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落幕的时代

生死门。

立于生死存亡之间的绝对之门，此时此刻被一只脚生生地踹开了。

门里那无尽的黑暗是无数地狱的小鬼儿簇拥而成，如今那一双双眼睛依然在门里，却充满了恐惧。

蔷薇抬头看向那门扉，只见那些小鬼似乎被什么怪物吓得在四处逃窜，可他们身为地狱小鬼，除了手，身体的其他部分无法离开生死门。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被银火包裹的身躯仿佛已化为一个怪物，在门中疯狂咆哮着。一些小鬼拼命地向门外伸着手，企图从生死门逃出来，可是一只银色大手从门里一把伸出，直接将他们按了回去。

一声声惨叫在生死门中响起，可却不是被拉入门中者的惨叫，而是那些门中原住民的惨叫声。

“这……怎么……可能……”

灰王的身躯已经尽数化为了灰烬飘散在空中，只留下一个正在消逝的面孔已经斑驳凋零。

“魔鬼……他是魔鬼……”华士隐口中茫然地喃喃了几声，眼中露着不甘，最后的头颅也随风飘散了，化为漫天飞灰，烟灭于绝望的天地间。

“酆都城公告：王城灰王华士隐陨落，灰王阵营关闭信仰选择，所有已有眷属取消信仰归属，可重新选择信仰……”

“呼！”

一阵猛烈的邪风从生死门中撞出来，紧接着，就见孤王的两手把住门框，整个人从生死门中撑了出来。

他浑身浴血，全都是黑色的血，那是那些地狱恶鬼身上的血，似乎他们经历过一场恶战。而恶战的结果，显然是那些恶鬼们输了。

再转头看向蓝王兰斯洛特，此时的他的身体已经被极寒之鱼啃得七零八落，整张脸都已经有一大半被啃掉了，生命值正以每秒10%的速度迅速流逝。

“酆都城公告：王城蓝王兰斯洛特陨落，蓝王阵营关闭信仰选择，所有已有眷属取消信仰归属，可重新选择信仰……”

紧接着，空中的孤王将手向下一拍。

一个银色的火球向下飞来，火焰顷刻间将冰冻着青王叶洛西山的冰块包裹起来，那冰块在银炎中开始缓缓融化，片刻后，竟连同叶洛西山的身体一柄融化为一摊血水。

“酆都城公告：王城青王叶洛西山陨落，青王阵营关闭信仰选择，所有已有眷属取消信仰归属，可重新选择信仰……”

蔷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这短短一会儿，曾经的王城八王，竟然只剩下她和孤王二人。

从没有过的绝望充斥着蔷薇的周身，即使是在这梦境中，王业也能感受到蔷薇那时候的恐惧于无助。

“不……”

她的身体在颤抖，在孤王这绝对的威压之下弱小地颤抖。

“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想做……我还不想死……”

崩溃的精神让她跪倒在地面上呢喃不止：“我还有很多事想做……我是一个女人……我还不曾有一个宝宝……”

此时此刻，天空中的孤王已经收起东皇钟，大手一挥，在天地间形成一道银色的台阶，一步一步地从台阶上向下走来，仿佛一个无上的帝王，君临这渺小的凡世之间。

“宝宝……对了……宝宝……”

蔷薇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不顾正在走来的孤王，不顾这一切的一切，突然把《时间简史》往地上一扔，将午夜呢喃化为匕首状割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一滴滴滴在那本传说典籍上。

她用手指沾上自己的鲜血，以酆都城无可比拟的速度在地面上迅速画出一个鲜血的阵型图，然后把两手“啪”地一下拍在那阵型图上。

人体炼成！

王业认得这阵型图，正是她记载在最后一页的人体炼成阵。

“听说每一个孩子，都诞生于黑暗之中，天地是黑色的，万物是黑色的，人间是黑色的，一切生于黑暗，长于黑暗，成于黑暗，终于黑暗。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你，我的孩子，能够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阵空灵的歌声，若教堂的唱诗班在天地间响起，她们吟唱着，吟唱着那首虔诚的歌曲：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前我失散今被寻回。瞎眼今得看见，如此恩典使我敬畏。使我心得安慰，初信之时即蒙恩会。真是何等宝贵，当我感到痛苦悲伤时。你却不走留在我的身边，当我正要掉进深渊。你却把我救出，你带我给新的生命。无论如何只要我肯相信，奇迹一定会在我的眼前出现……”

永恒的歌声响彻冰冷的死亡竞技场。

那是等价交换的旋律。

那是王城最后的音符。

那是一个时代终将落幕的歌声。

孤王，脚踏滚滚的银色火焰从那台阶上步步走下，站在了黑王蔷薇的面前，他没有立刻杀死蔷薇，而是站在那里看着，看着她慢慢完成了那个炼金术的仪式。

仪式完成后，蔷薇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神情。

孤王也在这一刻抬起手。

“呼！”一股银色的火焰将蔷薇的身躯整个包围起来，他静静地看着银火中的她，那样静静地看着，看着这死界最美的美人香消玉殒。

那一刻，王业注意到孤王恶魔般的眼睛里噙着一丝眼泪，明明是毫无表情的诡异脸孔，却不知为何能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痛苦。

只是那眼泪永远都不会从他的眼睛中流下，它们刚刚离开眼眶的一刻，就会被银色的火焰化为蒸汽了……

“酆都城公告：王城黑王蔷薇陨落，黑王阵营关闭信仰选择。由于王城目前没有王开放信仰选择，高级城区的诸位试炼者们暂时无法选择信仰，请诸位继续努力，力争成为新一代的王……”

系统提示若无其事地发着机械化的声音，好像这一切只是例行公事，里面从来不曾掺杂一丝感情。

可对于王城，对于酆都城，乃至对于整个死界漫长的历史。

今天却是永远铭刻在史册中的一天，它意味着酆都城历史上第一个八王齐聚的时代至此落幕。

当然，它也意味着一个崭新时代一片空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