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捉迷藏。
傅凭司与小熊木偶那双漆黑的眼珠对上视线,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他的力量游走在身体之中,几近快要失控。
吞噬,是一个好用的能力。
不失控的时候,使用者对自己好用。
失控的时候,使用者对敌对者好用。
而他现在还不能失控,盛明盏还等着他。
傅凭司平复好自己复杂的心绪,回过头去,盯着地上“医生”诡异的笑容。而后,他又抬眸朝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看了过去。
不是。
傅凭司一眼就认出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不是盛明盏。确认过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朝手术室角落里的那面镜子走了过去。
这时候,小熊木偶再次开口:“二十六分钟啦!捉迷藏!找到我!抓到我!别不理我!”
其声音宛若近在咫尺。
傅凭司握紧拳头,朝着眼前的落地镜一拳轰了出去。
下一秒,周遭环境赫然一变。
昏暗的手术室里,唯一明亮的手术台前,坐在手术台上的人正在与医生僵持着。
医生道:“我要收藏这双漂亮的眼珠……”
他手中的手术刀已经快要贴到盛明盏脸上去了。
傅凭司当机立断,朝医生扑了过去。
医生隐约看见了从黑暗中掠出来的那道身影,脸色微变,手术刀一转,下意识朝着盛明盏的脖颈而去,试图以挟持明星来威胁力量强大的保镖。
与此同时,坐在手术台上的盛明盏偏头,身形往后一仰,寒冽的刀锋从他脸颊旁边擦过。
下一秒,傅凭司已经到了面前,一拳轰过去的同时,伸手接住从手术台上滚下来的盛明盏。
傅凭司接住盛明盏,手臂用力,往后捞了一把。两人和对面的医生转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傅凭司举起枪,迅速扣动扳机
一枚子弹激射而出——
即使医生眼疾手快,也能是勉强避开致命部位。他的手臂被迫挨了一枚子弹,握在手上的手术刀掉在了地上。
傅凭司抱着人,往后退进黑暗之中。
盛明盏反手摸到身后的那面镜子,手感阴冷又潮湿,他无声摇头道:“不是这面镜子。”
医生同样退到了对面的黑暗中,怕保镖一枪子弹蹦死他。
傅凭司揽过盛明盏的肩头,手掌一拍,轻声喊:“离开手术室,跑!”
在关键时刻,盛明盏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够给男朋友拖后腿的。他听傅凭司的话,说跑就跑,绝不迟疑。
几秒之后,盛明盏跑出手术室。
他提前来到电梯门口,按开电梯门,提前按好去一楼的按钮,伸手把门给挡住。
盛明盏默然在心里数了十几秒,傅凭司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下一秒,他伸手按下关门键,转头问:“我们去几楼?”
整形科在六楼,往下的楼层一共是六楼。
傅凭司倒数几秒,开口道:“二楼。”
盛明盏顺势按下去二楼的按钮。
“叮——”
电梯门被打开后,傅凭司带着人离开了电梯。
电梯继续往一楼降去。
两人找了一间地势开阔的办公室里躲着。
这时候,傅凭司出声解释了刚才自己遇见的经历。
盛明盏道:“两个规则空间因为小熊木偶而相通了?”
“我是打破我所在医院的镜子,才来到你们这个医院的。两个医院一模一样,几乎完美复刻。”傅凭司开口道,“我在那个医院里,也遇见了医生,我杀死了那个‘医生’,然后通过手术室里的镜子成功闯了过来。”
“但是,这个医院的那面镜子不是离开的通道。”盛明盏分析出声,“在你讲的故事里,你杀死了那个‘医生’,在医生讲的这个故事里,医生是杀不死的。”
“而这里,是医生的主场。”盛明盏猜测道,“如果医生进入你之前的那个医院,医生是能够被杀死的。”
傅凭司道:“只是可惜,那个医院里已经没有镜子了,无法再进去。刚才在手术室里,我对医生动手,没下死手,而是逃走了,医生应该很快就能反应过来,我为什么没有杀他。”
盛明盏“嗯”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去找小熊木偶。”
这一次,小熊木偶的使用者是傅凭司。在盛明盏见不到小熊木偶的情况下,只有傅凭司才能听见小熊木偶的指引。
傅凭司仔细听着小熊木偶的话:“三十六分钟啦!捉迷藏!找到我!抓到我!别不理我!”
在离开办公室前,盛明盏摸了一颗糖果出来,放在傅凭司手里:“我刚才让鬼孩子去找爸爸了,它找不到爸爸,肯定不会回来的。你拿着糖果吸引它,它会来找你的。”
傅凭司拉着盛明盏的手,从这间办公室里离开。
大约十分钟后,整栋医院大楼响起医生冰冷的话语:“现对医院所有医生护士进行通知,有两名闹事者在破坏手术室后公然逃离,现对这两名闹事者进行抓捕。其中一名闹事者的特征较为明显,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请此刻还在医院的病人们也加入寻找,寻找到相关线索的人,将得到医院的神秘零食大礼包。”
医院每层楼的广播将医生的声音广而告之。
几乎就在下一秒,原本游走在医院走廊上的病人们纷纷转过头来,没有五官的马赛克脸流露出一种诡异的状态。
病人们盯着盛明盏的眼睛,齐声道:“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
病人可以提供线索。
护士站的无脸护士很快从护士站里冲了过来,傅凭司猛地拿出一本证件,冷声道:“我是警察。”
同时,他牵住盛明盏的手一动,暗示性地捏了下。
无脸护士脸上露出马赛克般的疑惑。
紧接着,医院广播站继续出
声道:“另外一名闹事者,可能会自称自己是警察,并拿出一本证件来,请广大医生与护士不要轻易相信,积极参与抓捕工作。”
医生将“工作”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趁护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傅凭司拉着盛明盏转身就跑。两人跑进安全楼梯里,傅凭司反手将安全楼梯锁死。
“四十分钟啦!捉迷藏!找到我!抓到我!别不理我!”
傅凭司听见声音,迅速判断道:“在一楼外面。”
来到一楼的安全楼梯前,傅凭司抬手掰下一根略有些沉重的钢条,暂且当做是武器。
盛明盏见状,下意识问道:“哥哥,我需要也掰根钢条放手里吗?”
傅凭司将别在腰间的枪放在盛明盏手里,叮嘱道:“宝宝,之前我教你的枪法,你还记得吗?”
“记得。”盛明盏道。
傅凭司应声:“关键时刻,保护好自己,及时开枪。”
“好。”
两人一离开安全楼梯,就被游走在医院一楼大厅里的病人们给发现了。
病人们齐齐扭头脑袋,目光如炬,出声通报:“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
医院一楼大厅负责挂号事宜的护士争先恐后从挂号室跳出来,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傅凭司掂量了一把自己手里的钢条,挥了过去。他将手中的钢条往一压,瞬间横扫过去,击中这些无脸护士的腿,“唰”地倒下一大片。
傅凭司拉着盛明盏往医院大厅外面的花园跑去。在路上,他将那些无脸护士给通通打了回去。这些无脸护士不是医生本人,只是没有任何思维的假人而已,没必要过多伤害。
盛明盏推开医院大门,一把跑了出去。
他的目光在花园里一扫,很快看见一点反光的东西,快步走过去,看见正在照镜子的小熊木偶。
镜子里的小熊木偶,双臂断裂,没了一条小短腿,黑漆漆的眼珠子还流着血泪,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盛明盏把小熊木偶和那块镜子碎片给拿起来,小熊木偶道:“小熊惨,小熊惨惨,小熊惨惨惨……”
“找到你们了!”
医生阴恻恻的话语响起在医院门口。
在他身后,是一片围聚起来的无脸人,嘴里念叨道:“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更加重要的是,医生怀里挟持着漆黑坛子:“这是你们的孩子吧?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盛明盏闻言,一时间有些无言。
他还真没想到医生听了他的鬼话,用一个冷冰冰的坛子来要挟他和傅凭司?
这……男人的确是生不出孩子的。
大概是盛明盏的眼神太过于古怪,被医生给察觉到了,他想起些什么。
然后,医生举起手中的坛子,一把伸手打开了坛盖,朝着盛明盏一扔:“去见你的妈妈吧!”
盛明盏往后退了两步,神色不定地盯着漆黑坛子落在他面前。
被揭开坛盖的漆黑坛子滚了半圈(),字捫拏???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颗小小的脑袋从漆黑坛口冒了出来,小巴掌那么大的脸还皱巴巴的,像是被血水给泡皱的,脸皮叠了起来,苍白得很,像个畸形的小老头儿。
盛明盏下意识道:“好丑。”
此时,正值鬼孩子睁开血糊糊的眼睛,与盛明盏冰透蓝的漂亮眼眸对上视线。
另一边的两人已经打了起来,这边的一人和一鬼孩子,两两相顾竟无言。
下一秒,鬼孩子开心地喊:“妈妈,你好漂亮啊,但是……怎么穿爸爸的衣服呢?”
盛明盏弯腰把漆黑坛子扶正,扭了个头,问道:“拿钢条打架的爸爸帅不帅?”
鬼孩子不情不愿地喊:“帅……”
盛明盏又问:“妈妈漂不漂亮?”
鬼孩子的回答铿锵有力:“漂亮!”
“漂亮的妈妈和帅气的爸爸,有你这么个丑孩子,是不是特别的不正常?”
盛明盏语重心长地说;“别人看了会怎么想?是不是会怀疑你不是我们的孩子?”
鬼孩子“呜哇”一声:“妈妈不能不要我。”
“那你该怎么做?”盛明盏循循善诱,“是不是该把自己藏好,无论谁也不能看到你的样子?”
鬼孩子乖乖道:“是。”
盛明盏把弹飞的弹盖给捡回来,盖好在漆黑坛子上,拍了坛身一巴掌,道:“以后再被坏叔叔揭开你的坛盖,我就不要你了。”
“我要妈妈,妈妈要我。”鬼孩子违背自己的良心,夸赞道,“爸爸妈妈是世间绝配,没有人比你们更般配。”
盛明盏解决好鬼孩子跑出来的事情后,站起身来,观察着傅凭司和医生的打斗。
他男朋友其实是占上风的,但是因为还要顾忌到那些成群结队的无脸人突破防线,所以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盛明盏拿起傅凭司刚才给他的那把枪,长睫轻眨,瞄准还在打架的医生。
动态的靶心比静态的靶心更加难以捕捉。
盛明盏静下心来,逐渐不受外物干扰。
他的眸光落在不远处身形不断变化的两人身上,在下一秒扣动扳机——
子弹射出,正中医生的腹部!
下一秒,傅凭司手中钢条赫然砸中医生手上的腹部,医生整个人向后倒去。
紧接着,傅凭司折身而返回,打碎盛明盏手中拿着的镜子碎片。
两人身影顿时消失在花园之中。
医生眼睁睁盯着这两人消失,心中不甘。
一个无脸护士把他扶起来,问道:“医生,你受伤了。”
这里是医生的主场,他受伤了也不会死。
医生沉思良久,思考离开这里的方法,开口道:“刚才因为这两个闹事者,我的手术没有成功。帮我放号,下一个人做换脸手术。”
他只要剥一张脸皮下来,就够了。
这里没有其他脸
()了,他就剥自己的脸吧,反正也死不了。
……
盛明盏和傅凭司两个人重新回到房间里,傅凭司抬手将灯给打开,起身问道:“宝宝,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刚才,他看见漆黑坛子里的鬼孩子钻出来了。
盛明盏把漆黑坛子和小熊木偶放回床头柜上,摇摇头:“没有受伤,倒是你……”
他轻垂眸光,看向傅凭司的手臂。
傅凭司手臂上的皮肤又有些轻微的裂开。
盛明盏拉着傅凭司来到洗手间,开口道:“这里条件有限,就只好先用清水洗一遍伤口上的灰尘。”
盛明盏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冲洗干净傅凭司手臂上的伤口血迹,忧心忡忡地说:“希望明天早上不会感染。”
傅凭司安静地垂眸,看向盛明盏认真又小心的神情,低声说:“不会的,我的身体向来很好。”
盛明盏道:“身体好也不是该受伤的理由。”
他推着傅凭司回到房间,坐回床上,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傅凭司道:“还可以睡几个小时。”
经过惊心动魄的医院大逃杀,两人相拥而眠到早上七点半。
洗漱完后,他们掐点在八点整的时候,到了餐厅。
餐厅里的几人投来目光。
医生竟然先于他们来到餐厅,盛明盏盯着医生那张略微有些浮肿和苍白的脸看了一眼,和傅凭司镇定自若地挑选早餐。
就在这时候,小说家突然叫了一声,神情惊恐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医生。
医生咬着一口食物,抬手按住自己左边快要掉下来的脸皮,冷冷出声:“大惊小怪什么?没见过别人脸皮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