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ted:83.
沈爰和祁醒简单聊了几句,两人结伴回去的时候,发现他们那桌少了一半人。
她溜过去,讶异看向易慎:“不是…我二哥和窈窈呢?”
易慎回想起方才两人欲盖弥彰结伴逃走的场景,生怕多留一分钟就又要露破绽。
他忍着喉咙想讽笑的痒意,替他们瞒了一句:“一块蹦迪去了。”
沈爰望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小嘴悄然撅高,垂眸隐藏情绪:“…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了。”
“有什么迪非要急着去蹦…”
易慎观察她细微的表情,伸手揉揉她头发,“先吃饭,回头找他们算账。”
沈爰点头,和祁醒把上来的菜品分了分。
“祁醒哥,你喝什么?”
祁醒瞥了眼桌上的饮料,选中了青黄色的酒,“雾之刃?阿慎点的吧,知道我喜欢喝什么。”
沈爰抿了抿自己这杯,感觉有点烈,默默换了杯汽水:“你也喜欢喝点酒吗?”
易慎替他回答:“也是品鉴居上,不贪酒。他喜欢朗姆。”
“祁家的人都要会喝酒,因为是生意场上的必备技能。”祁醒捻起酒杯上的宝剑装饰,打量着,笑道:“但不能酗酒。”
沈爰赞同,因为她家里也是这样教育的,他们兄妹三人都会喝酒,但都没多爱酒。
“烟酒伤身,少碰比较好。”
易慎给她剥虾,抬眸瞅了眼祁醒,“这半年三番五次跑滨阳,有什么事儿?”
祁醒尝着酒,眯得浅浅卧蚕都鼓起,像是陶醉更像是敷衍,慢吞吞回答:“肯定是有事才来。”
易慎扯扯唇角,“能不说废话么。”
沈爰吃着饭,心里琢磨着,祁家的生意基本盘踞在霄粤湾和港区,爷奶说过,这么多年手从来不忘京北地区伸。
所以祁醒来回跑滨阳应该不是因为生意,那不是生意的话……
她手里捏着一颗虾仁,眨巴眼问:“祁醒哥,你是在滨阳谈恋爱了吗?”
易慎一口饮料差点呛嗓子里,倏然看向祁醒。
祁醒不为所动,在面前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挑眉:“我必须回答么?”
“不回答。”易慎颠颠餐叉,理所当然威胁:“今晚就没你地儿睡觉。”
…………
吃完饭,易慎让祁醒去他在滨阳的另一个公寓去住,两人照常回金阳官邸。
路上,易慎开着车,问旁边的人:“你刚跟祁醒单独聊什么了?”
沈爰酒足饭饱,窝在副驾驶吹暖风,晕乎乎的,说话慢吞吞:“嗯…怎么?怕我在你哥面前说你坏话?”
易慎偏头看她一眼,“你能说我什么坏话?”
沈爰慢悠悠与他对视,古怪飘上来,抄起纸巾扔他:“想什么呢你,流氓。”
他颇为荒唐乐出一声:“你脑子里想什么,赖我流氓?”
说着易慎把纸巾放回原位:“别影响司机开车。”
沈爰缓缓闭眼,伸了个带困意的懒腰,“就是好奇,祁家人找你相认以后的事…”
“就这么好奇?”易慎从镜子里瞧着她慵懒的模样,思绪回抛,难得开始回忆前几l年。
……
当他面对祁华甄和梅若两夫妇时,易慎恍惚了。
病房里围满了人,陌生的粤语在激动的语气下显得更聒噪,把易慎的思绪都团成乱麻。
高烧刚退,他扶住额头,嘴唇禁不住发抖。
祁醒一见他这样,瞬间冷了脸,让所有亲戚都出去,只留他们一家人。
病房安静下来后,易慎仰起头,望向面前的夫妇,视线从他们脸上略过,一一找到自己五官模样的源头。
一安静下来,梅若的情绪也憋不住了,她瞬间红了眼,想往前走,却又不敢。
“阿慎……”
易慎与她对视,缓慢眨眼,嗓音有些干:“您……”
不知道该叫什么。
祁华甄扶住妻子的肩膀,给她勇气,带着她往前靠近。
他看着失散二十多年的儿子,声音也不自然:“让我们看看你,行吗?”
易慎垂眸,扫了一圈自己,没说话,默认了。
梅若走到床边,触摸到儿子结实的手臂,眼泪掉了下来,她脱力坐了下去,当家主母的坚韧顿然崩塌,“对不起……”
“是妈妈对不起你……”
祁华甄站在妻子身后,眼角也红了,拳头攥紧。
梅若望着眼前如此俊俏优秀的儿子,愧疚不已:“是我们把你弄丢了。”
易慎淡然看着梅若,只是接住她颤抖的手,“你有什么错。”
生完孩子,她甚至都还没醒来,没见到自己儿子第一眼,就和怀胎十月的孩子“永别”。
她有什么错。
祁华甄伸手,试探着,拍了拍易慎的肩膀,“…这些年,苦了你了。”
血亲相连的人发生肢体接触,易慎僵了下,措辞半晌,没说出话。
有什么苦的。
他一开始就接受了易慎的人生,没觉得苦。
祁醒靠在墙边,长腿曲着,笑了声:“老豆,这下能把家里给阿慎的牌位撤掉咯。”
“就你嘴贫。”祁华甄怪他一句。
梅若告诉易慎:“你的家在霄粤湾,家里三代是做生意的,你父亲祖辈就是港粤人。”
“阿慎,跟我们回去吧,去看看你的家。”
…家?
易慎盯着和亲生母亲紧紧相握的手,“所以我应该姓祁。”
说完,他云淡风轻地补了句:“可我姓易。”
梅若和祁华甄的表情皆是一变。
“阿慎,你的意思…不愿意跟我们回家认祖归宗吗?”
“为什么呢?”
“让爸爸妈妈好好弥补这些年没能尽到的责任,好不好?阿
慎……”
祁醒在一旁悄然审视易慎,似乎有话想说,不过当下不方便直接讲。
易慎自始至终很冷静,也不跟他们弄虚作假,“你说我是你们亲儿子,说白了,我没有什么实感,也没办法做到立刻跟你们产生亲密的亲情关系。”
“抱歉,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
梅若闪着泪光的眼眸一点点暗淡下去。
其实他们都能理解。
“但是。”易慎突然的转折,让家里其余三人纷纷看向他。
易慎视线一一走过母亲,父亲,亲哥。
那个瞬间,他忽然想到沈爰无意间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易慎,你可以吝啬对别人付出感情。】
【但至少,不要拒绝别人对你的爱嘛~】
或许就是因为想起了她,易慎露出了苏醒后第一抹笑意,对他们说。
“谢谢你们找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放弃过。”
“但是姓氏,我不能改回祁姓。”
…………
听故事把沈爰听得都精神了,视线里车子正在往地下停车库行驶,她坐起来,好奇地问:“你既然不恨他们不小心把你弄丢了,那为什么不改回姓祁呢?”
易慎把车停好,没利索回答:“你猜呢?”
求知欲不能立刻被满足,沈爰不满,语气往下掉:“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觉得…得知自己还有亲人,有这么多就算不相见,也始终如一思念你的亲人,你肯定是高兴的。”
“但什么都还没谈。你就果断告诉他们你不改姓氏,就很…怪?”
车子停好,车厢里的灯灭了一大半,他的眸光在灰暗中突显出亮度。
氛围逐渐归为安静,两人在背光下,玻璃窗外的灯光勾勒出二人侧脸轮廓。
隔空交织的目光无形似有形,易慎深深攫着她清澈的眸子,“因为如果再见…”
“我怕你,不敢认‘祁慎’。”
他只想做沈爰的易慎。
那个和沈爰有万千回忆,诸多相爱的易慎。
这个答案在所有猜想的范围之外,沈爰脸蛋随情绪波动抖了两下。
平平淡淡的一个夜晚,没有防备的瞬间,她被他不加修饰的话打动到灵魂最深处。
沈爰莞尔,看着他,“你过来一点点。”
易慎探身过去,越过了主副驾驶的界限。
沈爰伸手,捧住他的脸,让视线省去长途跋涉,以最短距离地沟通,通情。
“突然来这么一下…你想我说什么呢?”
易慎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允许她这样抚摸自己,眼神绵深:“随你说什么。”
“那就让我谢谢你。”沈爰直起后背,缓缓凑近他的嘴唇,馨香的吐息勾痒他的下唇,“谢谢你,替我守好了‘易慎’。”
说完这句话,两人的嘴唇触碰在一起,把玻璃之外的光线全都排
挤殆尽。
他宽大的身影盖住了窝在座椅里的她,沈爰微微阖眼,留下细小的视线,仔细欣赏他吻自己时的眉眼,鼻唇。
她想知道这些年易慎的经历,想知道没有她参与的人生,易慎都见过什么样的景色。
有没有被别人好好照顾,被别人关爱。
好像只要确定,他这些年也有好好被人放在心上,她对易慎的愧疚就能稍微减轻一点。
好像只要有人在爱他,她在不在也无所谓。
但沈爰明白,对面前这个又傻又倔的男人而言……可能只要她不在,他就什么都不好。
她也一样。
沈爰搂紧他的脖子,把自己整个人送上去,两人贴紧身子,狂撞的心跳隔着衣料也能感受清晰。
她主动张开嘴,吮他的唇瓣,奖励他,分享她的满意。
易慎摁着她的后腰,手背虬起的青筋透着力量感,还有快要绷不住的汹涌情感。
她是毒药,他一沾上就没得可解。
其实有时候,易慎觉得她情绪太敏感,敏感到有些时候她感动,开心,他都不太理解。
因为那不过就是一些,他早就习惯去做,去说的东西。是他自愿的。
而她每次知道以后,都像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女孩,亮着一双水洇洇的眼睛望着他笑,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一个。
易慎就很不理解,然后从不理解里……诞生出更多狂热的爱。
只有她在,他才能一次次确定自己生存的意义。
所以那年之后,他压根不觉得自己会输,也不觉得自己余生与沈爰再难有瓜葛。
他认定了,就不撒手。
拼进去所有,也会得到唯一想要的那个。
两人短暂休息,车厢里充斥着喘息。
易慎抱着她,盯着她有点憋笑的表情,正了正表情:“又不困了?”
他的反应太明显,弄得她怪难受的,沈爰想笑,身体里拱着火难以消解:“谁让你贴我这么近…”
她贴在他耳畔悄悄暗示:“易慎,我发现…今天的车库好空啊。”
易慎轻笑:“又不想听故事了?”
跟家人回霄粤湾之后,这些年,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儿。
“等我们启程去霄粤湾的时候,你再讲给我吧。”
说话间,沈爰已经脱了鞋,挠挠他颈后的发尾,“你不是一直想在这儿试一下吗?”
“今天的车库,真的还蛮空的欸。”
易慎搂紧她,无奈,泄露一声笑,低沉且暧昧。
“没事儿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