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季清在旁边听了，忍不住开口叫道：“季婉！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我娘好歹也是长辈，来我们如湘苑也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你现在又在这里咄咄逼人耀武扬威做什么！”
“咄咄逼人？！耀武扬威？！”季婉秀眉一挑，举手之间便是一道红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季清直冲过去。
季清只来得及感到有冷风从脸颊旁边掠过，伴着柳如湘的惊呼声，只听一声钝响，再侧目去看时，见到一枚枣儿正牢牢地深嵌在她身边的墙壁里，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稍稍再偏移一寸，那枣儿定然就是要贯穿她的脑门。
只这一眼，季清就觉得冷汗凉飕飕地冒了出来，僵硬地转回视线，对上一双看不出情绪的淡漠星眸。
季婉轻笑一声，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二姐说错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明白吗？”
季清这边已经是骇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柳如湘尖叫过后，发现自家女儿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顿时如释重负一般，双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涣散的焦距逐渐收拢，低声道：
“季婉，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别的，就刚才我说的意思。”季婉淡淡一笑，又拈了一颗枣儿送入口中。
“人若犯我……犯你……清儿骄纵，过去常欺负你，我知道是她不对，但是她好歹是你姐姐，你就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好不好？！”柳如湘绞着手指，面色苍白地喃喃念叨着，眼神忽然一亮，闪烁其词地开口。
“好。”季婉静静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应了一个字。
眼看着柳如湘仿佛松了一口气，她又接着说道：“我来找三姨娘的事，本身就和二姐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出口，顿时让刚刚放下心来的柳如湘条件反射一般，整个人再度僵硬了起来：“那你是为了什么？！”
“如果三姨娘真的不记得的话，我不妨提醒一下，昨日黄昏，三姨娘去月瑶居是干什么了？！”季婉粉唇轻扬，淡漠的笑容在柳如湘眼里，如同寒光闪闪的利刃，一刀一刀切向要害之处。
“你怎么知道……”柳如湘紧张地脱口而出，话到一半又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改口道：“不！你弄错了，我最近从未去过月瑶居！”
为什么她会知道昨日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还在皇家演武场吗？！
该不会是夏月瑶透露给她的吧？！
也不可能！
夏月瑶这个女人可是恨不得要剥了这丫头的皮，更不可能跟她联手反将自己！
柳如湘乱糟糟地想着，却怎么也理不清一个头绪出来，在季婉略带威压的淡漠眼神底下，反而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一般，这种感觉更是让她慌乱不已。
这个丫头，不过短短一年，怎么就会变的如此厉害？！
季婉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再次开口道：“既然这样，我还可以再问三姨娘一句，一年前，夏日的晚上，三姨娘从后花园的莲塘回来之后，没有做过噩梦吗？”
“你！”柳如湘完全没有想到她竟会提到一年前的事情，猛地再度站了起来，嘴唇都开始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了？季婉！你不能随便听别人胡说！准时有人想陷害你三姨娘，嫉妒你三姨娘受宠，你不能听别人一面之词！”
到了这个地步，这位三夫人还在想着为自己开脱，季婉冷冷地睇着她，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怜悯，等到她语无伦次地叫喊完之后，才淡然开口：
“你弄错了，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就真相大白。
怪只怪这位三夫人柳如湘自己，时隔一年之后还想着去毁灭痕迹，结果言谈举止一丝不漏地月灵花法阵给记录了下来。
可谓了一句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你想干什么？”柳如湘听到这里，筛糠一般抖动的身躯奇妙地停止了，慌乱的面容也忽然间恢复了一点正常。
季婉挑一挑眉，有些奇怪这位三夫人为什么会突然镇定下来：“三姨娘觉得呢？”纤指轻轻拈起一颗枣儿，“只是想一报还一报而已。”
“你，你不能对我动手！我是你姨娘！你爹他不会允许你伤我！”柳如湘仓促地开口，眼底闪烁着一丝希冀。
呵——
原来是想到了季源这座靠山。
季婉吃了枣儿，将枣核吐出来，轻轻放回到桌上，眼神微凝，下一瞬间，人已经凑到了柳如湘的耳边，悠悠开口：
“可惜，爹为了方便我做事，已经闭关去了。”
话音未落，不等柳如湘咀嚼出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心口一凉，一柄利刃已经从她的背后穿了过去。
问天匕拔出的瞬间，季婉轻巧地一个旋身避开了喷涌而出的鲜血，任凭柳如湘圆睁着双眼瘫倒回椅子上，不紧不慢地抖了抖刀刃上的血迹，施施然转身向外走去。
季清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唇嗫嚅了半晌，最终化为一声凄厉的尖叫，尖叫过后便是宛若疯狂的叫骂声：“你！你杀了我娘！季婉！你竟然杀了她！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到报应的！”
已经走到门边的季婉闻言，陡然停下脚步，这动作吓得季清一刹那噤了声音，只见面容精致的少女又扭回头，平静地看过去一眼：
“是你娘自己遭到报应而已，一命还一命，一年前她将我溺入莲塘之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这么一天。”
话音落下，季婉便丢下呆呆消化这个信息的季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如湘苑——
时隔一年，她总算是为这具原身报了仇，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至于其他的事情……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月瑶居的院子，季婉浅浅勾出一抹讥诮的冷笑。
时间还长，就先让柳如湘的事情刺激刺激那间屋子的主人好了！
讨债这种事儿，也是要一点一点慢慢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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