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明浓眉大眼的五官,国字脸,在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俊朗且正派的感觉。但此刻,他笑起来的样子却丝毫不比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阴险和丑陋。
浓烟从口中吐出,淡化在空气中,有着刺鼻的气味。
气氛凝重得有冰冷,佳俞两只手捧着咖啡,眼中有着思索。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不仅能听出一个人说了什么,更能听出一个人没说什么。
很显然,静风这一次是彻底的掉入了圈套当中,凶多吉少。
“嫂子,你倒也不要误会我的为人,各为其主嘛…只是我之前说过,我为金主办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金主是谁。”
他沉下了脸,一字一字地吐出了口:“警方…”
佳俞大惊失色,眼神空洞洞像是什么都没有又像什么都在里头。纤纤细细的手紧了紧杯子,说不出话来。
前一秒,她还断然的推测,沈思明布局周密的一切,仅仅为的是挤下静风坐上他的位子。这无疑是卑劣且下贱的。但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忽然戴上了正义的帽子,让一切的目的都显得神圣。
佳俞百感交集,脑海中空白一片,沈思明的背景太超乎她的想象了。
“所以嫂子,你是个聪明人,我不希望看着你的前途和人生就此毁在他的手中。所以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让我来帮助你…”
沈思明笑着,悄然握住了佳俞的手:“我知道这对一个女孩来说是个艰难的抉择,我也知道一些你和他的故事,但有些故事留在回忆里反而更美好。请相信我,未来的你,会感谢自己做出明智的选择。”
“你这么做,一定不仅仅针对静风一个人,对吗?”
她的聪慧超过了沈思明的想象,他爽朗的笑着,在优雅安逸的餐厅里显得很不协调。
他正视着佳俞,神色坦然:“你很聪明,我也喜欢和聪明的人交朋友。既然是朋友,有些事情告诉你倒也没什么。静风毫无疑问,他的结局已成定数,只不过他究竟是变成一具尸体还是在牢狱中苟延馋喘一生,差的仅仅是我一句话而已。”
“所以你真正的目标是三联会,对吧。”佳俞洞若观火。
“呵呵。”沈思明点了点头。
这一刻佳俞只感觉脑袋撕裂般的疼,所有未知的信息都在这一刻交织在大脑中,压抑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不仅聪明,而且漂亮,我也知道你在美国的时候也经历过不少的风雨,回国之后经手的几个项目也干得很漂亮。你是个让人既敬佩又心疼的女人,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沈思明的手轻轻搭在佳俞的手背上,没有一丝猥琐:“我们都走在人生路上的人,我们有着许多类似的遭遇和经历,我很想保护你,给你一个能看得见的未来。我做的这一切为的是正义?不,我也为自己。”
佳俞忽然正眼看他,认认真真地聆听着他的话。
“当我掌握了足以扳倒三联会所有线索之后,我可以以此来威胁祝江平将秘密账户转移到我这里,这样我就能拥有祝江平费尽毕生心血打下的江山宝库。”
“警方难道不会发现吗?”
“他们要的只是甬城警方铲除第一大帮三联会,这个光荣的头衔而已,不会有谁去在意三联会背后还有多少东西。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况且我也说了,这是个秘密账户…”沈思明忽然神秘的笑起来。
“而这一切,未来都有你的那一份,只要你愿意陪我玩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
佳俞脸色略有些白,竭力的撑起一抹笑容,那一笑,一灯如豆…
十八个小时的火车,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空气中开始漂浮着果香味,从走下车门的那一刻,皮肤能够感受到南国的暖风。
拥挤的站台摩肩接踵,吵吵嚷嚷,大大小小的包裹像是雷暴,一些白发苍苍的大爷,戴着革命帽,大气不喘一口就能扛起被身子大两倍的重物。
几名身材健硕的妇女气势汹汹的拨开了人群,跑到出站口的最前面,在开闸的那一刻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可怜的是那些拖家带口的,爸爸扛着行李空出一只手来抽烟,母亲背上捆着一个孩子,手上牵着两个,屁股后头还跟着一个,人潮汹涌间还时不时要警惕走丢。
静风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他叼着烟,靠着车门,直到赶集的人群纷纷涌出站口的时候,他才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夜空上繁星闪烁,一轮明月又大又圆,这让静风压抑的心舒畅了许多,心情顿然大好。单肩背着包,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缓缓走出了站口。
“七饭住宿,七饭住宿。”揣着口音的小黑举着一块模糊的房间照片冲过路旅客吆喝着。看静风一脸白白净净的模样,一看就是外地来的。
“先生儿,哩要不要搞一下?”
静风顿下脚步,耳边还环绕着:“桂林桂林诶,去桂林的有没有~”
他看着这个穿着发黄白T,背着包,流着半行鼻涕的小黑子,眉头皱了皱:“搞什么?”
“搞一下啊!鸭鸡要不要?”
“鸭鸡?”静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是什么?”
小黑子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口音过重,口吃了半晌,才整理好了言语:“鸭子,鸭子要不要?广西鸭子好!”
“鸭子?”静风摆了摆手,大步走开,那小黑子紧跟了上来,显得有些焦急,连忙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头捧了颗椰子出来:“广西鸭子好七!”
静风愣了愣神,忽然也是笑出了声来,接过了椰子,笑着问:“我要了,多少钱?”
小黑子连忙摆手:“不要钱,鸭子送你。你来住宿。”他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像素不是很高的照片,嘴角咧起颇有意味的笑容:“可以搞一搞。”
看着小黑手中的照片,静风丝毫没有半点欲望,丢下了一百元钱,捧着颗椰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