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
“王业……”
“谁?谁在叫我?”王业睁开迷蒙的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失败了吗……
王业轻轻张开左手,却发现上面的数字2仍然在那里。
“业,我在这儿。”那声音突然迫近。
转回头,却看见包租公正站在自己身后。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还没等王业开口问什么,若干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像回音一般在四面八方响起,四下看去,只见漫天遍地都是包租公的影像,每一个包租公都在自己的范围里律动着太极的武步,他们有的年轻,有的苍老,细细观察,会发现他们是包租公生命中所有时间段的缩影,是在不同时间、不同年岁时的他。
无数个他在这片虚空的世界中摆出千变万化的太极手,虚影幽幽,循循相生,他们或着黑衫,或着白衣,环绕着王业身边所有的空间,恍惚间形成一片完整的八卦阵。
“呜……”
两声悠长的鸣叫从上方传来,抬头一看,却见一黑一白两条体型巨大的阴阳鱼在头顶旋转游动着,首尾向咬,形成一幅生动的太极。
“业……”
“业……”
无数个声音在四周同时响起,盈盈千里连绵不绝。所有的包租公幻影在这一瞬同时看向王业,画面竟一时有些惊悚。
“准备了,业……”
幻影们异口同声,话音方落,数不尽的虚影海潮一般同时狂扑向王业的身躯,王业还没等反应,第一个虚影已经整个从王业身上透了过去。
“啊!”王业嘶声发出一声惨叫,那虚影本无实体,可透过王业身体时却仿佛牵动了所有的痛觉神经,疼得王业眼角具裂,整个身体的骨头要碎掉一般。
忍住!忍住!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死死地咬紧牙关,可没有他喘息的时间,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虚影接连扑来……
大批的虚影“呼呼呼”像一阵阵鬼风穿过他的身躯,每一道虚影撞进他的身躯后就会消失无踪,仿佛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撕心裂肺的疼痛扯动着他的每一丝皮肤,每一颗牙齿,甚至每一根汗毛。惨叫声中,他的瞳孔、鼻腔、嘴巴,耳朵七窍流血,一滴滴鲜血甚至从他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恍若古代的汗血宝马。
撞进来的虚影越来越多,疼痛霸占了他整个大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慢慢失去意识,被血色染满的视线越发模糊不清,神智在清醒和恍惚间飘忽不止,意识仿佛走在纸张般纤薄的冰面上,随时都会崩溃。
“啊!”王业再也无法忍受,张口嘶尽心力的大喊起来,一口口鲜血不住地从他口中喷出,俨然涌成一道血泉。
“业,别太紧张了,放轻松一点。”包租公的声音又一次传进王业耳中,那声音像一只只甲虫,顺着耳膜直接钻进王业的大脑。
“你长这么大,一定听过一些歌曲吧?”包租公的声音继续道:“每个人对太极都有不同的理解,太极之极是无极,浮于型而归于心,把你心中所认为有关太极的歌曲想起来,在心中轻声吟唱,可能会让你舒服些……”
歌?
王业疼得已经要失去意识,他努力在自己的记忆力思索着,想起的却都是些年轻时听过的流行歌曲或者电视剧主题曲之类……并没有适合太极的那种博大精深的歌曲……
不过说起来,还真有一首电视剧主题曲是和太极相关的。
疼痛整个牵动着大脑所有神经,没时间细想,王业直接按照包租公所说在心中默唱着那首歌,歌声韵动,盈盈间竟真的稍稍缓解了身体的剧痛。
越来越多的幻影撞进王业的身躯,他兀自低声吟唱,岿然不动,如若有人能从外面看到这番画面,怕是会想起古老神话中佛陀渡劫的景象。
过程整整持续了十分钟,当最后一个幻影撞进王业的身躯,他整个人“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两眼一黑,世界寂静了……
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一股温润的气正包裹着他的身躯,让他浑身暖暖的。
“醒了别乱动。”一个狠巴巴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扭过头,却见一个肥婆正坐在他床边,一双手按在他的腹部,那温润的来源正是来自肥婆的掌心。
肥婆的旁边是一个美丽的混血女子,正是伊莉丝。
“包租婆……”王业轻轻开口,可声音发出来却像漏风似的,他眼睛轻轻瞄向一旁的窗户,从玻璃的倒影中,他看到自己的整个脸竟然血肉模糊的,很多地方甚至只剩下森森白骨,他的身体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像是在二战战场上被轰炸机炸过似的。
“这……”王业狰狞的面容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知足吧,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包租婆缓缓收起手,手指往王业身上的两个点一指,对着旁边的伊利斯道:“这两个穴位,下针。”
两根银发“吱”地刺进她指的位置,一道血疗术的红光顺着银发流到他身上,在穴位处逐渐愈合他的躯体。
“安心躺着吧,虽然你这位朋友有神奇的医术。但你的伤与内力和修为相关,治疗急不得,在这儿躺一天,你就可以痊愈了。”包租婆淡淡道。
“包租公呢?他怎么样?”王业连忙问。
“他没事,你救了他。”包租婆轻轻让开身,只见她身后的另一张小床上,包租公正均匀地呼吸着。
“过会儿他就醒了,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包租婆叹了口气道:“可惜,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法继续教你太极了。现在他毕生的功力已经传给你了,但武学这个东西,每个人有自己的天赋,太极所交给你的只是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武学理念,真正想要成为一代宗师,你还是要有属于自己的武学。”
包租婆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能找到那个人的话,你才能获得进一步的突破。”
“不知您说的是哪位大师?”王业连忙问。
“大师?不不不。”包租婆摇了摇头:“我说的人,只是一个乞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