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在陈英俊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陈姥姥搂着终于长了点肉的高大峰笑的合不拢嘴,而陈英俊也很激动的和二大爷好一阵叨叨。
从陈英俊家出来后,二大爷很高兴。因为他这个弟弟终于打动了城里中学的校长,在校长的努力下,陈英俊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初一学生。这不仅对陈英俊以后继续学习非常有利,而且学校里还包中饭,这让没有稳定收入的陈家老小都很高兴。
照例给陈家硬留下了粮油野兔之后,二大爷牵着高大峰在路上走的漫不经心。路过天寿中药房时,二大爷想起了村长战时受过伤的膝盖,于是一转身进了药房。
因为上次在这里买的肚脐贴效果很好,所以二大爷想看看这里可有什么治关节炎、老寒腿的好药。现在城里买东西要票,农民上医院看病拿药都很难。也就这些中药房的价钱还不算太贵,也不需要开什么证明,虽然对很多病都不如医院治的好,但是胜在它便宜啊。
这次是中年掌柜直接招待的二大爷,一番交谈后,两人定下了要买的药剂,二大爷也知道了掌柜的名叫张友盛。
趁着张友盛进去拿药的机会,心中有些想法的二大爷朝一个伙计问到:“哎,听说你们掌柜的是上门女婿啊,可我看他这气派可不太像能给人做赘婿的啊,这里有啥道道,能说点不?”
伙计回头看了下里间,小声说到:“当然气派了,人家落难前可是燕京的啥大学生呢,可惜家破人亡就剩下他一个了。可你说这有多巧,他正好遇上我们老东家被一群没良心的家伙欺负,三言两语的帮着东家解了围。嘿,这不,后面啊就和戏文似地,娶了东家闺女,顶了药房掌柜,啧啧。”
二大爷听到“燕京大学生”时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而里间的掌柜此时已经拿着药出来了,于是付钱拿药,二大爷转身出了药房。
带着高大峰继续逛大街,二大爷考虑到现在买东西都需要用票,而农民身份又很难让他正当的获得需要的票证,于是早就把节操喂狗的二大爷又开始善意而温柔的暂借了一些爱心人士兜里的票证。
在一个死胡同的路口,天真单纯的高大峰正给他爹放风,而借口嘘嘘的二大爷则忙乎着挑拣复制各种票证。几分钟后,二大爷带着高大峰又回到了大街上。翻倍的归还了爱心人士们兜里的票证后,二大爷带着一无所知的高大峰开始为提高国内消费水平做贡献。
解放鞋,来两双,可惜没有高大峰的号。牙刷来两把,牙膏肥皂毛巾都来点。铅笔来一把,作业本来十本……来着来着,二大爷就发现高大峰又犯病了。
只见他两个小胳膊死死抱住一大堆东西,把他那猴脸都快遮住了。二大爷对他那铁公鸡、油耗子的习性实在很了解,于是叹了口气,去买了个布包给高大峰背上,把他那些宝贝都装了进去。
可以看的出来这个布包买的太和高大峰的心了,他罕见的对着他爹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把他爹膈应的只想上树。
两个人晃荡到了中午,二大爷心情好,带着铁公鸡儿子就进了馆子。这饭馆正是二大爷以前老卖野味的那家,彼此都很熟悉,两厢笑呵呵的打了招呼,要了菜,二大爷父子就等着吃了。
等菜的时间,高大峰想尿尿,他在凳子上扭了扭屁股就让二大爷识破了。二大爷喊来伙计,问茅房的位置,伙计一笑说:“这要是别人就让您去外面那公厕了,不过难得今天您来一趟,哪能跑那么远呢?这不,去后面左转走到底就是了。只不过自从上次有人在我们这儿吃了饭不给钱,还躲在厕所里死活不出来以后,那厕所的门就拴不上了,您心里有数留点神就行了。”
父子俩没一会就找到了伙计说的茅厕,是个木屋,屋子有两个门洞,旁边分别写着着男女两字。没说的,二大爷带着高大峰进了男间,解决了生理问题。
走出茅厕后,二大爷突然停下来,转头又打量了下这屋子的左右,他皱起了眉头。看看周围没人,二大爷竟然又一次进了男间,进去以后仔细走了一圈,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接着,二大爷就开始在茅厕里这里摸摸、那里敲敲,一旁的高大峰则嫌弃的盯着他爹那到处乱摸的手。忽然,只见二大爷在茅坑后面的那堵墙上轻轻一拉,一个洞口就露了出来。高大峰立马就张大了嘴巴,妈呀,老鼠大仙这是要白日显圣啊?
二大爷转头看了看厕所入口,略犹豫了下,低声对高大峰说:“去厕所门口看着,要是看到有人靠近了就大声喊,就喊阿爹拉快点,能成不?”高大峰虔诚的双手合十拜了拜说:“大仙放心,绝对能成!”
二大爷正欲转身,愣了下,嘟囔句:“大仙?这是蠢出新花样了?”来不及考虑他儿子的智商问题,二大爷轻手轻脚转进了门后的台阶。
台阶很长,快下到底时,二大爷就听到了里面两个男人的谈话声,而且其中一个的声音非常耳熟。这两个人似乎之前还在争吵什么,此刻发现谈不妥,于是二人约好让其中一人考虑三日后,晚上八点再来此处详谈。
二大爷一看要谈完了,立刻原路返回,出来把墙恢复原状,拉着高大峰就出了厕所,边走还边说:“干的好,等下俩鸡腿都归你了。”
吃完饭,父子俩溜达着就回村了,然后把治膝盖的药送到了村长家。
三天后的傍晚,二大爷想着高大峰同学上次出色的完成了看厕所大门的任务,于是这次也不瞒他,说到:“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你个人在家好好睡觉,有人来家找我,就说我去下套子了。”高大峰眼冒贼光的点点头。
二大爷看着高大峰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他趁着夜色快步的离开了村子。
熟门熟路的溜进了馆子,二大爷看着不远处的茅厕,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哪个屎壳螂,在茅坑下面开密室,也不怕臭死。不过亏这屎壳螂也想的出来,谁平时蹲茅房会去仔细打量屁股后面的墙?”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个身影前后隔了五分钟左右都进了男厕。
又等了十分钟,二大爷轻手轻脚的也进去了,按着老套路下了台阶偷听。
半个小时后,二大爷一身冷汗的出来了。他也没走远,爬到院外墙边的树上藏着,他要看看另外一个人到底是谁。
当二大爷再次回到窑洞时,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多钟,看到高大峰靠在灶台旁,困的直点头却还在坚持等他,忽然就觉得这小猴子看着也不那么碍眼了嘛。
拍醒了高大峰,让他上床,不到一分钟,就听到了呼噜声传来,但是二大爷今晚心思重重,没办法和他儿子来个呼噜二重奏了。
原来密室中的两人,一个就是天寿药房的上门女婿张友盛,另外一个,看他后来进了院子西面的一间大屋内,估计不是什么普通伙计。
经过前后两次在药房拿药,二大爷留意到那个张友盛有些古怪,他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和手上不同寻常的老茧都提醒着二大爷,这应该是个长时间使用枪支并且军伍出身的汉子。
但从伙计口中得知,张友盛对外人并没有说真话,而是隐瞒了一些经历。本来二大爷觉得。每个人有些不欲给外人知道的秘密也很正常,那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坏人,就像自己这样的。
但是当二大爷在茅厕密室里听到他的声音时,二大爷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谈的不是好事,而且也不是小事。果然今晚听过他们的详谈后,二大爷不禁为自己的好奇心点了个赞,幸亏当时觉得那茅厕修的古怪,这才发现了后面的秘密。
听那二人交谈得知,药房女婿原名叫杨克勤是过敏党的一位少校,本来关押在郿县监狱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逃了出来,后来就隐姓埋名跑到这个小县城里,做了个药房的上门女婿。
而这馆子里的人则是过敏党情报局埋在大陆的一个探子,杨克勤喊他“老黄”。这个老黄在七年前无意中认出了杨克勤,后来两人就搭上了线。杨克勤利用药房外出采购的机会,搜集信息,而老黄则躲在密室里用秘密电台把重要信息传出去。
这次是年初过敏党情报局给老黄发布了一个任务,希望他能配合完成破坏大陆建国十周年的庆典活动。为此,他找来杨克勤,要他假借采购之名,带着火炮的关键部位前往首都,汇合之后,在那里搞破坏活动。
杨克勤自从做了上门女婿后小日子过的不错,本来也打算在此地生根落户了,可没想到,才两年就被人识破了身份,只好继续替人卖命。但是这次要他做的事情实在太要命,就算做成了他事后也很难活下来,更别说过上优渥的生活了。因此杨克勤不愿意执行这个任务,这两人商量多次,又是威胁又是许愿,今晚老黄拿出了杀手锏终于让杨克勤点了头。
之后,老黄又告诉了杨克勤什么时间来这里拿“东西”,然后什么时候会有人用什么样的密语联络他,再来安排他进首都的事情,这些秘密也都被二大爷听到了耳朵里。
此刻,二大爷正在寻思要怎么才能把这个事情办妥善了,想了一整夜没合眼。高大峰醒来时发现他爹正呆呆的看着他,他寻思着估计这是老鼠精阴魂出窍在找什么宝贝呢,再过几天,搞不好他爹又要跑哪儿去挖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