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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此时正在书房之中来回踱着步子,他的焦虑之情让站立在一旁的萧宏有些不安,自那萧综叛逃至北魏以后,这位皇帝哥哥虽然动怒,但远远不是今日这种表现。
“义阳丢失,连曹景宗将军都大败而回,如今这边疆还有何人能前去守卫?”萧衍望着刚刚自前线数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战报,心中痛悔不已,自己去同泰寺出家不足一年,便只得从寺中还俗出来,来处理这些俗事,他心中自是一百个不情愿,只是他还是大梁的皇帝,遇到此等紧急之事,他还是要回来担此大任。如今南梁的战事是一塌糊涂,如何收拾这残局?派何人去领兵打仗?如今那韦睿卧病在床,曹景宗在前方刚刚兵败,满朝的文武百官,每日上朝便都是一问三不知,无人敢开口表态,他是真是着急上火了。
“皇上,那何征……不知皇上可否让他带兵前去伐魏?”萧宏硬着头皮讲道,他此刻若不推荐一名能战之将,只怕他的这位皇帝哥哥又要他上阵督战,前几次他均铩羽而归,那萧衍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这若差事他是再也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了。
“何征?他若能带兵前去,那联大可不必担忧了。”萧衍想不到这位六弟打仗无能之及,这出谋划策的功夫,可真是见长了。
“再有月余便是兄长的寿诞之日,到时便可让何征回朝,与他商量出征北伐一事,皇上意下如何?”萧宏看到萧衍脸露喜色,便知此事可成。
“也好,到时你我君臣齐聚,也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萧衍微微叹了口气,“只是想到这北方的战事,总是让人担忧。”
“皇上不必担忧,想我大梁,疆土广阔,那鲜卑氏族,乃是骑马打仗之族,到得了我们南方,多数会水土不服,若想在这里生存,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怎么……你现在想到的是他们无法在这里生存?哼……难道他们真能打到建康不成?”萧衍听到此话,心生不悦。
“臣弟失言,臣弟该死,请皇上恕罪!”萧宏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吓得急忙跪倒在地。
“哼……罢了,你也只是想想而已,联不怪你。你执掌光禄寺,这寿诞之事,你还是多操操心罢。”萧衍虽然心生不悦,但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他也不能进行惩处,便给了萧宏一个台阶下。
“多谢皇上!皇上寿诞之事,我定将全力为之!”萧宏急忙谢恩。
他起身之时,露出了别在腰间的一块玉玦,那玉玦晶莹剔透,光泽温润,萧衍看到后眉毛轻轻扬了一扬,但他忍住了没有说话。
待萧宏离开书房,萧衍喊过来随身的秉笔太监:“替联拟一道圣旨,联钦命韦睿为平北将军,兼雍州刺史。联要彻查雍州张元知灭门惨案。”
“是,皇上!”秉笔太监急忙开始草拟。
“慢着,将此圣旨改为密旨,专人送往韦府。”萧衍沉吟了一下,吩咐道。
“皇上,小的遵命!”
出了皇宫,萧宏一路上边走边生闷气,这皇上就是不得了,高高在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而自己怎么就活的这么窝囊,他说什么自己就得听什么?越想心中越气,刚刚到得府中,便听说永兴公主刚刚来过,要他前去商议事情。
这几十年来他在文武百官身边广撒眼线,利用这些文武百官的把柄严格的掌控着他们的言行,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自己可以一举拿下这大梁的江山,归自己所有,他对于自己的这位侄女儿也不例外,只是在长公主身边放置眼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与其让这位长公主发现什么破绽,还不如让自己牢牢的控制住她为妙。
他急忙来到永兴公主的住处,自然知道这位侄女要找他商量的是什么事情。他背着自己的皇帝哥哥与哥哥的这位亲生女儿私通之事,若是传到萧衍的耳朵里,只怕他会将自己五马分尸。故而每次与这位永兴公主私会,他都会小心翼翼,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萧玉姚一见到自己的这位六叔,不禁心花怒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就是喜欢这位六叔,每次与他在一起都会有莫名的兴奋,这偷吃的滋味就是与别个不一样,而这位叔父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虽然有些不喜,但也不妨碍她的好心情。只是今日自己的这位皇叔,又是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她自然感觉有些扫兴。
“今儿这又怎么了?”她可是一点儿委屈都不受。
“今日我在你那皇上父亲面前说错了一句话,他便斥责我……”萧宏想到当时他的冷汗都差点儿掉下来,心中便郁闷之极。
“哼!瞧你那点儿出息,我爹爹骂你几句又如何?他是皇上,想拿你怎么样就拿你怎么样。”萧玉姚不屑的讲道。
“是啊,这江山是你爹爹的,但也是我们萧家的。”萧宏阴冷的目光投向萧玉姚。
“你……你可是要对我父皇怀有异心?”萧玉姚看到他阴冷的目光,心中一惊。
“有异心怎么样?没有异心又怎么样?”萧宏狞笑着问道。
“你,若有异心,我便去告知父皇,将你碎尸万段。”萧玉姚柳眉倒竖,厉声喝道。
“是吗?你与我已有苟且之事,想把我碎尸万段,你就不怕你会和我一样的下场吗?”萧宏伸手拈了拈腰间萧玉姚送与自己的那块玉玦,冷笑着问道。
“……你,你敢?”萧玉姚突然心生恐惧,眼前的这位六皇叔,此时在她眼里是如此的可怕。
“玉姚,别怕,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一切便会平安无事。”萧宏也知道这位永兴公主,是萧衍最为宠爱的女儿,若是她的口风不紧,只怕萧衍知道自己的野心,便会将自己除掉,此时只能是慢慢将萧玉姚拉到自己这边,最为安全。
“我,不许你觊觎我父皇的皇位!”萧玉姚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怎么会呢?如今你我在一起,不是很快活吗?玉姚,我们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让我来……安慰安慰你罢。”萧宏一脸的淫邪之色,将萧玉姚抱到了床榻之上。
此时的萧玉姚才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陷阱之中,无法挣脱出来,而那口陷阱,正是自己亲手所挖……
范允宗在府中如坐针毡,自接到堂弟一家启程的书信,已经过去了月余,依旧不见人到京城。雍州出事以来,他日夜揣摩皇上的圣意,只是武帝萧衍始终没有明确的态度,整日里翻弄他手头的那几本佛经。自武帝崇尚佛教以来,整日研究佛理,粗茶淡饭,对朝中之事远没有立业之初那么重视。范允宗对他这位皇上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边境侯景蠢蠢欲动,二皇子萧综自叛逃之后,更是伙同反梁势力,时不时闹出些乱子,边境不得安宁,近日义阳大败,皇上龙颜大怒,满朝文武都是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合适,自己的小命不保。武帝眼皮底下便有一个大大的心腹之患,可是武帝却不闻不问,任由他胡作非为,此人手眼遮天,全不把这些文武百官放在眼里,别说一个范允承做的不合适,就是十个范允承这样的官员,在他眼里,也是想杀便杀,想罢官便罢官,无人可以阻止。范允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武帝对此人信赖有加,任谁说也听不进去。
“老爷,范大人一家已经到侧门了。”管家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怎么去了侧门,大门不是有人在那里吗?”范允宗皱眉道。
“大人不愿意太过张扬,执意从侧门入内。”
“唉!”范允宗只得迎出门去。
“兄长近来可好?”范允承携全家施礼。
“好!好!都快起来吧,一路舟车劳顿,快些进里面好好休息休息。”范允宗急忙将他们扶起身来。
“弟妹,你和孩子们也累了,先去后堂吃点东西,歇息歇息,我和允承有几句话要讲。”范允宗对凌霄讲道。
“如此就多谢大哥了,我带着孩子们先去后堂了。”凌霄自然明白这范允宗是何用意,如今范允承之事牵扯的可是整个范氏家族,若是处理不好,这范家面临的可是灭门之祸。
待凌霄与孩子们离开,范允宗屏退左右,悄声地对范允承讲了一番话。范允承听完堂兄的话,半晌不语。范允宗更是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内心是极度的不安。皇上派久病初愈的平北将军韦睿兼任雍州刺史,如此说来那张元知灭门一案,只能交由韦睿去查办,想到韦睿一生刚直不阿,范允宗倒也没怎么担心,他最担心的是他这堂弟担任的官职,他也是想不到皇帝会让范允承去做什么光禄寺少卿。这官职一做,和皇家靠的是近了,但是所担的风险也是更大,关系到皇帝及皇宫的衣食住行,不论哪里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大哥,这官、可否不去做?”范允承这口开的有些艰难。
“唉,若想辞官归隐,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啊。皇帝现在将雍州的案子交与他人去办,不见得就是放开你了。”范允宗不住的叹气,“我一直想不通,究竟是谁如此残忍,会将张大人全家灭门。”
“小弟也是一直想不通,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范允承百思不得其解,苦于自己已经不能处理此事,想来便愈发的郁闷。
“此事暂且放一放吧,这几日贺琛每日都来府上打听你的消息,此时他的官轿只怕已经到府门了。你才到京城,和旧日好友聚聚吧。此处原本就是家父替你置办的宅院,放心住着就是,我的府第和这只有一街之隔,有事可遣仆人前往知会一声。”范允宗望着范允承憔悴的脸庞,颇有些心疼,他这个堂弟对案情一向是断案如神,有如神助,而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却反而呆傻迂腐,怎么也圆滑不起来。自从父亲过世以后,皇上对范家远不如以前那么亲近了,只是自己多年来在京城做官,皇上也没把自己当作外人,张元知一家灭门惨案牵扯太多的事情,让他一时也不知所措。
“大哥,如今我刚刚来到京城,那些故人,还是不见为好!”范允承闷闷的答道。
“唉……允承啊,你这性子……可是要改上一改了,如今你是到了京城,这京城之中可不比侨州、雍州,这京官多,这关系就复杂,今天他拉你入伙,明天又会有别人拉你入伙,你在这伙里,那一伙便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换了另一伙,那原来那伙人又拿你当仇人,想想这些事情,你不改改你那执拗的性子,行吗?”范允宗自然知道这堂弟的性格脾气,如今若还像以前那样处理事情,以后这吃亏的事情只怕还是会有。
“大哥,干嘛非要入伙?我一个人好好做事情不就可以了吗?”范允承实在是不理解哥哥的想法。
“这京城之中的官,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真是如你所说,这世风就不会这么日下了。”范允宗自然知道这一句话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
“大哥,小弟知道了,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才提醒我,在这里多谢了。”范允承何尝不知道大哥说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好,刚刚离开雍州来到京城,自己便如一个盲人,根本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如何迈步,若是没有明白人指点,只怕是寸步难行。
“知道就好啊,你和弟妹都累了,早些休息吧,过几日事情多了,你便会知道为兄此话中的道理了。”
“是,大哥!”范允承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主意,初来乍到,只有听从堂兄的安排,好好安顿家人为好。
府门之内,范钧正追着四处乱跑的范羽,想让他停下来,此时全家人只有这个孩子,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身边会有什么危险。
范允承望着一直站在院中沉默不语的妻子,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到她严峻的神情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如今他想退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日后会有何事发生,他只能被动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