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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权利路十二
“起来!起来!你这个杂种!魔女生的杂种!”
一条鞭子就像驱赶畜生一样狠狠抽在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身上,本来白皙柔嫩的皮肤上都是血痕和污泥,他身上原本穿着华贵的衣服现在也破败不堪,黑色的头发因为血液汗水而变得纠结凌乱,一双粉红色的眼睛含着委屈的泪水。
他不明白,不久前还被父亲和母亲当做珍宝呵护的自己,怎么只是睡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一样了——
那些曾经无比爱护自己的侍女如今被砍掉头颅挂在宫殿的门口,一到夜晚无数的头颅就会在风中互相撞击,发出可怕的响声;
装满了奇珍异宝的住所如今所有东西被拿走,只留下了无数镜子,冰冷的镜面好像下一秒就会有猛兽跳出;
喜欢的食物换成了最低等的畜生也嫌弃的、隐隐发出奇怪味道的馊食;
拥有最高权力的父亲和绝世容颜的母亲不知所踪。
甚至是曾经最虔诚的仆人,此刻就拿着一条细长的金属鞭子,用主人一样的姿态教训着他。
曾经曾经曾经——那些曾经拥有的美好的回忆就像梦一样——突然被人拽住头发从柔软的床上拖下来,用可怕的语言羞辱他,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他。
在这样突兀的没有任何委婉的袭击下,击碎了他年幼的世界,从此变得残忍黑暗,没有归途。
德斯贝尔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重复,他只有一张肮脏的毯子可以睡。
在变故发生的后两日,他因为饥饿吃了那碗馊臭的饭菜,一直养尊处优的身体到了夜晚疼痛不已,他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死去,可是第二天却被仆人抓着头发从地上拉起来,灌进药水,那个仆人边灌边跟同伴抱怨:“真是不明白德弗里斯大人的想法,明明恨这个杂种恨得要死,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的性命。”
他的同伴恶意地嘲笑:“死了有什么意思,要留着一条命慢慢折腾,才能消去德弗里斯大人心中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这小家伙,难走的路,还长着呢。”
被灌药的小孩迷迷糊糊地心想:德弗里斯,对了,就是这个名字。
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在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之前,曾经慌慌张张地跑到他面前说:“德斯贝尔大人,您的父亲已经被您的哥哥杀死了,莉莉安大人也不知所踪,您赶紧逃走吧!”
他当时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侍女在说什么,他只会傻傻地问:“雅已,我没有哥哥啊,还有父亲怎么可能被杀死呢,他是盎行思特最伟大的圣兽师呀。”
雅已抱着他离开,着急地说,“现在最伟大的圣兽师是您同父异母的哥哥德弗里斯,他回来报仇了——”
半大的少女还没有说完,一头浅金色的巨兽从天而降,巨大的爪子狠狠压在少女头上,一瞬间红色的液体就溅满了黑发小孩一身华服。
雅已以一种连惨叫都无法发出的方式死去,变成了一堆分不清面貌的肉泥。
一个男人慢慢走过来,他有着琥珀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冷漠地甚至没有施舍他一个眼神,只是留下一句:“你母亲欠下的债,你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来偿还。”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头,他在受尽折磨以后曾经想要就这么死去,可是又无数次被救起,那些给他灌药的仆人只会麻木地重复着一句话:“德弗里斯大人说你没有还清魔女的债务,你就不能死。”
他不甘心地问:“我为什么要给魔女还债呢?”
仆人说:“魔女勾引了曾经最厉害的圣兽师,害死了圣兽师真正的妻子,并试图加害圣兽师的亲生孩子,可是这名孩子是注定的神的使者,他得到了神的祝福,成为世间唯一的九级圣兽师,现在要回来复仇了。”
德斯贝尔更加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仆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因为莉莉安就是魔女,她杀死了德弗里斯大人的母亲,德弗里斯大人回来复仇,而你,是莉莉安唯一的孩子。”
他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得知了这样的“真相”根本不相信,可是这一切又是如此真实,因为无论他去问任何一个人,别人给出的答案也和最初的仆人说的话一模一样。
年幼的他毕竟是善良的,他知道在他享受奢侈的生活的时候,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却无比凄惨,而这一切都是他的母亲造成的。
他不得不为自己的母亲偿还债务,并不是金子、银子或者珍贵的物品可以还清的债务,而是因果报应。
变成卑微的仆人劳苦一生,至少他是这么打算的,如果没有七岁时突来的高热,如果没有一只小兽的出现,他或许就会这样认命地度过一辈子。
一直会在他生病时提供药物的那个仆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七岁发高烧时不理不睬,然后不出预料地,他变成了一个傻子——麻木地遵守着指示,就算是剧烈的疼痛也不会让他愤怒仇恨,彻底是别人娱乐的玩偶。
这样的情况直到他十五岁,因为继承了母亲的容貌,虽然一幅呆呆傻傻的样子,却有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皮囊,这副无害的样子勾起了神殿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肮脏*。
他被两个男人用散发着香气的食物骗到了偏僻的地方,那些人试图除掉他的衣服,用可怕的污秽的语言羞辱他,手在他的身体上急切地抚弄。
或许就在那个时候,他心中小小的,却始终存在着的不甘和怨恨终于苏醒,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清醒的、和他共用一个身体的人格。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用石头将两个男人的脑子敲出了花,两具看不出原貌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脚边。
这个人格还来不及高兴自己终于出世,就悲惨地发现自己要死了。
毕竟一个十五岁、经常吃不饱饭的少年想要弄死两个成年男人,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肋骨,被其中一个人给踹断了,一端刺穿皮肤鲜血淋淋,一端大概插进了不知名的器官中。
总之,他丢开沾满鲜血和脑浆的石头往地上精疲力竭地一躺,随着血的流失体温不断下降,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生命中的圣兽——
一只小小的,肮脏的小兽从旁边的草地中爬出来,它大概也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却路线笔直地走到德斯贝尔面前。
“啊~啊,你要来尝尝我的肉吗?魔女的孩子的肉大概会很难吃哦。”
小兽充耳不闻,爬到他的伤口处,他本以为这家伙喜欢吃新鲜的,想咬下自己的肉,结果却有非常舒服的软软的舌苔面舔过自己的伤口。
并且不可思议地是,随着小兽艰难地舔舐,唾液渗透进皮肉,损毁的肋骨消失,新的骨头和血肉长出,最后甚至看不出他受过伤!
他和救了他一命的小兽签订了灵魂契约,并且他发现,这只脏兮兮的小可怜洗完澡(他当然没有圣水,只能用普通的水洗了好十几遍)以后变成了世人炙手可热的纯白圣兽,而他只要饮下纯白的鲜血,就能保持第二人格的长存!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力量实在弱小,被德弗里斯抓去强制贡献灵魂之力时,丝毫反抗也做不到,在任人鱼肉的这一刻,他的愤怒和仇恨终于化为猛物蛰伏在他的体内。
他不甘心。
即使是他的母亲犯下的过错,为什么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纵使要还债,为什么又要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折磨他?!
又为什么在发现他唯一的小兽是纯白以后,要从他身边残忍地夺去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既然不反抗,别人就会抢走,那他就统统夺回来!
夺回来!
大概是恶魔听到了他的召唤,自大的德弗里斯抽取了他的灵魂之力以后并没有给他一个痛快,而是将他关进莉莉安的密殿,试图最后的折磨。
饿死他。
他抓老鼠和蝙蝠,撕扯着和着生血吞进肚中,并且庆幸,他找到了母亲留下的藏在密殿的东西。
他靠着这些东西修习成为黑暗的十级圣兽师,并且也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才明白,莉莉安真的是恶魔之女,她是恶魔的后代,而他,是魔女的血脉。
他给自己取名为【栖姆普】,要血洗耻辱,为恶魔带来凯旋。
纯白被德弗里斯夺去,等他再找回的时候,纯白和他的契约已经被修改得面目全非,并且成为对方的爪牙,他无法忍受,所以亲手杀掉了唯一的牵挂。
他与德弗里斯争斗,给盎行思特带来了真正的黑暗,甚至远胜于千年前的黑暗祭祀,可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圣兽,最终死在了德弗里斯和布拉达的手上。
他的灵魂漂浮在空中,看着那些曾经折磨过他的人依旧活着,而他在乎的,却被永远抹去了痕迹。
或许从他五岁之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他、真正在乎他了。
栖姆普没有想到,他能有机会改盘,重新回到绝战发生之前,寄宿在名为德斯贝尔的自己身上。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他回到这个身体的时候,有一双手臂将他抱起,白发男人温柔地对他说:“你很虚弱,不要勉强自己。”
这样的关怀他自五岁之后再也没有遇见过,可是随后他却发现,这个白发紫眸的男人所有的温柔并不是对着他,而是掌控着身体主权的,这个世界的“德斯贝尔”!
从嘲讽不屑到冷眼旁观,再到羡慕渴望,以至于对“德斯贝尔”的嫉妒怨恨,栖姆普都是一个人在忍耐。
为什么,同样的遭遇,同样的背负,同样的相貌,同样的一切。
你却有人真心待你,而我注定孤独死去?
如果是这样,我就要抢过来。
哪怕是从“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