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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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稚离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疼痛，他似乎能够感受到有风从胸腔中穿过，脑中忽然闪过原著中曾经写过却被人忽视的一句话：修真界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萧泽语让他走，他觉得对方应该能够帮助他，然而却忽视了萧泽语还有更加简单的办法——有什么杀了他更加简单呢？

言稚离渐渐感觉身体有点冷，说实话自从穿过来之后，大概是因为修为加身，所以冷热这些他都感觉不到，如今忽然感受到这样的寒冷，让他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真的快要死了，眼前的景物逐渐变的模糊，生命力的流失导致他的下半身渐渐变回了鱼尾。

萧泽语坐在玉座之上漠然地看着言稚离倒在血泊之中，在看到那氤氲开来的蓝色血液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等言稚离的原型露出来，他才恍然：“鲛人？！”

萧泽语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况，他的确能够看到未来，然而那个未来并不十分清楚，他只是知道一个大致走向，并且……他看得到未来却看不到过去，他不知道言稚离是什么人，也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不想留着这个变数而已。

如今他却也有些后悔，鲛人既出，乱象已不可避免，早知道还不如留着这小家伙，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也幸好他刚刚避开了言稚离的要害，本来是想制造出言稚离已死这个假象，而后将人给送走的——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杀了天骨。

天骨鲛人，作用大得很，倒不如想办法送到那个人身边？就在萧泽语起身打算救治言稚离的时候，宫殿的大门忽然被极其粗暴的打开，气流冲进来吹起萧泽语的银发。

萧泽语有些意外，已经许久没有人敢擅闯他的地方了，只是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秦潮？你来做什么？”

秦潮在接近宫殿的时候，手中的长刀长鸣震颤的情况更加严重，几欲脱手而出，秦潮压制住那柄渐渐染上煞气的长刀，冲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言稚离。

言稚离下半身的鱼尾，蓝色的血液都没让他觉得惊讶，只不过是之前的猜测被肯定而已，他冲过去抱起言稚离用法术护住了他的心脉，发现要害没有受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那里好东西多得是，总能将怀里人救回来的。

秦潮来得迅速，走的也匆忙，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一眼萧泽语，萧泽语眉眼间冰冷如初：“站住！”

秦潮充耳未闻，萧泽语一抬手就在秦潮面前布下了一道风墙，秦潮微微停下脚步，冷笑一声：“找死吗？”说完之后，秦潮抬手一拍，那道风墙便支离破碎，同时释放周身气势，直冲萧泽语而去。

一向冷漠的萧泽语此时退了两步，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龙威。”

怎么可能？萧泽语知道秦潮的“未来”，只是如今的秦潮难道已经化为了半龙之体？

“你不能带走他！”萧泽语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他是个变数！”

“与你无关。”秦潮说完一挥袖子拿出一条斗篷裹住言稚离掩盖住他的鱼尾，而后直接将长刀踩在脚下御刀而去，那自出炉就峥嵘傲然的长刀此时竟然也心甘情愿的被踩着，并且还十分配合的跟秦潮产生共鸣，让他飞的快一点。

秦潮在回去的过程中一直不停的往言稚离的身体之内输送法力护住他的心脉，结果在这个过程之中，秦潮看着言稚离身上的伤口居然在一点点的缓慢愈合，等到他们回到揽月峰之后，居然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秦潮曾经听说过鲛人的血肉堪称灵丹妙药，而鲛人的鳞片亦能治百病，然而亲眼看到之后还是不得不感慨这个种族的强大。

可是再强悍的愈合能力受了这样的伤也要休养好久，萧泽语当时若是再狠一点，直接捏爆言稚离的心脏，那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不管萧泽语是不是留了言稚离一命，在秦潮的心中对方都是要杀死言稚离的。言稚离是他的徒弟，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决定言稚离的生死。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如今的言稚离也算是秦潮的逆鳞之一，于是秦潮已经开始计算着等言稚离好了之后要怎么对付萧泽语。

诚然他如今修为不够，但是萧泽语也不是无懈可击。

可是言稚离却始终没有醒过来，他的身体恢复如初，整个机体也没有任何问题，秦潮用法力在他周身游走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若是非要说那就是对方丹田之中与常人不同，常人在融合期丹田之中应有一朵莲花，而言稚离的丹田之内却有两颗莲花。

不过鉴于鲛人和人类有所不同，秦潮也没放在心上，他现在迫切需要知道言稚离是为了什么昏迷不醒。他虽然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但是从来没有接触过鲛人这个物种，飞剑山上下几乎没有接触过鲛人的人存在，除了……

秦潮眼神暗了暗，转头又去了一趟后山，直接闯进了萧泽语的宫殿。萧泽语此时并没有坐在主殿而是在静室之中盘坐修炼，在察觉到秦潮来的一刹那，他就闪身回到了主殿。

他没有坐在玉座之上，在他那个时代龙是高高在上的，是神族的一个分支，秦潮身上哪怕只留着一半的龙血，对于萧泽语造成的压力也十分不小，尤其是在他可以释放龙威的情况下。

秦潮干脆利落的将问题说出来，萧泽语愣了一下：“还没醒来？”显然他也有些不明白，他微微思考半晌才说道：“你去寻一处海眼试试。”

海眼？秦潮愣了一下，继而恍然，言稚离是鲛人，他当初还诧异小徒弟为什么能够离开海这么久，如今重伤之后昏迷不醒只怕也是因为这个，而海眼则是海中灵气聚集之处，并不好找。

秦潮问完就要走，萧泽语却又拦住了他：“你带着这颗灵运珠，能够找得快一些。”

秦潮没有推辞，萧泽语见他收下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若继续将他留在身边，未来却是看不清了，你……”

“我不需要知道未来。”秦潮眉眼之间阴云密布：“我也不需要别人来管我的未来。”

萧泽语忍不住后退两步，秦潮在生气的时候龙威释放更加肆无忌惮，饶是他也有些撑不住。他看着秦潮大踏步而去的背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放任秦潮好，还是让他走向既定的未来好。

萧泽语眼神空洞地看着秦潮的背影，许久未动。而秦潮在离开了后山之后就将那颗灵运珠扔到了一旁。

回到揽月峰之后小心翼翼的将言稚离抱起来，起身用传讯符给贺雪峰留了口信就直奔东海而去。

不提贺雪峰接到了传讯符之后多么心塞，却说秦潮到了东海之后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而这茫然之内却掺杂着些许的亲切。

脑海中不期然的闪过一些画面，那是深海之中一座漂亮的水晶宫殿，人们的传说没有错误，在那个龙族还存在的年代，龙神的确是住在深海之中的水晶宫内的，那宫殿奢华漂亮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在人族之中价值连城的东西只是水晶宫中的平凡饰物，每个龙族生下来都有记忆传承，年幼时被封印在脑海深处，等到成年之后封印消失，年轻的龙族会知道自己的祖先过往，知道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龙族繁衍艰难，龙蛋孵化时间漫长，再加上龙族好战，经常出现子未出世而父母先亡的情况。

秦潮并不是真正的龙族，他体内只有一半的魔龙之血，要不然按照他的年龄，哪怕多活了一辈子，此时也是个未成年，更甚至连蛋壳都没破，更不要说记忆传承了。

所以他脑海中的并不是真正的记忆传承，只是一些片段而已。秦潮低头看了看躺在他怀里安静恬然的言稚离，因为不知道鲛人在什么地方，如果说海眼的话，那东海之内只怕没有比龙宫更加灵气充裕的地方了。

只是秦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毕竟记忆太过模糊。结果他还没找到龙宫，居然先找到了一处海岛，还在那海岛上察觉到了一丝自己的气息。

秦潮想到言稚离曾经遇到秦七郎的情况瞬间脸一黑，而就在这个时候，言稚离居然悠悠转醒了。

言稚离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了，他睁开眼就看到秦潮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姿势有点不对。

“师尊。”长时间没说话的结果就是一张口全是气声，言稚离清了清嗓子这才问道：“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落在岛上将他放在一块礁岩之上，言稚离这才发现自己如今居然是鲛人状态，不由得脸色一白。他躺了许久本来就虚弱，此时脸色白的近乎透明，看上去十分脆弱。

秦潮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为师都知道。”

言稚离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师尊知道？”他有些茫然，不知道秦潮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哪里露馅了？

秦潮却忽然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其实当初在这座岛上我就知道你是鲛人了。”

言稚离瞪眼：“秦七郎？”

秦七郎咧嘴笑了笑，那一口白牙简直能闪瞎人的眼：“是我啊，啧啧，你这可够狼狈的。”

言稚离一口气憋在心里，他特别想要摇晃着秦七郎的衣领让他把秦潮弄出来，但是考虑到对方那不知道有没有的玻璃心没说什么，只是环视四周：“咦，这里有点眼熟啊，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为了治你的伤。”秦七郎坐在言稚离身边摸了摸腰间，发现没有酒葫芦不由的有些郁闷。

他的酒葫芦找回来一次就被秦潮扔掉一次，以往每次都能找回来，这一次却是难了，这里距离飞剑山也着实远了一些。

言稚离看着他这个动作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摸了摸手腕从乾坤镯之中拿出一壶酒扔过去说道：“喏。”

秦七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言稚离的乾坤镯，他知道对方这个乾坤镯是秦潮送的，为了奖励他顺利到达融合期。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消失的。”秦七郎眼都不眨地盯着言稚离，秦潮不喝酒，言稚离也不怎么爱喝酒，他这玩意明显是给秦七郎准备的。

言稚离歪头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太复杂了，不过我觉得哪怕是分裂出来的，你跟师尊还是一个人啊，说不定……之后，性格习惯就互相融合了呢？”

秦七郎没说什么，言稚离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如果真的变成了一个人就必然有一个人从天地间永远消失了。

“你觉得秦潮对你好吗？”

言稚离愣了一下，秦潮对他好不好秦七郎应该知道啊，毕竟秦七郎知道秦潮所做的所有事情，而秦潮却不知道他做的事情。

不过想了想他就明白秦七郎大概将重点放在了“你觉得”三个字上面，这还用说，当然非常好了啊。

秦七郎听了言稚离的回答却轻轻叹了口气，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言稚离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

秦七郎这才犹豫着说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会信我，然而，冲着你这一壶酒，我还是要提醒你，离秦潮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