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蹉跎,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无论是感情还是人。
静风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个夜晚的失眠,倒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重演着一幕幕回忆。这段日子,无事可做的他,将过往的人生重新审视了一遍,从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放弃了各大名门学府的邀请进入了****。
六年的时光,很难让一个人保持初心,何况在复杂的****生活中。他有时会想,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也许正从某一个学府毕业,走上学术研究的道路,也许会成为一名老师,教授,或者是律师。
会看人生路,他忽然有种度过半百春秋年华的淡然。蓦然回首时,他才发现,其中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确的目标,或者说,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佳俞过得幸福。也就是因为这个目标,他放弃了许许多多本该属于他的人生。
拉开窗帘,窗外的夜色清冽如镜,对楼的窗户上反射着街角广告牌跳动的画面。他只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所隔离,孤单得像是坏死的细胞,被人潮和时代,抛弃。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凌晨一点,路上华灯依旧,人迹却少了许多。而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敲门声恰如其分的响起。门外沈思明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啤酒和用保鲜膜包裹的小菜。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无聊吧,今夜咱们兄弟两个不醉不归。”沈思明满脸笑容,没等静风说话,就甩肩挤进了屋。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将塑料袋里的小菜和酒水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这阵风波愈演愈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息,恐怕你还得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间了。”
静风朝门外的长廊上看了看,然后轻轻关上了门,走到沈思明的身旁坐下,递出一支烟:“你不必担心我,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将会来,与其窝在这六十平的房间里度日如年,倒不如潇洒的自首,倒还留个叹然。”
沈思明开启一罐啤酒递给了他:“你不必这么悲观嘛。日子还长着呢,我最近抽空会派人去警局里走动走动,探探风声,你就安心在这里修身养性,外边的事情有我呢。”
对静风而言,沈思明算是仗义的,从对佳俞的照顾,到领人劫下警车,到现在对自己的照顾和安排。这样的义气无疑配得上兄弟二字。
两个铝罐碰撞了下,两人大口了饮下啤酒,齐声打了两个饱嗝。
“静风,其实我今天来还是有件事情想和你说的。你是不是和佳俞说了什么,我见她这几日很憔悴啊。”沈思明显得有些疑惑和担忧。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令静风神情僵凝,一双眼睛顿时变得空洞无神,逐渐地,逐渐地才垂下的眉睫:“是,是吗?”
“当然是啊,你是没有见到不会明白的。那种憔悴很难用言语形容,我有机会的时候也试图问她,看看是否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但她总是摇头,笑得勉强。我猜想,应该和你有关了。”
沈思明点起一支烟来,啧啧地摇头:“你们啊,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我看在眼里,有时候也替你们感到惋惜。明明爱得死去活来,却又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经历了电视剧一样的挫折和困难在一起了,又遇到这样命运的变故….”
静风没有说话,嘴角有着一丝略显苦涩的笑容:“对啊,命运的安排,哪里是凡人所能左右的。如果我不绝情,换来的是她长久的苦痛,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做个坏人,让她就此忘记我。”
“你觉得忘得了吗?你这么做,换来的只是她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没有笑容。你们经历了那么漫长的岁月才在一起,分手又怎么可以这样的仓促?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即便要分开,也该把一切都告诉她才对。”
沈思明的似如过来人一般老生常谈。静风听得很认真,他说得很对,自己那一夜说的话,就那么几句,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如何能等同于十几年的情分?这样仓促的分别,的确换来的不是佳俞的释然,而是苦痛。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静风忽然看向了沈思明,对于感情,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自然要请教久经情场的沈思明一番。
而当他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沈思明心头不禁窃喜,他果然是在毫无防备和警惕中掉入了自己设下的圈套中。他深深吸了口烟,故作一副沉凝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而你自然也是她的牵挂,有一天如果连牵挂都丢了,那么人都像迷路的孩子,恐惧,迷茫,不知所措。”
“这个我都明白,我也不想这样。但你明白我的境况,说不准就在下一秒,我就会被抓进监狱里,从此与铁窗为伴,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残忍的。所以也许现在感情还处在一个较淡的情况时,她能离我多远就多远,我只希望她过得好。”
“人都没了牵挂,哪里还过得好呢?但是你说得没错,离开你也许对她来说,是更好的选择,虽然这对你们的感情并不公平。”
沈思明微眯着眼,忽然沉下脸来,认真地望着静风,一脸的肃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你真的遭遇了变故,你会不会担心她的在这里过得好吗?会不会担心她在这个纷杂的社会受人欺负?会不会担心有一天她嫁给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刺进了静风的心底,他表情僵硬,脸庞无色:“我想,我会。”
这样的话,就像药剂,用量适度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所以话说到此,沈思明便点到为止,他已经把这种概念注入了静风的脑中,接下来就由着他独自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