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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韦睿在听过元湘的请求之后,一口回绝了,“要我去做此事,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韦将军,我元湘只有这一个请求,将军若是不答应,我便自今日开始绝食,到交换那日,只怕你们会用一个死了的元湘去交换那萧综,将军想一想,真若到了那般地步,两国的战事必将又起,孰轻孰重,将军看着办吧。”
元湘刚刚所说的,也正是韦睿最为担心的事情,交换之事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只怕两国纷争又起,到那时钟离之战取得的胜利,只怕又将付诸流水了。
“元姑娘,如此的话我只能试上一试,若是他----若他再生变故,只怕我也是无可奈何了。”
“将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元湘信你。”元湘将古琴重新送到了他的面前,“此琴就是将军的了。”
韦睿望着自己格外喜爱的古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爱,元姑娘,此琴我不会收,还是放在你这,等待它的有缘人吧。”
元湘慢慢将手中的琴收回来,此琴是邢峦大人最心爱之物,他在化生离家之时忍痛割爱赠与了化生,那化生临死之际留给了自己,可是眼前的韦睿,为何不肯收下它?
“韦将军,你有自己喜欢的人吗?”元湘突然问道。
“什么?”韦睿一怔,他不明白元湘为何突然讲出此话,随后他急忙摆手说道,“我韦睿是有家室之人,家中的夫人贤惠之极,且为我生下三个儿子,于韦家是有功之人,不知元姑娘为何要如此说?”
元湘美丽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韦睿,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讲明白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不能说是喜欢,就是你喜欢的,与你心意相通之人----我不知道如何讲将军您才能明白----”
“啊!这个----我想我明白了,元姑娘是想说知己,对吗?”韦睿方才恍然大悟元湘想表达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对,是知己,就是那种你可以将心里话对她讲的人,可以在她面前哭,在她面前笑,而她却不会----不会嘲笑你,也不会看不起你,她会真心真意的与你一起哭,一起笑的人----”元湘此时想起了那永远也不会回来的化生,她的眼睛湿润了起来,“若你身旁真有那么一个人,您愿不愿意将此琴送与她?”
韦睿听过后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心中最想说的那番话,此时居然自元湘口中讲了出来,他突然很想对眼前这位异族女孩讲,自己确实欣赏一个人,一个女人,她所做的一切自己都是极为欣赏的,他在心中已经将她视为知己了,可是----韦睿知道自己不能说,他要永远守住这个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此事。
“元姑娘所说的这些,怀文明白。”他低声的回答她。
“在我认识化生之前,我以为自己可以摆平这世间一切不公平的事情,我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幸福,保她平安----可是,最终她还是离我而去了。”
“化生?与察布一样吗?”韦睿突然问道。
元湘轻轻摇了摇头:“她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孩儿----她喜欢我,想嫁给我,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在她知道我也是女人之后,她便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韦睿想不到眼前这位元湘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千古奇遇,想来那化生的死,对她的触动极大,以至于她现在还无法忘怀。
“此琴若是她留给你的话,你更应该把它收好,不要轻易送人。”韦睿柔声的对她说道。
“化生那是还对我讲过一句话,韦将军,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她为何要对我讲这话了。”元湘此时是真正明白了化生当时万念俱灰的感觉,她那时说的话此时那么清晰的回响在自己的耳旁:“若你有一日能遇得到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元湘,莫要让自己做后悔的事情----”
韦睿没有追问那化生讲过何话,他不需要问便可以猜测得出来,若那元湘不能领悟这些事情,那她便不会对自己提出那让自己为难的想法。
他们二人自此无话,都是默默的坐在那里,感觉到那身旁的秋风一阵比一阵凉----
范钧手提着几只野稚,自远处的树木中走了出来。他看到韦睿与元湘二人安静的坐在溪旁,心中是大感诧异,不知这二人何时能如此融洽的相处在一起了。
“义父,我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范钧冲着他扬起了手中的山货。
“好啊,那我今天就在这里打打牙祭了。”韦睿微笑着说道。
元湘欢呼着奔他而去,自他手中接过那些野稚,与范钧一起开始忙活起来。韦睿始终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他们准备吃食,他望着范钧那英俊的脸庞与认真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阵阵的酸楚,这孩子要受多少苦,老天爷才肯放过他。
夜已经深了,篝火之上的鸡、鱼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三人在山溪旁静坐休息之时,韦睿突然开口说道:“钧儿,今夜月清风高,山野静寂,可否在此弹奏一曲给我们听听?”
范钧刚刚擦拭干净双手,听到韦睿的话后神情一呆:“义父,我自从军以前,便没有摸过琴,今日您为何突然想听我弹琴呢?”
韦睿转头看了元湘一眼:“今夜我想让你弹琴,自与你相处以来,从未听过你弹琴,想来也是没有这个机会----今夜就用元湘的那架古琴,你给我们二人弹奏一曲吧。”
“好啊,好啊,我也是从未听过他弹琴呢。”元湘也是拍手叫好,“正好可以听一听,是他弹的好听还是我大哥弹的好听。”
范钧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元湘会向着韦睿说话,他午后按韦睿的吩咐留下他们二人单独在此,算算也就离开了他们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怎么他们似乎变成了一家人?
范钧看了看韦睿,韦睿一本正经的回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去拿琴。范钧无奈之下只得将琴自房中拿了出来,他盘膝坐在了二人的对面,伸手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校准一下音准,那清扬柔和的琴音自他手指尖流出之际,元湘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范钧刚刚弹奏之时,手指未舒展开来,琴音略显生涩,待他适应过来之后弹奏出来的曲子节奏舒缓,范钧似乎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任那琴曲之声婉转轻柔的自指尖流淌出来,曲意淡雅空寂,在幽静的山谷之中悠然散去,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之意,元湘听时都忘记了呼吸,她如同石化了一般,动也不敢动的听完了这首曲子,直至范钧弹至最后之时,那曲音之中带出来的悲伤之情,让她怔怔的流下了眼泪----
韦睿直至听完此曲后,方才松开了一直握着的拳头,此曲他从未听过,今夜听闻此曲,他忽然感觉到一生之中,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此生原来还有着这许多的憾事----
“此曲叫什么名字?”韦睿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此曲名为《幽兰》,是丘明先生所作。”范钧轻声回答他。
“幽兰----空谷之幽兰,孤独清傲,淡雅清芬----丘老先生确实是当世高人啊。”韦睿叹道。
“谁教你弹的?比我大哥弹的还要好听。”元湘脸上泪痕未干,心中还是有着许多的不服。
范钧笑了起来:“想你那大哥可是北魏出了名的古琴大家,你现在说此话不会是为了讨好我罢。”
元湘生气的把头转向了一旁:“才不是呢,好就是好,我不会因为元英是我大哥,便违心说你弹的不好。”
“元姑娘这话我爱听,看来元姑娘倒是个诚实之人,这好不好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哈哈----”韦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元姑娘要问的,也正是我韦怀文想要问的,是谁教你弹奏此曲的?”
“是我母亲所教!”范钧只得实话实说。
“啊----”其实韦睿心中早已知道了答案,只是他需要范钧亲口讲出来证实一下。
“你母亲?她怎么会弹琴?你不是韦将军的下人吗?”元湘不解的问道。
“下人,谁说范钧是我的下人?”韦睿听到元湘所说的话后,心中登时不高兴起来。
“我问他是不是你的下人,他没否认啊。”元湘转头看了看范钧,又看了看韦睿,“他----不是你的下人?”
韦睿沉下脸来,正色说道:“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范钧,是我朝大理寺少卿范允承范大人的长子,是我朝出类拔萃的青年俊才,我韦睿若是有这样的下人----嗨,那个不知是几世才能修来的福分。”
“范钧你骗人!”元湘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范钧,居然出身名门,怪不得他----他会知道那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天色已晚,我还是早些赶回去罢。”韦睿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局面,急忙岔开了话题。
“义父,我去送送你!”范钧急忙上前扶起韦睿。
“不,你还是要留下来好好照顾元姑娘,我有车夫陪同一起回营,不妨事的。”韦睿阻止他继续跟着自己。
“义父一路小心些。”
韦睿点了点头,慢慢的走到马车旁,他原本想回头再看一眼范钧,可是不知为何,他心头突然大痛起来,他急急的登上马车,示意车夫快些上路。
一想到范钧即将面临的艰难选择,他那许久不曾流过的眼泪,此时悄悄的滑落了下来。
对不起,钧儿,为了两国短暂的和平,为了战事不再继续,我只能----只能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