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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白起了身,苏公公问了句,“皇上去哪?”
“我想看小爱去,好像很久没见了。”
“不是很久,才刚一会儿。”
“不,很久没好好说话了,每日急急忙忙的,很少正眼相看。”很少说些轻松的玩笑话,今儿就放个假,逗逗她开心。任白手背在身后,脚步也是难得的轻松,一跳一跳的回到了沉心宫。她扒住门框,倾斜了半个身子往里看。“小爱,我回来了。”
“这么早?今儿事情都忙光了?”
“事情哪有忙光的一天,不过人家有一点点的想你啦。”
“看你笑容这么灿烂,恐怕不是想我想的,到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激动的一张脸都成了苹果。”
任白跳过来,道:“对了,任红的问题已解决,接下来只要再败了任玦,天下太平。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孩子也出生了,我们手牵手着,肩并着肩,一起出去玩……”
任白十分臭美的幻想着,一双眼睛早翻到天上去。她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好像总有一双不得体的眼睛在暴露着她的主意。
汝招爱也心生向往,“但愿这一天快点到来。”她在肚子上抚弄了几下,已经有些鼓了,有了孩子后,断然不像从前那样自在,人也特别容易疲倦,东西得多吃,总怕孩子的营养跟不上,她身上多长出许多肉来,再美的女人也经不起肉多。
汝招爱照镜子都快认不出自己,不知道任白介不介意。任白最近忙的厉害,全部心思都在打仗上,根本没那个闲时间去注意她,等到注意了,恐怕一切木已成舟。
“你在想什么?”
“想我胖了,你会讨厌我。”
“是,比过去确实有肉了,多好。”
“还好吗?你有没有笑我?”她想从任白的脸上找出‘坏笑’的痕迹,不过任白那张脸,大多数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实在难看出来。
“笑你不就等于笑我,我选的人谁敢笑,活的不耐烦了。你还是肉多点儿好,肉多点儿好看。”
“真的?”
“骗你是小狗。”
过了大半个月,任玦的事情也略有眉目。
他也被绑了过来,这真叫任白高兴,不消大硬仗,就能有个良好结果。这事跟她处理任红的问题上做的好,不无关系。当任玦进来的时候,门口的整片光都被挡住了,他是个高大的人,上身被绑了,身后有两个侍卫押着,不许他动弹,等入了屋,将他推倒,押他跪下。
他跪下也是不屈的,上身直挺挺的立着。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这样一种姿态,任白不得不佩服。
“五皇叔,您好啊。”
“皇上也好。”任玦比任红有风度的多,大概既是长辈,年龄比任白也大了许多的缘故。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任白坐在那,吃了一惊。
任白也是。
任玦跟她简直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除了上唇上留有髭须。任白几乎能看见任玦的嘴唇是颤动的,因为髭须在小小的动着,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压抑着火热的情感。
任白开始想起太后说的话,不许自己杀了任玦。她想她明白了,在心里轻轻的笑了,如同知道了一个不该晓得的秘密,有一种难言的快感,皇上大概是太后跟这位皇叔的私生子。
做儿子的自然不能杀父亲,这个理由是最合适的。也是最不能对他人言明的。
任白率先打破了平静,因为她可不想跟任玦大眼瞪小眼。“您为什么造反呢?朕想不出理由。”
“皇上故意对任玉见死不救,算不算一条,亲人相残,我怎能坐视不理。”
身为皇兄,这个理由也是正当的。
“可朕并没有做这样的事。”
“大家都知道了,你又何必赖。朝中的大臣都晓得你跟他关系不睦,就连我这个远方之人都听闻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想着借敌人的手杀掉他。”
这个事也是有的,不过跟任白却一点儿关系没有。任白坚决不认,有些事可以赖掉,她可不想替人背着。
“朕原打算去支援,只是皇叔跟三皇子的叛军阻住了去路,要是宁王能活下来,那是奇迹,若活不下,完全把责任赖在朕的头上,不是太委屈朕了吗?”
任玦吸了很大一口气,显然对任白这个答案感到不可思议。“你原是打算要救他的。”
“当然。朕跟宁王并无仇恨,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皇后的事了,他喜欢朕的皇后,就算之前喜欢也没什么,可是她既然是朕的皇后,那宁王就该停止这样的妄想。我们只有这点上意见不合,朕可是给了他机会公平竞争,结果嘛,皇后选择了朕。朕很高兴用个人魅力赢得了皇后的喜欢,而不是权势。”
“他竟是这样。”语气中颇有诧异,似乎有什么完结不了的梗,戳到了他心里的某处。“真傻气。”
“好了,皇叔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也知道朕并没有要害宁王的意思,全都是他自己要求戍守边疆的。那么关于您的造反行为,朕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任玦道:“我做错了事,全凭皇上处置。”
“母后让朕不要杀您,朕答应了。”
“太后?”
“您要见见她吗?她说你们二十几年没见了,都是一家人,见见吧,您不会跑的是不是?如果您不打算跑,或者拿朕做人质,朕就要叫人放开绑住您的绳子了,总不能叫您这样去见她。”
任玦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任白喊了人进来给他松绑,带他去了心宁宫,让人报进去后,自己等任玦进去,转身就走,不过走了几步又走回来了,躲在屋外偷听。
刚开始的时候,屋里没人说话。任白想两人久不相见,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或者四眼相对,话未语,泪就两三行这样的。过了会儿,才听太后颤巍巍道:“你来了。”
任玦道:“我来了,皇嫂。”
“二十几年了,真快。”
“是啊,真快。”
“哀家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相见了呢!”
“我也这样觉得,没有打算再回来。”
“见过皇上了?”
“见过了,他……”任玦闭上了嘴巴。
“长得跟你年轻的时候很像。”
“他的眼睛?”
太后摇摇头,“没有问题,全身都健康。”
“那就好。我看见他的时候,就在想,他会不会是我的……”
“是你的,哎,哀家一直都怕人知道这一点儿,可是他越长越像你,越大了就越像。哀家想,先皇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儿。他可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也许觉得这样才能减轻一些自己夺了你皇位的愧疚,或者给你一些本来属于你的补偿。”
“难怪他当时要我去封地,原来是怕我知道他已经知道皇上是我孩子的事,我却一直那么的怪他,一直觉得他在排挤我,想要赶我走,提防我……”
“人总是比自己想象的愚蠢,胡乱的猜忌别人的心,而且拼命的往坏处想,哀家也是,你也是,很多人都是。”
任白在窗外听到了这点,心道:“皇上果然是他们的私生子。”八卦之心得到了满足,她就不再听下去了。等任玦重新回到风林宫的时候,任白将他贬谪为庶民。
“这算不算判的太轻了?”
“朕指望您戴罪立功,等汝将军回来,你们立马会合,把队伍开到边疆去,朕要听捷报。”
任玦明白她的意思,“是。”
任白的圣旨再一次下达,投降不杀,既往不咎。
有了两次这样的圣旨,又有之前发放瘟疫解药的事,她的人望逐步的提高了,甚至比过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之前的那位做过的丑事,百姓也开始慢慢的健忘,时间确实是个好东西,消磨了爱,也消磨了恨。任白一好遮百丑,不由得非常得意,尽管离太平盛世仍旧遥远,可毕竟跨出了一步。
她在汝招爱面前夸口,被她打了个暴栗。
“你就这样……就这样满足了。”
“不然你觉得我需要统治全世界吗?”
“别太自以为是了,这也不全是你的功劳。”
“我知道,还有你的。”
汝招爱才不想上什么功劳榜,她巴不得仗早点结束。她还想到外面去玩玩呢!可不想整日担惊受怕。“我可没有什么功劳。”
“苦劳总是有的。”
“是什么呢?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任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有了我们的孩子算不算,天下第一的苦劳。”她在内心里已经无数次的想过孩子的样子,以及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想的有些痛苦,只好下定决心不去想它,将来的事就留给将来的自己好了,她现在什么也不要去想。
又过了半个月,汝佑朝单骑回宫向任白汇报一切。
“皇上,微臣打算前往边疆。”
“朕知道,也打算让您去,不过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说个明白。”
“皇上请讲。”
“汝将军这次的仗赢的可是非常侥幸,在这过程中,‘感情用事’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好在形势往有利的方向发展,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任白认为如果不教训汝佑朝一下,以后这样的情况还是会发生的。希望汝佑朝能警惕一些,清醒一些。
汝佑朝冷笑了几声,“皇上说的到挺容易,你不是亲自在场,自然是不会明白有些事,微臣认为,皇上这次做的也是‘十分侥幸’,我们这样正是消耗敌人的正确方法,要知道对敌人我们无须仁慈,皇上又是赠解药,又是不准这样,又是不准那样,似乎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下次再遇上这样的情况,未必会遇到这样的结果。”
两人为这件事争论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都是他们的喉咙。
任白绝不就此善罢甘休,认为汝佑朝犯的是将领的‘致命伤’。
汝佑朝也绝不妥协,认为任白说话不算数,而且仁慈无脑。
“而且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夫人。”
“那又怎样?夫人明晓事体。”
“你就没有想过她可能听了之后会身体不适。”
“要感到惭愧的是你,既然知道她会难过,却还要做些叫她操心的事,请不要随便瞎扯到夫人的头上。”
“公私不分。”
“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