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柱毫不留恋地走了。
灶门看着他的背影,表情茫然,青向则表情诧异。
不过分开就好,牵着手太麻烦了。
青向还没松口气,就看见霞柱往前走了没几步,绕了个小圈,在青向眼睁睁之下又回到他身后,全程面无波澜。
青向“要我在前面带路吗目的地是附近的车站,很近,你经常外出做任务,应该知道在哪吧”
霞柱摇头。
“不知道吗你作为柱,经常接到遥远地区的任务,那时候怎么过去的”
“跑步。”
霞柱言简意赅,让青向一噎。
结果最后变成青向牵灶门的手走在前面,霞柱独自一人跟在两人之后的顺序。
“说起来,时透桑短短一个月就成了柱,可以的话真想向您取取经。”
青向随时注意霞柱的动向,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搭话。
“杀掉鬼,之后升柱。”
“是杀了弦月鬼吗时透桑英雄出少年,真是厉害,是因为什么加入鬼杀队呢”
“天音叫我来。”
“亲自去邀请吗”
“嗯。”
霞柱比青向想的单纯,与其说单纯,这个人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但只有三言两语,像是时透无一郎这个人缩在核心深处,外界的霞柱只是简单的行动机器。
反正是什么过去酿下的深刻心理阴影之类的吧。
短短几回合就问出自己想要的情报,青向只对其中天音的部分感兴趣看似是产屋敷当主的辅助夫人,其实是直感颇深的前巫女,和他猜测的相差不离。
清晨的车站行人稀少,身着旧时和服和新式西装的行人等在轨道两侧,氤氲的晨雾混杂着燃煤的气味。气温略低,已经是要入秋的时节了。
“炭治郎。”
“嗯”
正摇头四顾的灶门疑问地回过头来。
“比我想的有精神,嗯,这样就好。”
青向正要询问灶门有没有什么不适,类似tsd的心理阴影。反正他太懂那感觉了,对这方面更在意。
“感到不自在就跟我说。”
“是说和炼狱先生来的那次吗那次的确让人印象深刻呢,善逸到现在还在做噩梦。”灶门呼气,随之露出精神百倍的笑容,好像发着光,“不过我没关系的我已经是百分百精神的灶门炭治郎了”
“也变成百分之百健康的灶门炭治郎就好了。”
青向冲他一比远处的售票窗口,“我去买票,你和时透桑站在一起,有事就叫我。”
“嗯”
来往的陌生行人中,灶门拘谨地站在霞柱身侧的台阶上。
“炭治郎。”
霞柱突然的开口让灶门一愣。
“诶诶”
“怎么了”
霞柱歪头。
“没有,只是时透大人突然叫我的名吓了一跳,抱歉,是我反应太大了。”
灶门露出难为情的歉意笑容。
“青向这么叫你。”
霞柱安静地望了灶门一眼。
这个人,好喜欢笑。
“嗯,毕竟我和青向前辈几乎刚入队就认识了但我还在管青向前辈叫前辈会不会让前辈感觉生疏。”
没理会灶门的纠结,霞柱平声询问。
“青向,可以买票吗”
“这个问题,主公大人应该会给前辈钱的。”灶门很认真的思考,“还有炼狱先生和宇髓先生,我之前见过炼狱先生给前辈零花钱。”
然而,霞柱摇了摇头。
“我问的是,可不可以。”
霞柱曾经和风柱一起出任务,原计划是坐车节省时间,队内将买票的任务交给了成人风柱,但是,怎么说呢,按照胡蝶的话来说,就是不死川先生在这方面是个笨蛋。
霞柱从此再也没试图坐过列车;鬼杀队从此为剑士提前准备好车票。
灶门则想到了别的问题“是说身份问题吗嗯我也不知道买票需不需要身份证明,但是前辈没有问我,应该没问题吧。”
“你太相信他了。”
霞柱的表情很平淡,从头到尾都没有起伏,像一滩平静的湖水,安静的,静静地用那双眼睛洞察世界。
即便在那样的注视中,灶门仍鼓起气反驳“那是因为前辈值得信任。”
经过这三次事件,他发自内心地如此认为。
青向捏着票根回来时,敏锐地嗅到了现场气氛的微妙。
“怎么了,没有好好相处吗”
令人意外,居然会有日呼传人搞不好关系的人。
这时候说实话似乎会让两人产生误会
灶门抿抿唇,闪躲了视线。
“我、我在和时透大人讨论,和、青向前辈认识这么久还叫姓和前辈是不是太生分了。”
“是吗”青向眯起眼。
灶门眼神乱飘,额头冒出点冷汗,两只手搅在一起。
“是、是啊。”
日呼传人还真是不会撒谎。
青向将票据递给灶门,正打算曲线追问,突然感到身旁认真凝视的视线,盯着那张票据,眼神好像一根木棍戳到青向捏着的手指上。
“怎么了,时透桑”
你们两个为什么都怪怪的。
“这是你买回来的吗”
霞柱指着那张票问他。
“是。”
霞柱的眼神太凝重,逼得青向又检查了一遍票据,落款没问题,编码也没问题。
这时代买卖交通票据买宛如渔网,全是漏洞,理论上是一人一票,只要钱给的多,买再多张也没问题,由此兴起了大量黄牛产业。
“有什么问题吗”
霞柱盯着那张票的眼神极度认真,认真地好像在课堂上钻研数学题,眼神宛如实体。
半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神情正色,一字一句。
“你很厉害。”
青向“”
“给你。”
霞柱摊开手,手心是那张青向先前留给他的车票,被攥成小球,躺在手心里。
“帮我保管。”
“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
“我经常丢三落四。哥哥说的。”
霞柱顿了半晌,又补充了半句。
“天音也说。”
“哥哥”
倒是有听说时透无一郎原来是双生子什么的。
但霞柱不再说话了。
远方的火车头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响,蒸汽远远拉出一条烟灰色的线,车轨的红绿灯转换成绿色,警务人员高抬起右手,吹出一声长哨。
火车进站了。
“好吧,不过只有这一段距离。”
青向接过那只攥成小团还被汗水浸湿的车票,干脆三个人的车票都放在自己这。
“三车厢在右边,炭治郎,跟紧我。”
和上次一样,崭新的车厢几乎没什么人,全是空旷的一排排座位。
一排座位可以坐两人,青向叫灶门坐在己排里座,叫霞柱坐在自己对面的内侧,自己一个人坐在外侧。
“所以你们刚刚到底聊了什么”
坐上座位,几人主要是青向和灶门随口闲谈中,青向突然冷不丁地发问。
刚刚还微笑着交谈的灶门倏地合了嘴,极其不自然地摆头看窗外风景,两只脚紧张地抓地。
清晨不甚清晰的镜面反光中,青向幽幽的视线自镜面和他交汇。
灶门的激烈挣扎中,反而是霞柱用今天天气不错的平静语气开了口。
“在说不要太相信你。”
时透大人不要说出来啊
灶门憋得很难受。
想起现在还在自己手里的小球车票,青向饶有兴趣地询问“为什么”
但他赞扬这种谨慎的态度。再值得信任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但霞柱只是摇头。
“不可以太相信别人。”
青向只是猜测一问“这句也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嗯。”
青向手肘撑扶手,用手心撑脸。
“不可以相信别人,但是可以相信哥哥”
“我们是家人。”
是吗
我倒是在怀疑是不是家人在我无防备时靠近了我。
青向那一瞬间扬起的笑叫人说不出意味,但只是一瞬,他如常笑着按了按灶门的头。
“时透桑说得对,无论谁都不能信任,哪怕是炼狱先生、我妻还是伊之助,能信任的只有你自己,炭治郎,要记住了。”
“前辈揉着别人的头说这话,是不是太割裂了。”
“有吗”
注视两人的目光依旧平静,霞柱静静看着亲昵的两人,长袖下的手指勾了勾,半晌,侧过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