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南枫影的身世最清楚的莫过于是水白仁，只是现在水白仁坐在四个人的面前却一言不发。按顾诗的性格来说不发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特别是在她好言好语说了半天，浪费了一卡车的口水之后，水白仁依旧坐在那里抽着手里的烟杆子。

“南枫影，是你徒弟吧，都死了，你居然都不着急？”顾诗叉着腰，她不想打击顾懿，说南枫影死了，但是不这样说，这死老头子就一直不发一言，这叫什么事。

显然，顾诗这招是管用，水白仁“吧嗒吧嗒”使劲抽了几口烟，才开口，沙哑的嗓音里似乎透出了绝决，“那是她的命，谁都改变不了。”

“你……”顾诗真的是有想掐死水白仁的冲动，要不是为了顾懿，她真的会这么做。

“诗诗”孟婆拉了下顾诗的衣角，“水师傅不肯说就算了，你……”

“什么叫算了？你看看小懿，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子了？”顾诗脾气出来，就连三头牛都拉不回，即便刚刚和她说话的是孟婆。

“算了”一直坐在那里的顾懿淡淡开口，“水师傅说的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和小影在开始的时候我就预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早罢了。我是妖，她是人，总会分开的。在我们人生最好的岁月里分开，也许比等到她人老珠黄留在我回忆里更美吧！”

“小懿”顾诗真是觉得血气上涌，自己在这里说了半天，一个不说、一个又不要说，搞了半天自己跟小丑一样在这里跳上跳下，最后落个里外不是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

“喂，会不会说话啊？”顾诗把一肚子的火都发孟婆身上，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边拆台。

“好了，你们不用吵了”顾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声音大的让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就这样吧，我去陪陪小影，你们安排一下她的身后事。”

“小懿，小，小懿，你，你没事吧！”顾诗有些不安，她知道南枫影对顾懿的重要性，南枫影死了，最难过的应该是顾懿，最舍不得的也是顾懿，可是现在她搞不懂了，为什么顾懿放弃了。

“小影很尊重她师傅，我想她活着也不想看到我们难为水师傅。一切都是命，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会等，等她转世。”

“可是……”顾诗还想再说什么，孟婆拉住了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了。顾懿都这样说了，她们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诡异的一团光绕着南枫影早已经冰冷的尸体转了几圈，像是医生在检查病人，又似验尸官在检验尸体。忽上忽下，一闪一闪的好不让人一阵的毛骨悚然。

忽然，诡异的光团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呼的一下消失在了洞开的窗户前。

顾懿推门进来，就发现有什么不同，等她看到明明关上的窗户现在却开了一条锋，更加让她确认自己的想法没错。可是现在南枫影早已经没有了呼吸，不存在任何的价值了，到底还会是谁……

水白仁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任由黑夜一点点侵蚀，烟杆子里的火忽明忽暗，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借由着烟雾的缭绕来解心头的愁。说或者不说对水白仁来说都是难以抉择的，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南枫影的身世了。如果有的选择，他宁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就无需受这么多的折磨。

这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此刻的顾诗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在了这幢人去楼空的大厦里。孟婆想阻止却有些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生怕顾诗再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也许是累了，顾诗娇喘着靠在了孟婆的身上，孟婆反手搂住顾诗，让她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的身上，“我说什么好？和你一样说什么都里外不是人。”

顾诗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管的太多了？她们有她们的想法，其实细想起来顾懿的思想比我成熟，她和南枫影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也许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来接受这么一天的到来，只是来的太快，让她措手不及。”

孟婆轻抚着顾诗的后背，给她一丝安慰，“也不尽然，小懿不是说了，在美好的年华告别，留住最美的时刻。她都能想开，为什么你不能？”

顾诗伸手拥住孟婆，很紧很紧，紧到孟婆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是她并没有动，只是任由顾诗这般的抱着她，她知道现在的顾诗缺乏安全感，“好了，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总感觉这里不是很安全。”

“你发现什么了？”顾诗敏感的察觉到了孟婆的戒备，也许刚刚她太激动，竟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不知道”孟婆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总觉得这里不简单，还是回到我们住的地方去，那里人多，大家互相照应着总归要好些。”

顾诗不再坚持，毕竟人生地不熟，何况她和孟婆的身子才恢复，并不适宜剧烈的运动。

漫长的夜晚，黑到无尽的深渊。顾懿痴痴的坐在黑暗里，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恨不得把她印进自己的心里，“小影，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你不爱我了吗？”

黑暗中“嘭”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倒地上摔碎了，“小影，是你来看我了吗？”

又是一声“嘭”好像在回应顾懿的话，“如果真的是你，能不能再来一次？”

“嘭”

民间有个传说，人死后在第七天灵魂会回到生前的地方，看望自己的亲友。但是南枫影去世还没有七天，她怎么会还魂来看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况且如果按照阎王说的，生死簿上根本查不到她那么一个人，哪她又怎么来看自己？

就在顾懿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开始有节奏的亮起、熄灭，熄灭、亮起，“小影，是你吗？是你吗？如果是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救你？”

就在顾懿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四周又一下子陷入到了死一般寂静之中，静到作为狐狸精的顾懿都害怕起来。

“你不是小懿，你是谁？所来目的为何？”顾懿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似乎阴谋才开了个头，而她们都是这个阴谋中的一颗棋子。

一阵轻风，带动了顾懿的衣角，像是有人走近，撩拨了一下。顾懿一下子就呆住了，有些发颤的声音喊出“小影”之后便泣不成声。

南枫影无措的看着顾懿，她能见到她，她却看不到她，就连刚刚一个拥抱都不能。

不曾见过如此憔悴的顾懿，她一向是骄傲的、高高在上的女王，何时变成这副模样，南枫影看着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想给她些安慰却无从谈起。

“走吧！”白无常不知怎的，也有些伤心，“你不能待在阳间太久的，等他们有了眉目再说吧！”

南枫影看了眼顾懿，想伸手抚去那些泪珠，只是那穿过脸庞的手指让她有些懊丧。

窗户的缝隙，吹来一阵风，窗帘被撩起，随风摆动。顾懿喃喃自语“你走了？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