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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天儿冷,福毓拉着蒋新月早早地就进了明珠楼。
“我许久都没来了,你这儿火烧得旺不过了。”一进屋子,蒋新月便热的将斗篷和外面的长褙子脱下来递给丫鬟放着。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畏寒。”她喝了一杯热茶,抱着一只小巧的暖炉坐到暖炕上去,“过来,这儿暖和些。“
“我就坐这儿,你屋里热。”她摇了摇头,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没有郑福毓那么怕冷,一进这屋子便觉得有些惹了,此刻小脸红扑扑地。
坐了一会,青柳便过来了。
“姑娘,五公子过来了。”
蒋新月一听,立马叫人取了衣服过来穿上,福毓看着她这样子直笑,等她穿好了,才叫青柳去请郑浩之进来。
“你五哥怎么会过来?”她不禁问道,也伸着脖子望,福毓这个解元哥哥,她倒是不记得了。
“怎么?我五哥就来不得了?”她笑了一声,“我五哥生的可不差,玉树临风就是这个理儿。”
蒋新月奇怪的看她一眼,正还要说什么,便瞥到了一抹青色的一角,立马就坐正了身子了。
郑浩之刚从正堂那头过来,再路上遇见了玩雪的郑敏之,先是呵斥了几句郑敏之身边伺候的丫鬟,然后就把郑敏之一同带到明珠楼来了。
“三姐姐。”一进屋子,敏哥儿便扑了过去。
福毓一握他的手,便直皱眉,把暖炉便塞到他的手里暖着,“又做什么了?外头的雪冷的刺骨,到时生了冻疮你可不许哭鼻子。”
敏哥儿抱着暖炉直点头,模样十分地可爱。
“五哥怎么过来了?”她笑着问道。
郑浩之看见屋子里还有个女孩儿,这女孩儿他倒是见过的,忠勇侯府的姑娘,和三妹妹的关系自来是好的,而这个女孩儿不似其他姑娘,就这么抬头看着他,没有半分害羞。他别开眼睛,答道:“瞧见敏哥儿在路边儿玩雪,想着叫他写一篇字给你瞧瞧。”
福毓看了看郑浩之,又说道:“五哥还不认得,这是忠勇侯府的姑娘。”
“蒋姑娘好。”他彬彬有礼。
蒋新月弯了弯眼睛,也站起身回了一礼,“久仰郑五公子大名。”她这话说的可不假,国公府出了两位举人,在京中可是出了名儿的,特别是这位郑五公子,那可是中了解元了的。
郑浩之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五哥教我写了三姐姐的名字,我这就写给三姐姐看。”敏哥儿放了暖炉,便药跑到里屋去。
“等你练好了再写吧,三姐姐这儿有客人。”他伸出手将敏哥儿拦了下来。
敏哥儿瘪了瘪嘴,看了看郑福毓,那模样着实是可怜极了,但是一看五哥的样子,他立马就点了点头,五哥天天都要打他手心儿,他可是记得的。
郑浩之笑着摸了摸他小小的头。
他本就生的清隽,面色白皙,身子瘦削高大,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真正像是外头的竹子一般。蒋新月咬了咬唇,觉得福毓说的那个“玉树临风”,也确实觉得如此,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郑浩之黑色的眼眸,郑浩之对她点头微微一笑,她只觉得面色就烧了起来,连忙撇开眼睛,以手做扇,口里说着:“你屋子太热了,真是太热了。”
见蒋新月的模样,福毓叫丫鬟端了杯凉茶过来,让她压一压热气。
她喝了一杯之后,才觉得心里头的热被压了下去,但是手中的杯子却被她握热了。
郑浩之这段时候再教敏哥儿习字,敏哥儿到底是小孩儿,虽然好教,但是学的慢,但是这字确确实实较以前写的要好多了,他过来本来是想要检查三妹妹的字练的怎么样了,也未想到里头还有他人。
既然是有人在,他一个男子自然是不好留在这儿了,只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便带着敏哥儿走了,即便是敏哥儿不愿走,但是他只看了敏哥儿一眼,敏哥儿就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待郑浩之走了之后,蒋新月才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你没瞧见?敏哥儿方才可不愿走的,你五哥就看了一眼,他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走了。”蒋新月捂着嘴笑。
听了这话,她也笑起来了,“敏哥儿怕五哥的,不然他这性子哪里有人管得住?”
蒋新月笑了几声,才小声地说道:“你五哥确实生的好。”她回想着方才见到的少年,他大概只比二哥矮了那么一些,但是比二哥瘦了许多。“不过和你倒是不像。”
“自然是不像了,都说五哥生的像父亲,要是我和五哥生的像的话,那岂不是顶着一张男子的脸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尤氏生的娇小,面容温婉,她肖像尤氏,所以生的娇小,但是比起尤氏来,她又明艳了几分,一颦一笑都带了一层光彩,叫人移不开目光。
蒋新月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只比我二哥矮了一点,不过,我可是不止一回问你了,你觉得我二哥如何?”
“能如何?你要我觉得如何啊?”她无奈地笑道,“你这脑子里,一天都装的些什么。”
“我能装什么,想你成我二嫂嘛,我二哥除了性子温吞了些,不是我说,那是哪儿都好的。”提起哥哥,她自豪地拍了拍小胸脯。
“那你觉得我五哥如何?”她直接转了话锋,“我五哥那也是哪儿都好。”
“嗯,还成吧。”她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只觉得手心的汗都冒出来了。
福毓看她一眼,微微蹙了蹙眉,蒋新月这个人,太不会掩饰自己了,什么都摆在面上,看她低着头的样子,福毓便猜出几分来了。
要是,五哥先四皇子去提亲的话,忠勇侯府会答应么?转念一想,五哥虽然是中了解元,但是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解元,这身份那是差了一大截,蒋家又是皇亲国戚,后面可是有如贵妃在后面撑腰,如贵妃就这么一个儿子,蒋家如今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女,为了权衡利益,选择的也应当是四皇子吧?
今生被改变的东西实则是太多了,一件件事儿都脱离了原先的路,若是照着前辈子那般,蒋新月和四皇子定亲,那也是年关之后的事儿了,如果嫁给了四皇子,四皇子日后登基继位,蒋新月就是冷宫皇后,若是继位失败,蒋新月就是叛军家眷,也会跟着被斩杀,或是被流放。
她在心里叹了一声,很多东西,她是想去改变的,但是到手边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掌握不住,做一切就是徒劳。她这辈子只想离顾家远远的,但是照着如今,好似和顾家的关系一步步地在拉进。
她喝了一口茶,那茶水已经放凉了,入口便冷到了肚子里,她混乱地心也一点一点地沉静了下来,只要毁了顾怀城,她就全身而退。
***
散席时,福毓是送蒋新月出明珠楼的。
两人在一块儿,话是说不完的。
“这一别,还不知什么时候见。”蒋新月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已近年关,这都准备着过年,后面没什么大事儿的话,就出不了门了,蒋新月出门的时候,母亲便说了,这是她今年最后一回出来了,这回回去后又要好好跟着那位姑母赏赐的嬷嬷学规矩,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学那么多规矩。
“这开了春,咱们一道去九宫山打猎去。”她笑道。
蒋新月自小别娇宠着长大,更是没接触过什么腌瓒事儿,被护得严严实实地,所以就养成了这么一个小孩儿的性子,一听到说是去玩儿,先前的阴郁就一扫而光了。
“我都好久没去九宫山了,你不许框我。”
“自然了。”她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渐渐地拉紧,开了春,或许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了吧?蒋家早就有让蒋新月做皇子妃的心思了,不然如贵妃也不会把宫里的嬷嬷派到侯府里去,让她学规矩。
两人一面走一面说,便到了垂花门。
不远处也正走来几人,因着夜色,虽是打了灯笼,但是福毓看了半天才看了个清楚,月和郡主扶着襄老王妃走在前头,顾怀慎和顾怀城则是跟在后面。
她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拉着蒋新月福身行礼。
“见过老王妃,见过顾世子,见过月和郡主。”
老王妃笑呵呵地看了看,又捏捏月和郡主的手,才道:“哪儿那么多的礼数,快些起来罢。”
“谢老王妃。”
“你是叫福毓是吧?”老王妃走近了几步。
“是。”她低着头轻轻答了一声,她总觉得自己成了焦点一般,顾怀城,顾怀慎,月和郡主,看的她十分别扭。
“真是个好孩子。”老王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又问道:“这天儿寒冷,姑娘家可要多注意些身子才是。”她看郑福毓这瘦瘦的身板儿,这倒是她不满意的一点,就这个身子,这要是叫孙子娶回去了,还还得养胖些才是,那她这重孙,什么时候才能抱得上?
“多谢老王妃的关心。”她又屈了屈膝,等老王妃松了她的手,她才舒了一口气。
襄王府地位高,又是长辈,自然是要先送,等老王妃一行人走了过后,她方才又同蒋新月说了几句话。
“瞧你这样子,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蒋新月见她紧张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亏心事,那自然是有的,顾怀城还不算亏心事儿?她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顾怀城,她立马就低下了头了,在顾怀城眼里,只怕是将她这样子当做娇羞了吧?
“好了,蒋老夫人也应当等急了,你快些过去吧。”
蒋新月抬头看了看天儿,叹了一声,“今天二哥都没瞧见你,这就要回去了。”
这话,她是听蒋新月念叨了许多回了,此刻只当做没有听到一般了。
“我觉得嫣姐姐变了许多了,我上前说话,她也是爱理不理的了。”
“你不是说嫣姐姐对顾世子有意么?这桩婚事就这么黄了,她哪里还有兴致?”想到方子嫣,她沉了沉眼眸,这方子嫣不就是有意地?同顾家的婚事黄了,她的名声难免会受损,所以也续集不出来走动了,这走动之后,却又变了一个人,估摸着觉得蒋新月和她已经没什么能帮的上她了吧?
“你也不必想的太多了,你若是又什么话想说,到时候就给我写信。”
蒋新月闷声点了点头,“好了,你回去罢,我也就走了。”
“嗯。”她笑了笑,叫了几个随行的丫鬟送她。
看着蒋新月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才收了目光,对青柳吩咐道,“回吧。”
若是能帮蒋新月,她一定会帮的,可是,和四皇子比起来,和权势比起来,她又能算得了什么?
快进明珠楼的时候,她便听到了有人叫她。
她回头一望,郑浩之披着一件玄色的斗篷站在雪地里,手里不知道拿着的是什么。
她提着裙子慢慢跑了过去,然后抬着头问:“五哥怎么又过来了?”
郑浩之皱了皱眉,“下了雪的路滑,你小心些。”
“知道了。”她笑着点头。
“前些时候一位友人自杭州带回来一柄扇子,放了许久了,今日突然瞧见了,我也用不上,就拿了过来了。”
那扇子,正是出自敬宝斋的十二月扇,扇面薄如蝉翼,和上回蒋新月拿来做头彩的那柄扇子一样,那都是千金难求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拿着扇子仔细看,确实好看极了,但是,这扇子可是十分贵重的,“太贵重了...”她摇了摇头。上回就拿了一块玉,这回又是一柄扇子,她哪里会拿的心安理得的?
“蒋姑娘你送走了?”郑浩之突然问道。
说起蒋新月,她倒是突然兴起了,“五哥觉得她如何?”
“只见过一回,你觉得如何?”他微微蹙眉。
“我是说,五哥觉得她如何,比方说,长相,或是...身段?”她憋了半天,才将这话问了出来。
“你说我能觉得如何?她蒋姑娘贵为侯府嫡女,我不过一个婢生子,你认为我能觉得如何?”他突然语气就冷了下来。
福毓一愣,显得不知所措起来,立马去拉他的衣角,“五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候不早了,三妹妹早些安歇吧。”他一甩袖子,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福毓拿着扇子站在雪地里,看着郑浩之走的方向,心里着实难受极了。
她站了良久,还是青柳提醒她,她才回神,只觉得全身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