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洛州四海酒楼

大乾历，二零二二年。

于大乾灭齐，已过十五年。

洛州城，相距大乾皇都百余里。

寒意未去，城内大小街道萧条，贯穿全城的洛河上，偶有乌篷船划过。

“临终前还能再见你一面，我死而无憾，容我再说两句遗言。”

洛州城人气最旺的酒楼之一，四海酒楼内，一老一青相对而坐。

老者，一袭华丽袍服，穿金戴银，尤其是那脖子上的金项链，足有三厘宽。

老者紧紧的抓着青年的手，叹息：“人总有一死，或早或迟而已，你莫要太过伤心，做抽抽噎噎之态。”

闻声，青年擦了擦没有丝毫泪滴的眼角，点头道：“好的。”

“小方，你知道这些年没你的日子，我都是怎么过的吗？一个人经营着这偌大的酒楼，一个人喝着花酒，一个人留宿醉香居无人搀扶，一个人……”

“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

“一个人也过来了”

“……”

两个时辰后。

青年蹙了蹙眉，望向那依旧精神抖擞的临终老者，百感无奈。

说好的两句遗言，咋就成了长篇论述、百万字过往！

甚至还详述了醉香居之事！

“小方，我将你找回来，有三件事。”

老者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遗言过多，奔向了主题：“第一，我死后，你要替我好好经营四海酒楼。”

青年点头，他正需要一个长期落脚之处。

“第二……”

老者手伸进裤裆，从中取出一块皱巴巴的牛皮布，小心翼翼的递向青年：“这是我花了一辈子积蓄得到的武学秘籍，可我研究了整整三年，都未寻其中奥秘。”

【系统检测到天品上阶掌法，八卦玄阴掌】

若不是及时响起的系统音，青年断不敢接过这张牛皮布。

难怪系统近期辅助字眼会显示四海酒楼，应该就是这天品掌法的缘故了！

奈何，青年眼睛瞪的铜铃大，他也没在牛皮布上找出一个字。

好在。

青年所懂甚多。

像这般天品武学，欲使其显露修行之法，多为水浸火烤。

水浸易试，老者琢磨了三年，肯定尝试过。

于是。

青年取来了燃烧的蜡烛。

牛皮布放于烛火之上。

同时，内力催动。

嗤嗤嗤嗤！

牛皮布烧成了灰烬。

“臭小子，你……你造……”

目睹这一幕，老者脸涨的通红，话未说完，身子往后一倒，那还未合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青年。

“老家伙，我并非有意。”

“我真不想让你死不瞑目啊！”

青年失措，他大意了。

他明明只用了半层内力，却没想到令火势如此凶猛！

“也算旧识，今天就让你入土吧。”

青年探出手，缓缓靠近老者的双眼。

啪！

就在青年要阖上老者的双眼时，老者拍开了青年的手。

青年一惊，若不是反应够快，及时收回，那因本能而凝力的一掌已经拍至老者的脑袋。

“造孽啊！”

“败家啊！”

老者似是回光返照，竖起了第三根手指：“最后一件事，便是我为你安排了一门亲事，日后你要好好待人家。”

“亲事？”

方岩眉头紧锁。

尔后，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

大仇未报，何谈儿女情长！

好男儿志在四方！

婚姻是一座坟墓！

强者不能为情所困！

“这么好一个姑娘，真是可惜了。”

老者叹息，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展开后缓缓靠近火烛。

画中女子，独倚长椅，月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美艳不可方物。

双目更似一泓清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勾魂摄魄，令人魂牵梦绕。

方岩犹豫了。

动摇了！

【辅助系统，新字眼生成：成亲】

系统音响起，方岩心头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倒。

“慢着！”

眼看着老者就要将画放在烛火上时，方岩一把夺过。

“怎么了？”

老者困惑的看着青年。

“这婚必须结！”

“那你先前摇头？”

“摇头的意思，这桩亲事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挡不了！”

青年斩钉截铁。

“好！好！好！”

老者一连喝了三个‘好’字，再次倒下。

这一倒。

青年叫了三个时辰，老者都没有醒来。

对方还没告诉他，画中女子身在何处！

又有何信物相认！

直至又过了两个时辰，老者身子变得僵硬，青年方才将其埋在了酒楼后的竹林中。

青年正是方岩。

自打他有记忆时，他就一直跟着一个老乞丐，以乞讨为生。

直至在他十岁那年，老乞丐突生一笔横财，盘下了洛州城内人气最旺的酒楼。

就在方岩以为自己要跟着老乞丐成为上等人时，老乞丐却抛弃了他。

言曰：强者总是孤独的。

年幼的方岩被迫辗转多地，继续着乞讨的生活。

也许是上天眷顾，十一岁那年，方岩觉醒了金手指。

最强辅助系统！

系统分为多段激活。

第一阶段：名震江湖！

他凭借系统所给的辅助字眼，接连获得机遇。

十二岁，迈入七品；

十三岁，迈入四品；

十五岁，迈入二品；

十七岁，成就一品高手！

十八岁，成为半步宗师！

二十岁，入宗师之列，一剑战平青城剑仙，并建立火驹帮！

同一年，系统陷入沉寂。

也正因此，三年过去了，方岩还停留在宗师之境。

方岩本以为余生都不会再与那个老乞丐有交集。

可偏偏。

不久前，他帮中人路过洛州时，顺手带回了一封贴满全城的寻人告示。

————

金乌西沉，月华高升。

月似银盘。

倾洒凉州。

不同于洛州，凉州地处玉兰关外，位置偏远。

一座没有牌匾的不知名府邸中。

山石林立，池鱼交错，花卉罗植，清渠萦回，恍若仙境。

嘭！

轰然一声巨响。

一道黑影自主殿内倒飞而出，狠狠砸在青石砖上。

门侧的护卫，见此一幕，相继低头，噤若寒蝉，假装视而不见。

“决策错误，被剿一十七人。再有下次，自行了断。”

一道冰冷的声音，自殿内传出，不夹杂丝毫感情。

黑影起身，面庞贴地，连叩数声，方才步履蹒跚离去。

殿内。

烛火燃烧，光线通明。

两道倩影，一人端坐在椅上，手中绣着平安结，时不时的傻笑；另一人，手执长剑，直挺挺的立于红毯上。

二女相貌，一模一样，唯有穿着打扮不同。

前者，给人一种邻家女平易近人的既视感；而后者，面若寒霜，仅仅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打上寒颤，生人勿近。

不过无论是哪种风格，看之一眼，均难以忘却。

“妹妹，你对萧将军那一掌是不是太重了。”

叶舞蝶放下手中的平安结，嗔了眼红毯上的持剑女子。

“因他判断错误，我们又有十七人被尚武阁剿杀！给他一掌，算是便宜他了。”

叶君碟一声冷哼，瞥了眼叶舞蝶手中的平安结，秀眉微皱：“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乞丐？你可是大齐储君！”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叶舞蝶起身，踱步至叶君碟前将其环抱：“妹妹，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姐，你胡说什么！”

叶君碟推开叶舞蝶，无比认真道：“就算你嫁给乞丐，你还是大齐储君！只是便宜了那个乞丐！”

“妹妹，大齐已不复存在了。”

叶舞蝶轻咬了咬唇：“如果我们失败了……”

不等叶舞蝶说完，叶君碟挥手打断：“大乾皇帝不仁，专行暴虐之事！我们绝不会失败！”

叶舞蝶沉默。

许久。

“先陪我去洛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