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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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侃简。”

“侃华德是你爷爷吗？”

“嗯嗯，你认识我爷爷吗？”

“你爷爷可是名人，想不认识都难。”

“我爷爷肯定又说了什么让你烦心的话吧。真是对不起，我爷爷他最近脾气越来越差了。”

“能睁开眼睛让哥哥看看吗？”

侃简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呢？

黑，无尽的黑暗，仿佛黑洞一般，所见之物都被吞噬殆尽。见不到底，但她似乎能看穿一切。我在她面前，如赤身裸体一般，不敢直视她。

注视她的双眼许久，冷汗冒了不少，强行稳定住心神，勉强的继续跟她说话。

我知道这个无厘，是一个很麻烦的无厘。

“你爷爷说的病就是这个吗？”

“嗯，我们家是评画的世家，爷爷从我小时候就想培养我成为一名评画家。而作为一名评画家，重要的就是这双眼睛，可是我。。。”

“你这眼睛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好像是五岁的时候。”

“哥哥知道这个病，不过治起来比较麻烦，而且不一定能行。”

正与侃简聊着，突然门被推开了。

“你是什么人，赶紧离开我孙女。”

进来的是位老先生，没错，就是侃华德。

“谁允许你进来的，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赶紧离开我家。还有，不能把我孙女的事往外说。”

“我只是个路人罢了，经过的时候注意到小姐的眼睛，才进来问问。侃老先生，你孙女这眼睛，难道你不想治好吗？”

“怎么可能，我找遍所有的眼科医生，到目前为止都没人能够治好，都是一帮庸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治得好我孙女的眼睛。”

“侃老先生，小姐这眼睛，并不是病。”

“荒唐，这不是病，难道是中邪不成。”

“或许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她是你孙女，就凭她是你唯一的接班人。”

“好，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如果治不好我孙女的病，这后果你要想明白。”

我向来不怕这种威胁，而且我发现侃老先生的眼睛有点问题，总是不自觉地要向后仰着看我，更是不时地去揉眼睛。

“侃老先生，你这眼睛。。。”

“我这眼睛好着呢，我们这个家靠的就是这双眼睛。我用这双眼睛发现无数世界名作，这么跟你说，没有这双眼睛，就没有这个家。我要我孙女，练就这么一双眼睛，这样，我的家族才后继有人。”

“可是，万一你孙女不喜欢去评画呢，她想干别的呢。”

“怎么可能，这双眼睛是上帝赐予我们家族的，赏画是我们神圣的职责，我们这双眼睛就是为了赏画而存在的，这便是‘画之眼’。我决不允许别的事，这是亵渎神的旨意！”

近乎咆哮的声音，响彻我的耳膜。我注意到此刻的侃简，头很低，看不到她的表情，双手捏着衣角，不断地揉捏着。

一个管家般的人进来，在侃老先生的耳边轻言几句，侃老便离开了。

我仔细观察着那双黑洞般的眼睛。

这是一种很稀有的无厘，叫做“夜择”。是一种能够具象，让人看见的无厘。它会寻找宿主，寄生在宿主的眼睛上，吸食宿主每天所见到的光，而宿主则是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夜择是具有危害性的，寄生久了，宿主会变得黑暗，堕落，最后只剩悲剧。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但是，我所知道的资料里没有如何驱除的记录。有的是，宿主死亡后，夜择便会自行离开，可我决不允许那样。

看样子，侃简眼睛的夜择寄生时间还不长，还来得及。

“眼睛有什么不适的情况吗？”

“唔，以前有几年过年的时候，每到过年，外面放烟花的时候，我的眼睛就会很痛。”

眼痛吗？是夜择在怕什么吗？我不断地回想着脑中那些不知何时拥有的记忆，始终没有发现有关的资料。

“小姐，这位先生，可以来用餐了。”

原来已经中午了。侃简应声站了起来，很自然的走出房门，来到餐厅，没有任何的磕磕碰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正常。

“你看到的亮光，会一直在吗？”

“不是，只有我想着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才会亮起。那天，我夜里饿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起来发现一片黑，我以为是没开灯的原因，于是就在黑夜中摸索。一路磕磕碰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眼睛里突然闪起亮光，我跟着亮光走，竟然走到了冰箱面前。当我摸到冰箱，打开的那瞬间，才发现，我已经看不见了。”

“从那以后，只要我想去什么地方，眼睛里的亮光就会指引我去。”

是担心宿主过早死去吗？极力的维护宿主日常的行为活动。

“先吃饭吧，哥哥再想想。”

“嗯。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吕芺。”

“那我就叫你吕哥哥啦。”

“嗯。”

“吕哥哥，如果。。。治不好，就别治了吧。”

“你不想像你爷爷那样，成为一名优秀的评画家吗？”

“不，如果眼睛能治好，我想学画画，我想创造世界，我不想去评判世界。但是，爷爷不会允许的。”

说完，侃简又沉默了，默默地吃着饭。

吃完饭后，我又观察了一下午，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听到我叹息的声音，侃简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眼看就要晚上了，看来今天没办法继续了，明天再来好了。希望她爷爷不在家的好，我也免得总要跟他解释一次。

“哥哥明天再来，今天就先到这吧，哥哥回去查查资料。”

“嗯嗯，吕哥哥再见。”

我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别墅。此时天已经黑了，远望林间小道，只有寥寥几盏路灯，甚是阴森。

这时，远处红蓝灯光交替闪来，随后响起警车的声音。

越来越近了，几辆警车飞驰而来，然后飞驰而去。

突然，别墅里传来侃简的一身痛喊。我急忙转身敲门进屋，看到刚从地上被佣人扶起的侃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