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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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鹤悄悄地从后门进了府，长长叹了口气，好险，差一点被捉住了。

赤衣奇怪地问：“姑娘，怎么了？”她早已不怕白狼了，看着跑得意气风发的大白狼，她对似乎被吓到的姑娘很好奇。

“今儿个差点就被人发现了，”小鹤拍拍胸，“那边马场有人突然跑过来，可吓死人了。幸亏小白，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小白。”

“唉，不管了，要去天一阁了。”

赤衣和橙衣在一旁服侍小鹤沐浴。突然听小鹤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真是大帅哥啊！”

半个时辰后，小鹤出发了。

同一时间，安王和刑部侍郎齐默云也出发了。

离京城十里的卧云岗，一片黑压压，马是强壮骏马的，人是骄兵悍将，这是即将入京接受帝王封赏的镇北军精兵。也在这个时间，这支扬名北境的军队向着京城出发了。

陆煜一身黑色铠甲，骑在黄棕马上，那雕塑般的身姿犹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向四周发散着煞气。那是战场上杀敌杀出来的杀气。

陆煜这两年跟着谢大将军，每一次身先士卒，手下着实有不少敌人的性命。最严重的一次，他率领一个小分队深入北酋腹地，被几百个北酋精兵追杀，十一个人只逃回他一个，事后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差点没熬过来。光这一次，死在他手中的北酋兵就有几十个，也是从这一次开始，镇北军的骄兵悍将再不敢小觑这京城来的公子哥。陆煜开始彻底融入镇北军，手底下有了忠心的追随者，与军中另一骁将并称“双煞神”，一个是玉面煞神，一个是黑面煞神。

天一阁在京城做生意已经有五十多年了，原先卖的是南方菜，主家也的确是南方人，姓朱，很巧，临安府的，这一代的少爷读书读得入了迷，坚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死活不肯接手祖业。朱老板人到中年才有这一根独苗苗，眼看自己渐渐老去，做生意力不从心，偏儿子是个痴的，这日也愁夜也愁的，天一阁的生意越发差了。

这朱公子读书虽有点痴，人却非常孝顺，见老父发愁，他也发愁。一日，在成蹊书坊碰到了同窗林远山，两人在东南书院曾同窗过一年，对才华横溢的林远山他一向佩服。他乡遇故知，两人就在天一阁对酌，这酒入愁肠，絮絮叨叨地把心里话全往外吐了。

这还是一年前，林远山到京城见李新海，小鹤的意思是要加快在京城扎下根，有了李大掌柜一年的经营，成蹊书坊已有了初步的影响。小鹤就让林远山带着小佐小佑和黄衣绿衣上京，决心在京城铺一张情报网。

天一阁，多好的一个点，机会稍纵即逝，林远山来不及与小鹤通气，和李新海商量后，就入股了天一阁。双方约定，小鹤以现银三万两买下六成天一阁的股份，以后的经营由小鹤负责，朱家拥有天一阁四成股份，朱老板在的时候参与决策和管理，至于朱老板过世后，朱公子不愿经商，就纯拿分红了。

朱老板虽然舍不得祖上的家产，但是没人接手也不是办法，再加上林远山一看就是个举人进士的料，李新海也是光明磊落的正经商人，想来他们口中的姑娘也不会是个刻薄的，就这样报备官府，天一阁由一个主家变成了两个。

小鹤到天一阁的时候，离大军进城还有小半个时辰，北大街中央已经清场，处处可见城守军的身影，穿着整齐的军服，精神抖擞，仿佛得胜凯旋的是他们一般。

金陵府的衙役们也是忙成一团，因为欢迎大军和看热闹的老百姓越来越多，比元宵节还要热闹。除了通道，到处是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笑声，招呼声，还有小孩子哭声，闹得金陵府尊的脑袋都大了，生怕这十年一回的大事在自己手中出了岔子。

小鹤的马车随着人流进了天一阁，赤衣和橙衣下车，小鹤无奈的摸摸帷帽下垂的面纱，唉，这藏头藏尾算怎么回事，呦，下车还得扶着赤衣的手，小鹤摇头暗笑。

其实，在山上的时候，谢采薇教的挺多的，琴棋书画，礼仪，都有涉猎。只是小鹤向来自由惯了，又常常跟着母狼和小白往丛林钻，学是学了，就是不爱用。

朱老板自从小鹤入主天一阁，也放下了心事，身体反而比前两年好了，做掌柜做得很轻松。李新海李大掌柜是个能人，给酒楼出了不少好点子，还有那些美食，真不知道是哪个大厨想出来的，好吃得很，这一年，天一阁在整个京城都有了名气。

对了，忘了提黄衣了，看着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丫头，那一手帐算得那叫一个利落，比他这三十年的老掌柜还厉害。想当初，朱掌柜还嫌弃小鹤叫一个小丫头来帮他，现在是口服心服。

今日迎大军进城，天一阁正好在北大街上，二楼和三楼的雅座包厢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抢订一空了，现在连一楼的大厅也是座无虚席。

穿着青衣的小厮忙着招呼客人，连走路都比平日快了几分，主家可是说了，若是今年生意比去年好，年底人人都有大红包。

朱掌柜也忙着跟老客户打交道，不过看到橙衣进来的时候，他跟老客户道了声歉，快步迎了上去。

“鹤姑娘来了，”朱掌柜边领着小鹤三人往楼上走，边跟小鹤说话，“李大掌柜早在上面等着了！”

“朱伯，你别客气。你先去忙吧，待会儿等大军过后，你也上楼来，我们说说话。”小鹤微笑，就像对自己的长辈一般，熟络地回着话。

朱掌柜听着心中舒畅，想想今日的确忙，就点头往楼下去了。回头还叮嘱赤衣，一定要姑娘用了晚饭再走。

三楼最边上的小房间，不大，布置的很温馨。中间一张木桌，铺着绣花边的桌布，茶盏和几份小食已备上，几把小小的精致的木椅，上面贴心的放上了跟桌布同色的薄靠垫。靠窗的位置，一个小茶几，上面居然放了一大瓶桂花，使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两边各一把带扶手的木椅，也放上了同样的靠垫。

小鹤进了房间，摘下帷帽，对着站在门口的青年笑：“李大哥！”

李新海也笑：“姑娘，街上挤吧！快来用些茶点，谢大将军也快进城了！”

赤衣和橙衣齐齐给李新海见礼：“见过李大掌柜！”

李新海点头。

赤衣接过小鹤的帷帽，掩上门，挂在门后的衣架上。橙衣上前，用手背碰了一下茶壶，满意地点头，嗯，是刚烧开的水，姑娘就爱喝烫嘴的花茶，茶杯里已经放了八宝茶，想来是黄衣预先准备的。橙衣冲了水，等小鹤坐下，和赤衣一起站在小鹤后面。

李新海微笑着看两个丫头，很好，对姑娘恭敬而亲昵，不枉他当初花大价钱买下她俩服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