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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经严肃的看着元湘:“若我真的放弃这一切,带你离开,你也会放弃一切跟我走吗?”
元湘知道他所说的放弃是甚么,他要自己放下大哥,放下老家的亲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她此时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看到范钧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悲伤之情。
她走上前去,轻轻的靠在范钧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轻声的回答他:“会的,我会放弃一切,跟随你----”
听到元湘的回答,范钧略略安心下来,这元湘此时的表现,确实像极了一位温柔的妻子。
“我们回去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范钧低声说道。
“好!”
韦睿正在大帐之中观看着地形图,那赵草突然掀开门帘闯了起来,他冲着韦睿大声嚷嚷道:“韦将军,事情已是万般紧急,你怎的还在这里不着急?”
韦睿抬头看了他一眼:“何事令赵大人如此惊慌失措?”
“韦将军,上回范钧要我给他两匹好马,我给他了,也差人给韦将军说过了,可是你没有任何的回音,今日那范钧又来问我要了许多的肉干及粮食,他的举动如此的反常,我真是担心啊----可是韦将军,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着急啊。”赵草是真的不理解,这些日子范钧的行为举止如此的反常,那韦睿依旧是稳坐大帐,没有丝毫的不安,让他真的是无法理解。
“担心甚么?”韦睿淡淡的问道。
“范钧他----他会不会要逃?”赵草低声的问道。
韦睿这才抬起头来,看来这范钧做事情是如此的不小心,连这位粮草督运都看出来了,那些比赵草聪明的人岂不是更看出来了?韦睿此地感到幸运的是那六王爷萧宏如今不在大军之中了。
“赵大人,范钧自从军以来便在你的手下,你对他应该十分了解,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他临走之时我要他前来见你一面,可是他始终不肯,将军,这范钧为何近日性情大变?”赵草对范钧身上的变化,还是有着太多的担心,这孩子一直温顺寡言,他确实不知因何事这孩子起了这些变化。
韦睿神色有些黯然,范钧还在因为元湘的事情生自己的气,有些事情他只能埋在心底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不必担心钧儿,你我都要相信,他会恢复以前的状态的。”韦睿将那声叹气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那我----先下去了。”赵草看到韦睿的脸上,带着伤心的神色,便知道这父子二人定有别人不知道的隐情,既然韦将军不说,他自然也不便去问。
韦睿伸手抚摸着范钧给自己刻的那根竹如意,他时常将它拿在手中把玩,那如意已经打磨的光滑无比,与范钧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此时慢慢自韦睿的眼前掠过,他越是喜欢这个孩子,便越是害怕他一点一点的远离自己,可是眼前的情景已经告诉他了,范钧与自己正在渐行渐远,那孩子极少犯犟,可是一旦犯起犟劲来,只是是任谁也无法劝说。
范钧呐范钧,你可知义父心中有多苦?
山谷之中的小屋前面,元湘正呆呆的望着眼前忙来忙去的范钧,那两匹马这几日被范钧喂的膘肥体壮,两匹马身上的褡裢里,塞满了食物,范钧还在不停的收拾着二人离去之前所需的物事。
元湘突然奔上前去,自后面抱住了范钧:“不要再准备东西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还有棉衣未准备好,你重伤之后身子太虚弱,这天气马上就要冷下来了,一定要给你找一套暖和一些的棉衣才可以。”范钧握住了她那双冰冷的手,温柔的说道。
“----把你那套棉衣给我好吗?你说过是你娘亲给你做的。”元湘轻声的问道。
范钧经她提醒之后方才想起,自己手头确实有一套母亲在自己临出征之前,亲手做的那套棉服,自己一直未舍得穿,放在包袱之内已经数年之久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身棉服?它肯定是很暖和的。”范钧拉着她的手奔进了房间之内,找出了自己的包袱,那套棉服果然一直在那里。
元湘走上前去拿起了棉服,慢慢的披在了身上,她看到棉服之上的绣纹之后,对范钧娘亲的手艺极为佩服,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图案精美之极,处处可以感受到这位母亲的款款浓情以及精巧的手艺,果真是当世无可匹敌。
“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图案,范钧,若是能去见她一面,该有多好----”元湘轻声说道。
范钧怔了一怔,他从未想过要带着她去见爹娘,以元湘的相貌,他带至京城立刻便会露出破绽。原本他的内心一直有着回家去看看的冲动,可是自与元湘在一起之后,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对冒着失去元湘的风险,回家去探望爹娘。
今日元湘突然提及要回京见见爹娘,他的内心深处那埋藏已久的思乡之情,突然被勾了起来,家中的亲人们现在都怎么样了?是不是还一直认为他已经战死在沙场之上了?还有----还有----他突然想起了小涅,想起了自己出征之前对她讲过的话,若真的回去了,要如何面对她?
元湘转头看了看范钧,见他呆呆在站在那里出神,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一位异族女子,如此突兀的出现在南梁的京城之中,必然会给范家带来诸多的麻烦,想到此处,她走到范钧的身旁,低声说道:“刚刚我只是说笑,以我的身份,如何能去南梁?”
范钧方才将自己的心神收了回来,他不能带元湘回家,但是他能带着她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与她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倒也自在。
“元湘,你身体好些后我们便离开这里。”范钧语气中带着从示有过的坚定,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带着她安全的离开。
“好啊,过几日我们便离开!只是这段时日,你不能再离开我了,该准备的东西你都已经准备足够多了,我不想你离开我,想要你在我身旁,一步也不离开!”元湘将脸埋在范钧的胸前,轻声的说道。
“嗯,也是。这些日子我去赵大人那里,拿回来的东西也足够用的了,余下的也不需准备太多,那我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范钧点头答应道。
范钧没有看到的是,她的眼中又悄悄滑落了两行泪水----
这日清晨,范钧早早的醒来,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他准备去树木之中再捉几只野稚回来,做了给元湘吃。
他伸手摸了摸身旁,心中一惊,元湘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她自受伤之后,一直都是自己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对于她的作息规律自己很清楚,素日里都是自己起的较早,她总是在吃饭之时方才起身,今日一早她为何早早起身了?
范钧急忙穿衣下了床榻,点亮桌上的油灯之后,他心中的惊讶之情更甚,元湘所穿的那身华服,与自己从未穿过的那身华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木桌之上,他的心莫名的开始狂跳起来,他急忙打开放置衣物的木橱,里面娘亲给他做的那套棉服不见了,还有察布的弯刀和元湘随身所携带的短剑,也一并不见了踪影,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架元湘最喜爱的古琴,此时也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他的心开始狂跳了起来,这么早元湘便不见了踪影,那些她不应该带走的东西却都不见了,莫不是她----他拼命的摇着头,把那些可怕的想法自心中驱赶走。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他隐隐听到了马嘶之声,他急忙推门奔了出去,他看到平日里自己栓马的地方,那两匹健马已经不见了,在清晨的微光之中,他隐约看到了已经跑远了的两匹马,他心中焦急异常,只得拔腿往前追赶,他提着一口气疯了一般的往前追赶着,那两匹马好在跑的不快,他拼尽全力终于追了上去。
他心中最害怕见到的场面,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那元湘身穿着自己的衣衫,背上背着那架古琴,正往钟离方向赶去。
“元湘!元湘站住!”范钧此时已是满头的大汗,他厉声喝道。
元湘在马上听到他的声音,全身突然一抖,手上的缰绳一松,那马慢慢的停了下来,她此时双手颤抖,心中难过之极,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看他,若是自己回头看到范钧,看到她这一生中的挚爱之人,她会不顾一切的扑进他的怀中,再也不肯放开他----
此时自己只能忍住剜心的痛楚,催马离开他。可是不论自己心中想着如何快点离开范钧,她的身体却如同僵住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
“元湘,你答应过我,要与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今日你为何要走,连同我讲一声都没有,为何要走?”范钧颤抖着声音问道。
元湘屏住了呼吸,她强忍着悲伤不去回头看他,此时她的心中有太多的话想对范钧讲,她好想告诉范钧,自己真的愿意跟他走,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愿意陪着他走下去,只是----她的世界里,不能只有范钧一人,她承诺过的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这是她做人的原则,这一点哪怕是范钧也不能让她改变。
“元湘----你不愿回头看我,我不强求----只是你要给我一个答案,你为何要离开我?”范钧哽咽着问道,“你若不愿意跟我走,当初为何要答允我?为何还要与我在一起----”
“范钧,莫要再讲下去了----”元湘最终还是开了口。
范钧等着她说下去,此时他感觉眼前的情景,是他此生中面临的最大的绝望,他被何征强行带到军营之中时,虽然难过但是他没有感觉绝望,在他被萧宏砍了一剑,命悬一线之际,他也没有感觉绝望,在一次又一次的战场厮杀,负伤流血之际他也没有绝望----只是今日,在他望着自己心爱之人即将远离之时,他突然控制不住那内心深处萌生而出的绝望之情。
“在答允你与你离开这里之前----我已经对韦将军允诺过,要用我自己换回萧综----范钧,对不起,我虽然不是顶天立地的男从,可是我元湘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元湘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她内心的悲痛与哀伤,一点儿也不比身后的范钧少,只是留给她的选择太少了,她只能往前走,不能走回头路了。
“----你既然答允了韦将军,为何还要与我在一起?你既然已经明白与我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何还要骗我?”范钧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你不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吗?”
范钧的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元湘坚强外表下那颗柔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