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小雨,转眼倾盆,瓢泼在落地窗上,勾勒出墨染般的画卷。
距离落地窗几尺外的沙发上,沈思明手里夹着根烟,目光里有着狡诈的光。肥狗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的POLO衫,将鸭舌帽压得很低,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地削着苹果,冷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不知道老祝那边会有怎样的反应。呵呵,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兴奋过。”
烟丝在火星的燃烧中飘浮而起,沈思明脚翘在玻璃桌上,嚼了两下嘴:“韩静风心思缜密,为人严谨,很难找到弱点。如果不是从一个小弟的口中得知到这个秘密,我还真找不到什么方法除掉他。”
“我很想知道,你的目的不是要铲除三联会么?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地除去韩静风?据我所知,他已经找上祝江平,要求脱离三里会,理当不会给我们造成什么阻碍,你如此花心思要除了他,不怕打乱我们的计划吗?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肥狗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窗外的雷声恰时作响,让得窗外一片银光明亮。
沈思明目光沉凝了起来,将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手搭在下巴上,缓缓而谈:“人在江湖走,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棺材里,这六年以来,危险的任务数不胜数,他屡屡深陷困境也都是我出手相助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然,我会这么做只不过是要博取他的信任,掌握足以扳倒三联会的证据和线索。”
深深沉了一口气,沈思明看向了肥狗,嘴角的笑容变得阴冷起来:“你问得很好,现在他因为一个女人要离开,照理来说,不再是我们的威胁。但是如果不除去他,即便他人不在三联会,可情分还在,只要祝江平一通电话,在有难之时,他必定会全力相助。也对他对你来说是陌生的,但对我而言,他是个可怕的对手。”
“连特警孤鹰都称之为对手的人,我算是能理解了。”
“我给祝江平的一通电话,不仅是要提醒他越南那批货的事情,更是要让他明白,韩静风处在这个位子,所掌握的三联会机密对三联会而言,必然是个致命的威胁,祝江平是个聪明人,他不但会考虑我的话,并且还是重新审查韩静风堂口所有的货。”
听着沈思明的一席话,肥狗也是微微皱起眉头:“所以,老祝此刻越紧张,就越容易行踪暴露,而那神秘的第十仓库也就逐渐会浮出水面,进入我们的视线里?”
沈思明笑着点头:“对,淹死的往往都是会游泳的,所以祝江平很有可能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一定不会怀疑,这一切都不过只是我设下的拳套,而他,老祝,也不过只是这盘棋子中,被我算计的“将”罢了。”
“那你觉得老祝接下来会怎么处理韩静风?”
“很简单。我想老祝首先会将他调往广西,如果能将那批货夺回来自然是好的,即便夺不回来,亦可以借刀杀人,祝江平这一攻守兼备的棋,下得还是极好的,不愧是三联会的一把手,真是未雨绸缪,老谋深算。”窗外一道惊雷,银晃晃地打在沈思明的脸上。
“不,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你一通电话就能操控整盘棋局,比起祝江平,你无疑更甚一筹。”
肥狗不经意的赞美,让得沈思明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忽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门铃声霎时响起,他目光一阵冷冽,朝着肥狗稍稍示意了一番,他便点了点头,急忙躲到了楼上的客房当中。
沈思明开了门,静风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握着两罐冰镇的啤酒,表情有些严肃和凝重。
“怎么,外头风大,把你刮来我这了?”沈思明有意打趣着,也是侧开身子容他进入房子里。
视线在屋内一扫,静风的目光停在玻璃桌子上:“家里有客人?”
沈思明看了下桌子,便见那棵销到一半的苹果摆在那里,也是连忙解释:“我这不闲着没事,给自己削个苹果嘛。”
“你还会干这种事?”单边眉毛翘起,静风饶有怀疑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是摇了摇头:“我看着不像。”
“怎么,我削个苹果也不招你待见了?什么话嘛真是。”沈思明有说有笑地走到桌前,从烟盒里拿了支烟递给了静风:“你是无事不登门,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静风接过烟,坐到了沙发上,将手中的啤酒放下,然后点燃了烟,忽然极为认真地看向沈思明:“思明,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
静风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沈思明不禁心头一紧,深怕他说要自己一同前往广西,来执行这个任务。不过心下一阵分析,他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了解静风,这个男人的担当要远远超乎常人,以至于他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兄弟随自己一同冒风险。
静风从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况且还是在自己兄弟的面前。但这一刻,他沉思了很久,才将话说出了口:“还记得上次我让你代表我去救一个女孩么?”
沈思明心知肚明却故作失忆一般,搓着下巴想了一会:“喔,是那个女孩啊,怎么了?”
“过段时间,我会出一趟远门。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希望你替我保护她的周全。”
这件事,在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沈思明不仅没有想到祝江平那边会这么快给出动作,更不会想到,静风真的会因为这个女人不惜冒生命的风险。
“你要去什么地方?”沈思明依旧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静风的笑容里有着淡淡的苦涩,摇了摇头:“很远的一个地方。远到归途遥遥无期。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在这个社会上,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思明。”
开启酒罐,递到了沈思明的面前:“临行前,咱们兄弟两人,再喝一次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