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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云被拉走之后,这屋子里就只剩下勉哥儿在哭了。
严氏此时正心烦意乱地,这勉哥儿哭得她脑仁儿疼,反观自己的儿子,此刻还有心情和程姨娘眉目传情,想到此,她心里便像是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似的。
眼尖的郑福柔立马端了一杯茶来,让老夫人清清浊气。
这茶刚入口,便有个婆子一礼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正是三夫人秦氏边上的人。
“不好了,三夫人自尽了!”
严氏手中的茶杯一抖,还未站起身,心口冲上来一股气,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手中的白玉茶杯也跟着滚了下去,摔了个稀巴烂。
“祖母!”
那边是传来秦氏自尽的消息,这头严氏又晕了过去,这会子,郑府岂一个乱字了得?
老夫人晕了,吴氏也顾不得看不看戏了,连忙叫人去请大夫过来,自己则用手去掐老夫人的人中,也不见醒来,便急匆匆地叫人将老夫人抬到床上去。
这兰桂园里是糊成了一锅粥。
“二姐,祖母怎么了?”
“没事,祖母会好起来的。”她轻柔地揉了揉敏哥儿的头,然后去看严氏那边,严氏已经被几个有力气的丫鬟婆子抬走了,听到吴氏说请了大夫,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秦氏说的到底什么意思?莫非是祖母害了她的孩子不成?
秦氏撞了花园亭子里的柱子,额头当即就撞破了,那鲜血淋漓的,将一干丫鬟婆子都吓痴了,连忙去请了大夫,幸好这命是保住了。
老夫人这边一切都由吴氏来打点,这会子吴氏终于做了回正经的主子,这大夫人在病中,三夫人又闹出那等子事儿来,现在老夫人又被三夫人给气晕了过去,这郑府阖府上下,能说的上话的除了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就只有吴氏了。
“好了,你们也莫在此伤心了,你们祖母也不知何时醒的过来,让你们祖母瞧见你们这幅模样,岂不是在掏她的心窝子?”吴氏有几分疲惫,叫丫鬟送走了几个大夫,回头又要来顾几个公子姐儿。
郑福柔抹了抹眼泪,“二婶娘,祖母无大碍吧?”
“多歇息几日即可。”吴氏瞥了她一眼,心下也正烦着,也没使个什么好脸色。
“柔表妹也不必担心,姨祖母不会有事的。”严茵上前挽住郑福柔的手臂。
郑福柔看着吴氏这副嘴脸,暗里咬碎一口银牙,但是面上不显,仍是凄楚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
“二婶娘,祖母这边就劳烦您了。”郑福毓微微福了福身子,然后便带着敏哥儿出去了。
郑福毓也懒得去揣摩吴氏的那点心思了,直接带着敏哥儿出去,她一走,其他几人也没理由留下来,本都想着乘此机会在严氏面前多尽几分孝道,这讨得了严氏的欢心,又得了个贤名的事儿,谁不愿意做?
这严氏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这在场的人也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老夫人那是被三夫人秦氏给气晕过去的,再思之秦氏说的那番话,众人遐想无垠,这秦氏话说的隐晦,大伙儿也都只听她说了有过一个孩子,这孩子的事儿,怎么就从来没被人提起过?莫非真是老夫人在其中作梗?可是秦氏嫁的可是三老爷,这郑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夫人最疼这个娇宠的小儿子了?这三夫人又了身孕,最为高兴的也应当是老夫人啊!再说,老夫人就是因为三夫人这么多年以来未给三老爷诞下子嗣而不满意三夫人的。
郑福柔看了看带着敏哥儿走在前途的郑福毓,心里头想的都是先前的事儿,幸亏没在祖母面前将她做的那些事儿说出来,那证据摆在那儿,她又看了严家姐妹一眼,这两姐妹到时帮的肯定是郑福毓,要是闹出这么一出事儿来,她这知情不报之罪,就足以叫祖母罚她抄一百遍女戒了。
“柔表妹怎地了?”严茵心思细,见郑福柔面色有些许苍白,想到郑福柔先天不足,又担心出什么岔子来。
“啊?”她捏了捏手心,淡淡一笑,将异样掩下,“无碍,许是方才站的有些久了。”
“那便好,表妹还是早些歇着吧。”严茵也笑了笑。
边上的严卿看了眼郑福柔,少女因为哭了会儿,眼睛有些红肿,但是丝毫不影响她那股子柔弱的美,那份美,虽不惊心动魄,但也是叫人十分怜惜。
“方才的大夫还未走远,可要叫丫鬟叫回来给二姐请脉?”走在前头的郑福柔回过头。
“不...不必了。”一看到郑福毓,郑福柔便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了,她总觉得郑福毓的笑总是不还好意,看着明艳但是她却觉得冰冷无比,以往郑福毓不常笑,端端地多了几分威严,如今郑福毓笑的比以往多了,但是却叫她心里发行=慌。
“二姐若真是不爽利,可不要憋着不说。”她扬了扬眉,嘴角微微上扬着。
“多谢三妹的关心了。”她淡淡一笑。
这府里头闹得乌烟瘴气的,下头的人也过得不自在。
这香云被婆子拖下去之后,先是一顿好打,这香云没受过什么苦,打了还不到二十大板就晕了过去,那几个婆子也是厉害的,用水给她泼醒之后又继续打,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这老夫人叫她们拖下去的,她们也是奉命行事,做了这等子事来,这些婆子也知道,这香云的命,八成是保不住了。
“这香云也是个蠢的,在夫人那边好吃好喝地,下头谁不恭敬着她,竟然生了这样的歹心思来。”一个婆子看着人把香云拖出去继续打,看她满身血污便瘆得慌。
“这香云,我看早就是被这富贵迷了眼了。”另一个婆子不屑道。
这府里头的下人,哪个是不想富贵的?有些人是有贼心没贼胆,这香云啊,是有贼心也有贼胆。
“说起来还是三夫人可怜!”仔细想想,这三夫人出身高,却嫁了这么一个夫君,这哪个女子是受的了的,那三老爷,谁不知道就是个好色之徒的?
“这话可不是我们说的,可不要叫别人听了去了。”那婆子四周看了看,私下编排主子,这可是大罪,即便如今这三夫人是有罪之身。
这两日郑府里头是阴沉沉的一片,老夫人也病了,这三夫人自寻死后,虽然被救回了一条命,但是就跟疯了似的,一没丫鬟婆子看管着便四周乱跑,手里头抱着个枕头,逢人就说那是她的孩子,这老夫人听了也是头疼不已,只有叫几个壮实的婆子把她锁在柴房里。
“姑娘不知,今日那三夫人又不知怎么跑出来了,跑到三老爷那儿去了,将那枕头抱给三老爷瞧,说那是三老爷的孩子。”青蕊一面给她梳着青丝,一面说道。
这几日发生的事儿也多,这三夫人害长嫂的事儿也在京城里传开了,这三夫人也就背了个毒妇的骂名。
福毓想的是,这三婶娘若是真的疯魔了也好,这些年三婶娘确实过得不易,她起先以为自己会有多恨三婶娘的,但是现在细思以来,又觉得三婶娘十分地可怜,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丈夫孩子都是极重要的,而三婶娘都没有,若真是疯了,便把这些事都忘了也好。
如今是二房掌家,她心里可放不下多少心来,这秦氏如今这个样子了,只怕最得意高兴的就是二房了,现在老夫人这副样子也没多少精力来管这些,国公爷也正是在外之时,而尤氏也病的不轻,这不正是二房的一个机会么?
老太爷只是瘫了,他可没严氏那么多心思,这二老爷不是严氏生的,严氏自然是不喜,可老太爷就不一样了,不论大房二房还是三房,这可都是他的儿子,这二房要是现在讲这些都打点好了,若是到时候真要分家,还能短得了二房的不成?
“好了。”福毓摆了摆手,站起身便走到了床边。
这如今是二房管家,这郑府家大业大的,二婶娘又是头一回管家,没个帮手怎么能行?
她勾了勾唇。
青蕊吹了灯,才退到外间去了。
现在除了二房的事儿,她最担心的还是尤氏。今天她又去看了回尤氏,尤氏还是那副样子,她也问了大夫,直说是好生调养,这补药就跟流水似的进去那么多,可是也没见奏什么效,前世是自己气死了母亲,难道这世母亲还是要去?
她闭上双眼,回想着以前的事,从她嫁进顾家,再到她死在顾家,短短几年的时间,但是发生的事何其多。重活一世,如今在她想来都那般得不真实,不知今生是梦,还是前世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