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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檀越一双赤红双瞳,面目泛着黑气,因为内力乱窜而将束发的发带震碎,长发因此而猎猎狂舞。
披头散发,双目嗜血。
檀越此刻的样子已经丝毫不复往日的风姿卓越,反而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无情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檀越依旧在笑,癫狂的笑声里面蕴藏了浓厚的内力,无一遗漏的攻击诸位。
内力浅薄或者没有习武的普通人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吐血倒地,昏迷不醒人事。
微微被莫配护着,倒也还好,可还是脸色一白。
“檀越,你已走火入魔!”莫盟主此刻站出来主持公道,他武功在江湖也算的上数一数二,更重要的是江湖地位高,武林人士也肯卖他两份薄面。
檀越看了他一眼,无视的转过头来,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理智,彻底的入魔。
他的内心只剩一个执念,檀越目不转睛的望着莫配身后露出的素色裙角。
还有握在莫配手臂上的指尖,黑色的衣服衬托的那双手越发白皙,因为用力乃至害怕,指甲泛着淡淡的青色。
都是妹妹的痕迹,他要占为己有。
檀越直直的朝微微走去,他心里眼里此刻只有这一人,其余皆化作背景。
莫配出手挡住他的脚步,瞪着他说道:“檀越,你休得执迷不悟。”
他恍若未闻,只是出掌一击,他便轻轻松松的莫配解决了干净。
莫盟主伸手将莫配接住,父子相似的面部轮廓露出了一样凝重的神色。
他们知道,檀越本就内力高深,现在入魔的他堪称天下无敌,没有人可以赢他。
莫盟主放下儿子,将腰间佩剑拿出,那是一把极好的剑,莫家家传之物。
凌厉的剑锋刺向檀越,如惊鸿游龙,势不可挡。
刚一靠近,便被他周身澎湃的内力击飞。长剑也被卷入内力的飓风中,落入檀越的手中。
莫盟主和莫配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共同出击,其他侠士见状也加入进来。
走火入魔的人,已经没有了理智,他们此刻也顾不得江湖道义,只能以多欺少。
檀越的佩剑早已在和莫配的比试中,被微微震在地上。他此刻拿的是方才莫盟主的佩剑,这确实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
吹毛断刃,削铁如泥!
檀越执着它,如入无人之境,大杀四方。他的剑招凌厉凶狠,根本不不像无忧剑法的潇洒闲逸,甚至没有正派的浩然之气,反而有几分魔教的邪门歪道之感。
剑风将他的衣服划破,有人眼尖看到了檀越后颈处的暗纹。
那分明是数年前搅的整个武林腥风血雨的魔教标志,他们的心法极为诡异,且功力越为深厚者,标志也越加往上蔓延。
最为厉害的,便是在脸上。看檀越的样子,他距离顶层只有一步之遥了。
老前辈们不由一惊,瞳孔睁大。只有年轻一辈尚且不知,仍旧跃跃欲试。
果然是“不知者不惧”!
眸光转瞬间,一人掠在微微身后,匕首刺在她的脖子上。
冲檀越威胁道:“檀越,放下武器,散掉内力,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微微一愣,那是莫夫人,她从来都不知道莫夫人居然有这样卓绝的轻功。
可以在高手如云的地方,悄无声息的窜到她身后。
檀越虽以入魔,丧失理智,可他仍然记得自己的妹妹。
他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微微,神志不清的他听不懂莫夫人在说什么,可他知道,那人对自己的妹妹不好。
这个场景,实在碍眼的很。
他没有放下手中剑,而是继续往前走,右手在往下滴血,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凄艳的红花。
好像落梅,只差一场纷飞大雪。
莫夫人眼里凶光一闪,她低声的冲微微说道:“抱歉了,檀姑娘!”
虽然抱歉,可她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迟疑的刺向微微。
陡然间,莫夫人手里一空,她的匕首被微微震落在地,与此同时,落地的还有一颗玉珠。
同样的招式,微微一天之内用了两次,却都成功了。
檀越见了,本能的一笑,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一旁的莫配不知道该喜该忧,还在挣扎间。
正在他略一思顿的时候,微微已经在檀越怀里。
他一手拿剑,一手环着微微的肩膀,把她揽在臂弯中。
檀越只剩下失而复得的欣喜,他咧了咧嘴角。
偏偏有人不长眼,非要在他高兴的时候窜上来,破坏他的兴致。
他斜眼都没有瞥过去,手起刀落。
微微一眨眼,便闻到了一股血气。
檀越出手没有轻重,那人“砰”的一声落在地面,之后便了无生机。
这一下引起了众怒,诸多门派一起进攻。
到底寡不敌众,很快,檀越便落了下风,一枚暗器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他的后背,上面泛着绿色,分明涂抹了剧毒。
仍在和身前之人厮杀的檀越并没有注意到,千钧一发之际,微微推开身前的人。
暗器“噗嗤”一声,钻入了微微的体内,□□见血封喉,她甚至刚刚感觉到痛苦,喉咙就咳出一口血,在玉白的下巴上,颜色鲜艳的分明。
檀越听到声响,低头一扫,却见她不支的倒在他的身上。
她张开嘴,朱唇泛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多年以后,檀越再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她说的分明是“哥哥,对不起”。
他不懂,她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在檀越纠结复杂的一生中,唯有微微是他无边黑暗中的萤火,和寂寥生涯中唯一的慰藉。
只是眼下,深厚的内力足以让檀越察觉到怀中人气息奄奄,他将掌心抵在微微的后背上,想运功将毒逼出,却毫无反应。
好像泥牛入海,没有一丝波动。
被头发遮住的面庞渐渐抬头,檀越只觉得身边一切都逐渐褪色,化为黑白,最终一片虚无。
只有怀里的人是鲜妍的,她青丝红唇,眉眼弯弯的朝自己一笑。
是这张乏味画卷中,亮眼的绮丽。
那些共处的只言片语嘈杂的在他耳边响起。
“兄长,你是我檀家百年不世出的天才。”
“哥哥,你多吃点,身体最重要。”
“哥哥,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我害怕,哥哥!”
“哥哥,你太讨厌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你好自为之,檀越!”
“檀越,今后你我各不相关。”
……
余音在他的脑中不断的出现,那些只言片语混合着凌乱的回忆一起出现。
不,不,不!檀越只觉得头痛欲裂,他蒙着耳朵,披头散发。
他抱着微微,癫狂的奔跑,却被人缚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怀中的人跌出他的手臂,怀中空落落的。被灰尘蒙蔽的脸庞好像鲜花一样枯萎,不堪零落。
檀越仰头不屈的哀吼了一声,穿山撼玉!
他恨老天不公,怨世道偏见,怨这些自以为正义的武林人士!
檀越只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流出,他低头看去,却落在了微微的面颊上。
“是血泪。”那些人大惊小怪的嚷嚷着。
檀越拂袖一挥,身旁诸人都被震的后退,他喃喃道:“太吵了!”
他们吵着你了,我知道。
那滴血泪落在微微的眼尾,好像一颗泪痣。
他伸手揩去,想将微微面上的血痕擦掉,却没有时间,那群侠士步步紧逼,放手一搏。
他们群起而攻之,想将他除之而后快。
檀越不敌的以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混乱之中,微微的尸体早已被刀剑划伤,纵然他舍身护住。
那群人发现了他的弱点,越加来势汹汹。
最终,她的身体千疮百孔。
狂暴的内力将檀越披散的头发吹起,眨眼之间,青丝成雪,一日白头。卷起的白发露出了檀越被遮住的面容,脸上的暗纹从左脸蔓延到鼻梁骨。
暗黑的气息涌现,他已成魔。
“从今日起,你我不死不休!”檀越环视四周,歪头慢慢说道,好像折磨人一样。
嘴角上扬,恶意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
至此,魔教和中原武林的争斗持续了数十年,正邪交锋正式拉开了帷幕。
数年后,檀越头戴面具,身披黑袍,坐在魔教教主之位上,他终究成为了自己年少之际最讨厌的人。
一幼龄稚童坐在他身旁,仰头望着他。
天真的问道:“义父,你可有什么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一愣,讽刺的想到:他只有哭也得不到,笑也得不到。
就连梦里,都是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