谀词如潮,斜眼彪也是志得意满,美梦仿佛就在眼前,伸伸手就能将其攥在手心似的。
想到打败邓愈之后,摆脱方国珍,成为雄霸一方的诸侯,斜眼彪的口水都快淌了出来。
之后几天,整个血鲨寨全速运作起来,巡航加岸上细作的探查,有关吴军的情报流水一般向黑山岛涌来。
“报大当家,吴军在通州静海湾建了座码头,咱们要不要……”报信的喽啰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蠢货!吴军手里有强弓硬弩,咱们去打码头,不是去送死吗?这是疑兵之计,虚张声势懂吗?让刘老四他们盯紧点,有动静就点狼烟!”斜眼彪满心不屑地撇撇嘴,一脚就将出馊主意的喽啰踹出门外。
?“大当家,那些船帆什么的,都运到新码头了,堆得跟小山似的!”有了前车之鉴,再来的喽啰就不出主意了,只管把探查到的消息汇报出来。
“还真是下足了本钱!”斜眼彪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冷笑出声。
能在乱世混出头的,哪个不是狡诈成性,越是摆在明面上的情报,就越不能信,谁信谁就是傻瓜,因而,在斜眼彪看来,只需防着邓愈暗地里的手段就行。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要正面打一场,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几百艘小舢板而已,怎么可能奈何得了自己的船队?
紧张的气氛还在持续。
又是半月过去,斜眼彪期待已久的消息,终于到来。
“大,大当家!大事不好,吴军从静海湾那个港口,直奔崇明岛杀过来了!”
“来了多少人船?”斜眼彪的一双斜眼瞪得斗大,没有突袭,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正面攻上来?吴军这是疯了吗?
“几百艘船,不到千人,而且,打的是吴王的旗号,是邓愈亲自带兵来了!”报信的喽啰脸上的神情极其怪异。
“混账!”斜眼彪想也不想就甩了个耳光过去,骂道:“几百条船?却不到千人?你扯什么鬼?”
“可是,大当家……”那喽啰捂着脸,委屈地眼都红了,“要不大当家亲自去看看?”
“哼!”斜眼彪气哼哼地站起身,战刀一挥,满脸狞笑道:“小的们,备船,出战,去看看邓愈这只陆上猛虎如何在海中扑腾!”
……
蔚蓝的天空中,无数白云朝着某个方向飘去,在白云间隐约可以看见一群海鸟飞掠翱翔,而在湛蓝的大海上,数百面风帆在浪花间时隐时现。
天上地下,相互映衬,让人几乎有些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又或两者已经合而为一。
海上的这数百面风帆从来没人见过,虽然同样也是由一根桅杆和一面巨大的船帆组成,但是它们没有其他船帆那种柔软的感觉,那面帆看上去不像是布做的,而像是某种皮革,上面还有一排硬质的骨撑,把整面帆绷得紧紧的,给人一种刚硬之感。
风帆底下也没有船身,只有一块狭长的木板,木板的前端微微上翘,桅杆就插在木板的中央处,有碗口粗细,高度接近两丈。
每一块帆板上都站着两个背着小布包的吴兵,他们一手抓住桅杆,一手抓紧风帆上一根支架,倾斜着身体,依靠体重维持帆板的平衡。
表面看上去,这帆板就是玩具似的东西,一无是处,然而,如果资深水手靠近观察,就会发现这帆板的特别之处,这东西最大的特征就是快!
船体只是一块微翘的木板,前进的阻力就被减小到了极致,与之对应的是那张大风帆,在强劲的海风吹拂下,帆板的速度只能用风弛电掣来形容。
尤其是当四百多块帆板集结在一起,劈波斩浪的前进,在身后留下一道道银色轨迹,那场面之壮观,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常遇春和他的搭档一帆当先的冲在最前面,从出港开始,他的吼声就没停过。
速度总是能够让人激情澎湃,帆板只要操作的好,速度就能不断地突破上限,直到极致!
常遇春的身体里本就含着暴动因子,此时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感受着脚下起伏不定的波浪,以及风弛电掣般的速度,让他怎能不兴奋?
其他吴军帆板手的技巧,虽然比不上常遇春这一组,但速度依旧很可观。
在静海湾练了将近一个月,清凉的海水就是大家最好的导师,在这位一丝不苟的导师的严厉督促下,吴军将士们都练出了一身好本领。
吴军帆板船的背后,一艘能容纳五十人的小型车船正不紧不慢地跟着,这艘小型车船是邓愈的战斗指挥舰,主要作用就是承载邓愈的王旗,如果帆板船发生了事故,这艘车船也可以当做救护船使用。
这艘车船两侧有四个车轮,每个车轮有八个翼桨击水,几十个精壮士卒轮番全速踏轮,竟也能勉强吊在帆板队的背后。
……
“这,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斜眼彪茫然地看着扑面而来的一片风帆,被眼中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好像是船,一种形状比较古怪的小船!”
李光头嘴巴张得老大,声音有些呜咽地回道。
“……”
没人理会李光头,海盗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斜眼彪身上,希望这位胆大心细的大当家给大伙儿指条明路。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突然的沉寂反倒让斜眼彪回过神来,他深呼几口大气,然后扬起战刀,厉声喝道:“管它有什么古怪,小船就是小船,再怎么古怪,还能奈何得了老子的车船不成?传老子的号令,起帆!迎上去,干翻他们!”
“起帆!!!”
将是兵之胆,被斜眼彪的战意一激,喽啰们的气势也上来了,在一众血鲨海盗们看来,吴军的帆板摇摇晃晃的,说不定碰一下就翻了。
“吹号,告诉弟兄们,密集结阵,别留空子,免得他们钻过去!”
“呜呜…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将斜眼彪的命令传递出去。
“大当家有令,密集结阵!靠紧点,两船之间距离不要超过两丈!”
十几艘车船上的头领听懂了命令,用吼声将大当家的命令加以具体化,传达给了四周护卫着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