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生死何如

像一抹飞沙在夜空中飘散。

如一丝微火在祭奠作烬灰。

似一叶轻舟在波涛中吞没。

若一缕微风在人世间消无。

死神之死，远比想象中要平淡得多。

它断落满地的残躯变成了一丝丝骨灰般的粉末，夜风吹过，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透过死神散落的骨灰，两个阔别已久的灵魂终于穿越了无数个时空四目相对。

“真的……是你……”

高语姿怔怔望着眼前的那个人，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双熟悉的眼神，那个本应已经离去，如今却活生生站在那里的他。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牌，正是那张纸牌引领她来到了这里，引领她开出了那决定性的一枪。

那是王业留给她的，当他差点被语姿所捕获，最后用烟雾弹遮蔽了众人视野消失于白烟之中后，在那混乱的地面上，王业留下了这张纸牌。

上面没有太多的内容，只有三个邪美得有些浮夸的字：

“需要你。”

一个本应已经故去的人留下的纸牌。

或许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去相信，更不会因为这三个字做些什么。

但偏偏语姿会，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就愿意去相信王业还活着，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完好如初的回到她身边。即使在那条归来的路上，阻隔着生死。

因此当她一拿到这张牌时，就迅速分散所有掌控的警力对四周所有的异动进行侦查。死神虽然用类似折光立方的道具遮蔽了这栋大厦天台的情况，但《爆破指南》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却瞒不过世人的耳朵。

敏锐的直觉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经，她第一时间亲自乘着直升机向这栋大楼快速飞来，直到距离足够接近时，她视线突然穿过了那层折光立方，看到了这栋大楼的真相，目所能及处的一片废墟。

而就在那片废墟之上，她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他站在那从容地对她笑，而他们二人之间，一只狰狞而丑陋的怪物正透着浓浓的杀意。

“需要你。”

直觉告诉她那就王业用纸牌留给她的三个字所要表达的事，是即使遥远的时空甚至从冰冷的死亡都无法阻隔的默契。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举起的手中的枪，开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发子弹。

一发来自生界的子弹，终结了主宰死亡的神灵。

“业……”

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语姿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眼泪，她不顾脚下是数十米高的高空，美丽的身影奋力向前一探，从直升机门上一跃而出，飘飞的泪花在月光下如同一颗颗散落的水晶，与她乌黑的长发随风共舞。

“语姿！”

王业吓了一跳，白色的斗篷一闪，一个闪身直接出现在她身旁，坚强宽阔的臂膀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重力手环亮起，两个人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之中，四目相对，以巨大的月轮为背景，傲立在辉煌的都市之巅，相顾无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王业大手一挥，干脆用魔镜将整片空间围了起来，变成只属于他二人的世界。

“系统警告，出现死神死亡意外情况，出现死神死亡意外情况……”念戒里发出聒噪的提示声，两人却恍若不闻。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事是比彼此跟重要的了。

“抱紧我。”语姿的樱唇轻轻凑到王业耳边。

王业怔了一下，两臂却情不自禁地深深将语姿拥在怀里。

在这寂静无声的世界之中，能听到王业的心脏发出“咚咚，咚咚”的跳动声。

“活着的……”语姿白皙的玉手轻轻拂过王业的心口，感受着那温暖而鲜活的胸膛。

“嗯，活着的。”王业温柔地点了点头，疲惫的脸上露出久违的舒心笑容，笑得像个孩子。看着这张孩子气的笑脸，或许谁也不会想到他刚刚将死神置之于死地。

“既然活着的话……”语姿美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调皮。

接着就听“咔嚓”一声，一副银色的手铐直接扣在了王业的手腕上，而手铐的另一环，正紧扣在语姿的皓腕，将两个人紧紧连在了一起。

“你被逮捕了。”语姿轻轻扬起下巴，淘气地盯着王业的眼睛，另一只手凌空一抛，将那手铐的钥匙直接抛向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跑了。”她轻声道。

“诶？”王业愣了一下。

却见语姿调皮得意地笑着，目光如湖水晶莹，喜泪交加。

“你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在半空中悬着吧？”语姿看着他问。

“那我们换个地方。”王业苦笑道：“你想去哪儿？”

语姿轻轻拽了一下手铐笑道：“跟我回家，给你做笔录！”

“遵命！警官大人。”

半空之中，白色闪烁披风一闪，下一秒，他们已经出现在了语姿的香闺。

夜晚的房间，一片黑漆漆的。

语姿没有开灯，而是轻轻把戴着手铐的手一拽，把王业拽到了沙发旁，在窗外投进的依稀月光下，把一支笔“啪”地拍在茶几上。

“真做笔录啊！？”王业苦笑道。

语姿却是紧紧凝视着他：“你应该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吧。”

“一言难尽……”王业轻轻叹了口气，纵然死神谷古一死，但毕竟念戒还在，他不敢保证如果真的说出死界的秘密会发生什么。

“我明白……”语姿却是抿着嘴点了点头：“有些事或许你真的无法告诉我，不过有一件事你得回答我！”

语姿两眼紧紧盯着王业的眼睛问：

“果冻就是你，对吗？”

“咳……”王业顿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到。

“果然！”语姿叫道：“你这个反应肯定就是了！”

一想起自己和果冻的点点滴滴，语姿顿时从头红到脚。

“那个……你听我解释……”王业一时尴尬道。

“还解释什么！”语姿小嘴一嘟，飞起膝盖撞在王业小腹上，直接把王业撞倒在沙发上，然后敏捷一跃，像擒拿似的把王业骑在身下。

漂亮的脸蛋慢慢凑近王业，樱桃小口轻轻耳语道：

“看都被你看过了，你难道不打算负责吗？”

王业怔了一下，昏暗的月色下，他突然看到语姿小脸羞红，正深深凝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