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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里也罢,不在那里也罢,我们是要回去的。”元夫人喃喃的回答他。
元英想起在战场之上消失的元湘,他的心里开始疼痛起来,他希望自己能在老家见到元湘,可是一想到元湘的性情,他犹豫起来,依着她那活泼的性情,如何能在一个地方呆得住。
“莫要想太多了,她在不在那里,我们回去看看便知。”元夫人倒是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如今你除了一个大将军的空头衔,其他的甚么都没有了,我们就是一介平民,到哪里去都是极好的。”
“-----我们马上回家!”元英此时才真正的放下所有的负担,一身轻松的感觉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回敕勒去,那里才应该是我元英该呆的地方。”
邢峦去元府下完圣旨之后,匆匆的赶回皇宫复命,此时的元恪,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正在与侍从们玩投壶的游戏,他的外戚高肇赶至寝宫,将邢峦在书房等候的消息告知了元恪。
元恪此时玩兴正浓,他皱了皱眉头,对自己的这位舅父说道:“高肇,你去听听那邢峦讲些甚么,若那元英乖乖的听话回敕勒,那就算邢大人大功一件了。”
“皇上,那邢峦此举,可不是为了皇上您啊。”高肇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噢?”元恪停下了手中的游戏,“此话怎么讲?”
“皇上您想啊,那邢峦为何一味的让元英离开京城?还不是怕皇上哪一天不高兴了,一刀将那元英宰了。”高肇低声说道。
元恪从未想过邢峦此举,会有如此的深意,他微微犹豫了一下,那邢峦与元英素来不和,这一点朝中上下人等都是知道的,若说那邢峦是向着元英说话,倒也没有看出来,只是元恪原本就是心小之人,眼里更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经高肇这么一提醒,他对邢峦的不满之意便渐渐增加。
“高肇,你且前去听听邢峦如何说,联就不再过去了。”
“遵旨!”高肇答应后急忙退了出来。
他来到书房外面之时,那邢峦正焦急的等待在门外,高肇不阴不阳的说道:“让邢大人在此久等了。”
邢峦听到高肇的话语之声,急忙转过身来:“高大人,不妨事不妨事,不知皇上几时可以过来?”
“皇上身子不舒服,他不便过来,便差遣小人过来听上一听。”
“----是。”邢峦听到高肇的话后,他心下突然一沉,眼前这位外戚高肇,依仗着外甥元恪的宠爱,在朝廷之中格外的嚣张,论这买官鬻爵的本事,这魏国上下,除了他可还真没有别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将上上下下的关系,打点的极为到位,那元恪一直以为,这朝廷之中这位舅父,是对自己对忠诚之人。
这位高肇出身卑微,他靠着自己的姐姐进宫之后,深得先皇的宠爱,生下了龙子元恪,这才平步青云直上,成为元恪最宠爱的臣子,正因为他出身卑微,这高肇对皇族亲王们是满怀嫉恨,时学利用外甥皇帝的宠幸,诽谤欺压那些亲王们,离间他们与皇上之间的关系,邢峦突然感觉到,此人与南梁眼前的威胁相比,此人的危害要远远大于那南梁的威胁,这高肇此时已经将朝廷上下搅得是鸡犬不宁,邢峦对此人避之唯恐不及,如今打上了照面,只怕自己不会那么容易便脱身。
“那元英对于自己爵位被夺一事,可有何看法?”高肇问道。
“高大人,那元英知道自己钟离之战,确实是指挥失力,对于皇上的处置,他并无任何的怨言。”邢峦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你讲的可都是实情?”高肇不相信的问道。
“高大人,我与那元英,向来是水火不容,在元英出征之前,我便已经提醒过他,莫要小瞧那钟离,可是元英就是不听下官之言,结果------高大人,这些事情下官想起来,就心痛呀。”
高肇听到邢峦的话后,脸上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看来这邢峦与那元英,确实是面和心不和,看来那元英是不敢再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
“如此说来,邢大人传旨之后,便没有别的事情了。”
“正是,下官就是想来,跟皇上知会一声。”
“不必了,你且回去了,我自会前去禀报皇上。”高肇冷哼了一声,“什么亲王,什么皇族,不听皇上的话,一样性命不保。”
邢峦待他走后,方才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他此时暗暗着急,希望那元英快些离开京城,最好是永远不要再回来,依着高肇的意思,这些亲王们,只怕一个也别想着善终。此时的邢峦,也突然极想卸甲归田,再也不去理会这朝中复杂混乱的局面。
两日后的清晨,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元英一家人的马车便驶离了北魏京城,一路向西北而去。越往北走,元英越感觉到凉爽之意的强烈,那皑皑雪山之下的草原上,此时的羊儿也肥,马儿也壮了吧。
他们一路是颠簸而行,约莫走了十几日的路程,元英终于看到了敕勒的大草原,他勒住马缰绳,大声的问坐在车上的元夫人:“夫人,此时老家还有何人?”
元夫人也大声的回答他:“只有老管家纥骨突一家人,看守着牛羊和元家的封地,其他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元英想起了大不了自己几岁的纥骨突,此时他在这草原上历经风霜,只怕也快认不出了。他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开始慢跑起来,元英的一颗心,随着马儿的奔跑,也开始狂跳起来,他终于回家了,那草原之上的牧草,此时已经开始泛黄,那些一群群的羊儿,吃的个个肚子滚圆,懒洋洋的在草原上慢慢的跑着,对于元英他们的到来,这些牛儿羊儿倒是极为淡定,全然没有对他们的到来感到惊慌,只是在元英纵马奔过之时,它们时不时的发出不满的咩咩声。
他来到自己父亲的封地之时,才发现自己年少之时住过的帐篷,此时都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他四下看了一看,周围都是牧草连连的草原,那些看守封地的仆人,此时不知道搬去了哪里。他大声的叫道:“纥骨突!纥骨突-----你在哪里?在哪里?我元英回家了-----”
元英大声的呼唤着,他的声音惊醒了正在羊群之中打盹的纥骨突,他急忙翻身爬了起来,此时已过了午时,西下的夕阳颜色渐渐的浓厚起来,他惊喜的发现,在极远的地方有着一队人马,正在缓缓的前行,他急忙吹了一声口哨,跟随自己多年的那匹老马,慢慢的跑到了他的面前。
纥骨突上马后急急的打了几鞭,直奔那队人马而去,他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叫道:“前面的可是中山王元英元将军?”
元英看到自远处飞奔而来的那匹骏马,他看到马上一位身材健硕的牧人,正大着嗓门喊着自己的名字,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来人正是自己少年时的玩伴纥骨突,元英大声的回答道:“我正是元英,来人可是纥骨突?”
“元英,你可算是回来了。”纥骨突的马儿奔到元英的马前之时,才用力勒住了缰绳:“纥骨突不知元将军到来,将军可莫要责怪于我。”
“哈哈-----”元英放声大笑起来,他翻身下马后说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也不是什么中山王,我就是老百姓一个,纥骨突,我这平民百姓如何责怪你这位草原上的英雄?”
纥骨突下了马,与元英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元英,你也见老了。”
“纥骨突,你还是如以前一般不会讲话,怎么就逮着实话不放呢?”元英松开纥骨突,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老朋友,他除了面色黝黑之外,精神要比自己好上许多,他不禁心生感慨,“原以为你要比我显老,想不到这一见面我才发觉,真正变老的是我啊。”
纥骨突听后也是大声的笑了起来:“你这位大将军天天想着如何领兵打仗,而我不同,我天天想的是哪只羊养肥了,该杀来吃了,哈哈哈哈-----”
二人同时大笑了起来,他们二人上马后,慢慢的往前走去。
“纥骨突,你们还是老样子,哪里草肥往哪里去。”
“我们祖先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我也一样,跟着水走,跟着羊儿走,我不知道哪里的草肥,可是那些牛儿、羊儿,可比我们厉害多了,它们一准能找到。”
“这些年草原上的牧草长势如何?”
“这里的水草一直是丰足的,我们一家在这里放牧,原先只有数百只牛羊,近几年已经近千只了,有时我们放不了这许多,便由附近的牧人们帮衬着,倒也是年年丰收啊。”纥骨突自豪的说道,“用牛羊换来的茶叶、布匹和珠宝,与别的王爷相比,多了去了。那可是老爷活着的时候不敢想的啊。”纥骨突讲起此事,颇有些得意,这些年他为元家,可谓是立下了大功。
元英感激的望着纥骨突,这位昔日的少年郎,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草原,每日里快乐的生活在这草原之上,从未有任何的不满和怨言,他的心境如此之大,大到可以包容这天地之间的大草原。元英突然意识到,自己生活在那京城之内,心中的格局,可是远不如眼前的这位纥骨突。
纥骨突一指远处连在一起的十数座帐篷:“元将军,我们到家了。”
纥骨突放声大唱起来,元英听到他用鲜卑语,将自己到来的事情唱了出来,他是要留守在家中的亲人们,做好准备迎接亲人们的到来。
元英慢慢的靠近帐篷之时,那帐篷之内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身穿鲜卑族鲜艳亮丽的服饰,体态略显丰腴,她手搭凉篷望向元英他们,那腮边露出的甜美微笑,让元英突然全身僵直起来,那人正是消失已久的元湘,元英激动的大叫一声,飞马跑了过去,他下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小妹紧紧的抱了起来。
“湘妹,湘妹。”元英兴奋的大叫起来。
元湘也是双眼含泪的望着大哥,这位大哥终于肯回老家了,他们兄妹终于可以在老家的草原之上,做回原来的自己了。
那元夫人远远的看到元湘,也是按捺不住的自马车之上跑了下来,直直的扑向元湘,元湘伸出双臂将大嫂抱在了怀中:“嫂子,湘儿可真想你。”
“我这不听话的傻妹子-----你怎么敢一个人跑回这里来?”元夫人声音哽咽的问道。
“我早些回来等你们啊,谷浑大嫂,他们一路上也太过劳累了,快些让他们进去吧。”元湘看到纥骨突的老伴谷浑氏自帐篷之内走了出来,便急忙说道。
那谷浑氏急忙将元夫人与元英二人迎进帐内,元英夫妇二人进到帐内之后,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双脚似乎被钉在地上了一般,一步也无法挪动。
眼前的情景绝对不是可怕的一幕,但是他们夫妻二人,也绝对想不到能见到如此离奇的情景。
帐篷之中放着一支摇篮,那摇篮之中躺着一个数月大的婴儿,那婴儿此时已经睡醒,正咿咿呀呀的伸着手找人抱抱。
元湘看到后急忙跑过去,将他自摇篮之中抱了起来,她转过身来,看到张大了嘴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兄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哥,大嫂,这是我的儿子,阿泰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