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窥视

林恩和比尔都没有出声质疑警探阁下的讲述。

哪怕这听起来很离奇。

如果一件事没有非凡因素而表现出荒诞离谱，即便是非凡者也会觉得很离奇，非凡者不是自我陶醉的神棍，更像是一群在舍身追逐真理的飞蛾，哪怕名为真理的存在会将他们烧成飞灰了无痕迹残留。

没有非凡因素，亦或是这个因素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通过性相观察是最基础也最有效的手段。

小先生歪着脑袋，任由额脚的绸缎发丝垂落，他靠在沙发上姿势慵懒而随意，唯有一双精亮有神的眼睛表明了他并非在摸鱼偷懒，而是有在很认真的思考。

目前为止，从林恩脑海中搬运自【掌灯人】一环档案库的资料里，从性相到职业能力，从污染到遗物，它们的所有记载都没有一项和道格拉斯的描述是一致的。哪怕是盛产邪教徒的【杯之女】教派群，信奉的感官之道也和这种麻木有着严重冲突对立，虽然有表现形式上的相似，其本质应该是截然不同的。

至于其他正神，像是【启明贤者】、【无存之雾】、【双冠狼】、【司辰四龙】就更相差甚远了。

“看来这些人是受那个钱宁操控的。”

比尔给了一个结论，而道格拉斯则有不同的看法。

“我不是非凡者，无法分析具体情况，当时我的感觉就是他们需要钱宁，那不太像是操控，具体像什么请原谅我的见识浅薄。”

“钱宁现在在哪？”林恩觉得还是得找正主了解一下，顺便问问那个孩子，亚瑟有没有和他在一起。

“他在地下监牢，被带回总局后，他就一直待在那里，简直把那当家了。”

一时间，林恩和比尔都不由得坐直了起来有点戒备的意思，自己没有防备的屁股下可能就存在着一个诡异存在，这对于非凡者来说差不多等同用枪指着脑袋了。

如果是警惕性病态一些，可能都要怀疑厄尔巴场是不是已经沦陷，他们落入了一个陷阱之中。

好在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

比尔的震荡感知还有林恩的敏锐感官都告诉他们这里很正常，正常到可以邀请教会的牧师过来做场赐福弥撒，两个人面不改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微不可查点了一下脑袋确定没有问题。

“看来我们得和这位钱宁见一面，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您的协助，尽可能多的人手，对下城区进行一些调查。”

比尔向着道格拉斯寻求帮助道。

要想调查当初那个爆了威利医师头的凶手，自己这边就得先解开下城区的谜团，叶芙妮那边则要努力搞明白那把枪从哪来的，他们掌握的一切线索都指向了这是【大陆医师协会】的内部倾轧。

“我责无旁贷。”

道格拉斯闻言不禁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担忧【镇压局】不管这诡异的事情，因为一点非凡痕迹都没有，他就算上报也大概率不会被理睬。

其实这里就涉及到了一个悖论，理论上中位序列非凡者都没办法掩盖自身的痕迹，这直接涉及到了有关于灵子本质的运用，不是中位序列可以涉足的领域。而如果有上位序列的存在在【蒸汽之都】搞事，各个组织的检测和顶层人员没有理由不察觉，这就导致了一个观念上的冲突矛盾。

矛盾的结论就是，下城区无事发生。

火刑架笑话一则。

正神仁慈，万物一视同仁。（包括邪恶）括号里这句是某个亵渎者在全家被邪教徒杀光后，无奈而绝望的控诉。

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落在三人最后的小先生感受到了一阵窥视的游离目光，它像羽毛一样轻轻扰动了他的感知，林恩猛然回头面对的却是空荡荡的走廊。碧眸和赤瞳相互浸染完成交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

…………

地下监牢，浑浊发馊的空气，囚犯们的低吟，摇曳的灯光无法完全照亮空间，遗留下了大片大片渗人阴影黑暗。哪怕是狱卒，也不愿意站在那些疑似隐藏了怪物的黑暗中，这所监狱得益于高压武力统治，极少发生暴动。

大多数囚犯不见天日，没有放风，只有日复一日的手工苦力。

可以说，只要进了这里，不死也要掉层皮，油水被榨干前别想离开。像林恩那种，今天进，明天出，一点皮肉之苦都没吃的，极为罕见。除了有效的贿赂之外，也得益于他的容貌气质。

有趣的是，迎接林恩等人的还是当初那位狱警，守信的威廉。

这让林恩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也说不明白自己为啥有些开心，随手给了他一点小费，恩威并施的他引得两位绅士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道格拉斯把钱宁安排在了一个小单间里。

倒不是他给这个孩子优待，而是他太古怪了，丢到其他犯人中间可能会引发很糟糕的事情，所以警探阁下干脆把他单独收押，然后命人每天都留意钱宁的一举一动。

“自从他进来，除了吃东西之外动都不动一下，床也不坐，就整天整天缩在角落里，和个死人一样。三位尊敬的先生，要不要我去把他给弄出来？保证他服服帖帖的！”

点头哈腰，狗腿气质极强的狱卒先生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眼前三位绅士没有一个是他得罪的起的。

“不用了，接下来的我们两个就自己去瞧瞧吧。”比尔拿出了一点公事公办的态度。

道格拉斯对于钱宁还是有点不忍。

而林恩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小单间前。

通过上面的小窗，他可以清楚看到双手抱膝蜷缩在角落里的钱宁，视线锐利的小先生一眼就察觉到了他表情的不对劲。没有焦躁，没有颓废，没有喜悦，平静到麻木的面容没有一点应该有的情绪波动，他脸上所有微表情都消失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恩的视线，钱宁抬头对上了他。

那无机质的目光，令林恩心脏狠狠一跳，无端的惊惧正从视野各个角落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