨能代代淡薄,但祁家人呢?易慎的亲姑奶奶因为你爷爷惨死,就算我和你爷爷能接受易慎,但是你要知道…”
“祁家人绝对不会接受你,因为你是沈知松的孙女。”
“他们向来睚眦必报,而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你去受祁家人的白眼和排挤。”
“祁家人但凡对你有任何一个冷眼,那就是扎在我们每个沈家人身上的刀子!”
“圆圆,你听懂了吗?”
“谁都行,易慎,不行。”
沈爰捏着资料的手泛了白,抬眼,通红的双眼里满含着言语。
她不服,也不愿意放手,不愿服从。
彭芹当然没想过三言两语就能让孙女断掉这段感情,于是不得已搬出了最后一套说辞,“这句话,我原本不想说。”
“你爷爷对祁家愧疚,更对祁家忌惮。”
“你觉得你大哥厉不厉害?就是沈逾那样强大的人,在家族仇恨面前都完全听你爷爷的,绝对避免与霄粤湾的人脉生意来往。”
“你还小,你太小看仇恨这种感情了。”
“如果你什么都不顾,非要选他,那就代表你沈爰要与整个沈家作对。”
“听明白了吗圆圆,这是你爷爷的意思。”
沈爰,你是沈家的沈爰。
家族荣辱,高于一切。
你是否要因为一个男人,抛弃爱你护你一辈子的家人们。
…………
晚上。
易慎说今天要给她做好吃的,沈爰没有忘
记(),鵏??げ??葶汑??
N???兢?葶涙香獔?[()]?『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爰溜到厨房,油烟机开着他没留意有人来了,还系着围裙切着菜。
她溜到易慎身后,一下从后面搂住他。
他宽阔的背贴到她的心跳上,沈爰顿时就安定下去。
这股安全感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悲哀和不舍。
易慎回头,塞给她一块黄瓜片,“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沈爰咀嚼着,满嘴都是黄瓜的清新。
她把灶台的火关了,只剩下油烟机的嗡嗡声,易慎转身,刚要问,就被她亲了一下,堵了嘴。
因为房子的事吵架,两人好久没有亲过了。
易慎搂住她的细/腰,低头使劲/口允/了/口允/她的唇/瓣,沈爰把口中的黄瓜清香渡给他。
两人相拥接/口勿/,舌/尖交/缠,恨不得都想把对方吞进肚子里。
沈爰使劲把自己的胸/膛往他身上贴,/口耑/着在他耳畔说:“易慎…我们做一下吧,我想做了。”
“我们好久都没了。”
易慎使劲亲亲她的耳廓,一向是禁不住她这种直白邀请,笑话她:“你是不是对这事儿有点儿瘾啊。”
“我才没有x/瘾。”沈爰抚摸他的脸,滑到他的嘴唇,痴迷道:“是你,我最受不了你了。”
“你不是很喜欢我穿白色丝袜跟你…吗?”她抱住他,带着满心的难过,说:“……我今天穿着来的,你喜欢吗?”
易慎顿时火了,抱起她就往外走。
两人像之前一样,窝在沙发里滚成一团,
沈爰躺着,承受着他汹涌的/口勿/,舒展着胳膊,圈着对方的脖子。
指尖绕着易慎的发尾,轻轻痒痒地勾,把他整个人勾的硬得像石头。
他亲得急切又粗鲁,弄得沈爰唇边全是湿的,浑身毛孔都打开了,不停发热。
客厅里除了碎碎的接/口勿/声,就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满室激/情。
易慎正要从茶几l抽屉里拿东西,一睁眼,却愣住了。
怀里的女孩痴痴望着自己,满眼是还没落下的泪。
他匆忙停下所有步调,双手拇指抹着她的脸,哄着问:“哭什么。”
“把你亲疼了?”
沈爰摇摇头,只觉得太乱了,太荒唐了。
也太累了。
她握住易慎的胳膊,眼泪顺着眼角淌,颤着说:“易慎……我们。”
“我们。”
“我们…分…”
她说不出口。
易慎脸瞬间黑了,掐着她的脸,警告:“沈爰,你敢。”
“又闹什么,房子马上就要买了,这事儿你听我的。”
沈爰摇头。
已经没用了。
“那你这是干什么。”易慎指指她自己扯开的领口,因愤怒变低的嗓音怖人,“你勾我是干嘛呢。”
()“打他妈的分手/炮是吗!”
沈爰哭得凶起来,抽抽噎噎,话都说不出。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易慎也红了眼。
空气里还弥留着暧昧的吐息,一场即将发生的忄生爱戛然而止,像突然急停的电梯,悬在半空,似乎下一秒就会坠落粉碎。
她身上有无数条牵线,拽着她不许任性。
沈爰能自由支配的只有这单薄的一具身体,所以只有这个,她想全都献给他。
她虚虚抬手,摸着他的颊侧,泪流不止,“易慎…跟我做…好不好…”
他的眼睛好红,比嘴唇还要红。
“你疯了是么。”易慎早已褪去所有情/欲,抓住她乱摸的手,攥得两个人都疼,“不许说分,你敢开口,我就…”
他眉心猛跳。
对她怎么都说不出那些伤人的浑话。
“想好了…”沈爰满口都是哭腔,捧着他的脸,“我想好了,我不想继续了……”
鼻子酸,下巴也在抖,她把话说绝:“跟你谈恋爱,太累了,累到我好烦。”
“你就当我是耍你…行吗?对我而言,我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不同意的事,我就不能做。”
“恨我也好,泄愤也好,分手/炮也好…”她抱住他,用沾着泪的嘴唇,亲着他脖子,“…我吧,你想怎么…都行,我愿意的。”
易慎拽着她的后领子,把人拉开,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到一边,脖颈青筋虬起,“你当我是什么人!”
“沈爰,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沈爰抹掉脸上的泪,垂着头,浑身快散架了,“……对不起。”
她只有这一句。
“不许分。”易慎咬重语气,像快被逼疯的野兽。
他单膝跪下,握住她的手,怎么都想不通:“我不信你说的。”
“我会努力,你能不能等等我。”
沈爰眼泪掉得更急。
“对不起…”
“我受够了,易慎。”
她抬头,悲哀一笑:“我们都放过彼此,这样都更轻松。”
“易慎,别难过,忘了我吧。”
…………
不欢而散。
是沈爰对这段浓烈感情的结局总结。
回家以后,她就像被夺了魂魄,整个人只剩空壳。
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再和易慎相守,当下的一切好像都没了意义。
分手后,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易慎不用掏空积蓄买房了,和伙伴们的工作室能继续做下去,等祁家人都到达滨阳,会找到好时机与易慎相认,届时他有了强悍的背景,未来创业也不怕被人恶意打压了。
她和二哥也不会再因为恋爱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爷爷奶奶也不会再为她操心,她去英国也终于可以和妈妈团聚。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甚至有了更好的发展。
唯独。
她和易慎再无可能。
飞伦敦前一天滨阳下了场暴雨,是入夏以来势头最凶猛的一次雨。
城区发布了暴雨预警,低洼的街区全都进入了紧急防洪的状态。
晚饭后沈爰坐在卧室里发呆,试图熬过这一夜,然后保姆阿姨匆匆忙忙上来,“圆圆小姐。”
她神色为难,靠在沈爰耳边说:“有个男生想见你,但是太太不让,他又不走…”沈爰顿时站了起来,扑到飘窗往楼下看。
骤风暴雨中,外面的树都恨不得几l欲被吹断,而别墅外有一抹骨劲身影,在雨中从未动过。
沈爰双眸刹那洇红,捂上嘴防止哽咽溢出。
“圆圆小姐,太太…让你立刻休息。”保姆阿姨很为难。
这个时候,雨中站着的人突然抬头,目光如炬,往她卧室的方向看过来。
沈爰唰地拉上窗帘,扯着帘子的手紧得发抖。
曾几l何时,易慎也这样站在别墅下,一次又一次等下来,与他相拥。
沈爰站在原地,艰难开口:“…我要睡了,您出去吧。”
“好的,您早些休息,沈总明早送您去机场。”
沈爰关掉了卧室所有灯,靠在窗下,无助抽泣的声音淹没在雷暴之下。
她离开滨阳前一夜,暴雨,易慎眼神骇人,在她家门外站了一夜,淋了一夜。
动都没动过。
…………
那年的夏怪得很,削去了往年的闷,用最纯粹的刺阳炙晒着大地,落日便熄火,留给生灵在傍晚片刻/口耑/息的时间,拂晓时再翻身袭来。
无论多少场雨,都打不散这轮烈阳。
正如沈爰眼里,22岁的易慎。
往后数年,她行走在既定的,正确的轨道上,平安顺遂。
她和易慎,就像两条短暂偏离轨道,相交,分开,最终平行的线。
明明相隔不远,也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再没有交汇的可能。
平行,却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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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