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承熙醒在熟悉怀抱里,没睁眼先喊了声小叔父继续蹭着暖。
承昀看着小侄子,失笑问道:“今天入学礼了,还想赖着?”
“小叔父把熙儿落下,追着小婶婶跑了,舍得回来看熙儿了?”承熙坐起身子,说得像弃妇般哀怨。
他抱起小侄儿,失笑问道:“小叔父找着偷脸姐姐的师父,你说需不需要照应小婶婶?”
“真的找着了?”承熙一听小眼睛再也不惺忪地抬眼,兴奋问道,“快说说什么样子?”
他正好奇着,七十岁的姐姐师父会是怎样的?
只听说小叔父有几面之缘,究竟长什么样?
“乖乖参与入学礼,下了学带你去。”
楚钧递上了沃盥,承昀将学子服递上。
娃儿扁了扁小嘴,泪汪汪地问道:“皇伯父真希望熙儿留在此处?”
承昀摸着小娃儿的头颅,叹息说道:“小婶婶这儿安全。”
承熙直觉问道:“西尧发生了什麽事儿?母亲又——”
小娃儿问噎了自个儿,这些年岁也不是白活,能逼得皇伯父将他远送的事儿又有多少?
母亲求不得的执念疯癫而失了体统,他的存在仅仅为了巩固地位,他都懂。
即便如此皇伯父,从未落下帝王教育,依然希望他能成为称职的皇帝,如今还是首次将他送离西尧,怎能不多想些?
承昀据实说道:“父王极为信任黎老太傅,希望你能真学到精髓,这儿有裴黎两家看着,他也放心。”
“小叔父骗人!”他指着承昀手上摄政王府的指环,努嘴问道,“仅仅如此,为何皇伯父连摄政王的指环都交予你了?”
王妃玉钏在小婶婶手上也就罢了,连皇伯父用来号召群臣的徽记也在小叔父身上,真能不多想?
观察力好的孩子还真难瞒,他父王的确有些打算。
立秋没有任何消息回来,不代表楚风也没有。
立秋一入东越便消失无踪,楚风苦寻不着,在厉煊多方探询下,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反倒在越雍边境发现了奕王积攒了一旅神国余孽。
个个精通武艺,配与陨铁打造的武器为辅。
四国和平协议监督下,西尧再想发动奇袭,身为西尧实际决策者如何违背协议?
是以父亲卸下了身分,打算亲自前往边境一探究竟。
父王将皇宫交予了皇祖母,带着母妃扮成寻常夫妇同往一探究竟,裴家也担心那位太后又有什么动作,而遣了几人到皇祖母身边。
向凌带着师弟们得回风尧军坐镇,这才决定将承熙交到这来。
立秋失踪之事算瞒了下来,至今已近半年没有任何消息,他也不清楚还能瞒多久?
“你可别对小婶婶说太多关于西尧的事儿,放在心上即可。”承昀拧了小琼鼻,语气不仅有央求,还有一丝警告。
小娃儿捂着小嘴保证道:“熙儿知道,熙儿不说。”
“等父王回来定会来接你,你且安心待着。”承昀保证着。
“唔——”小娃儿忽地迟疑了下,回避承昀关心眸光,接过沃盥打点这自身。
承昀为小娃儿穿上学子服冠,探询问道:“怎么了?”
娃儿没有隐瞒地回道:“熙儿喜欢这里,不用当皇帝,甚好。”
抚着小头颅的大掌明显一滞,听得楚钧在旁忍俊不禁。
承昀打趣问道:“交到朋友了?”
小娃儿猛地不停点头,小眼晶亮地说道:“泽平哥哥懂好多我不懂的事儿,丹汝小姐姐,嗯——”
娃儿唇际扬着一丝不好意思。
他心悉一笑,小娃儿看人家小姐姐出落得大方得体打什么主意?
环胸长指轻敲着臂膀,承昀轻声笑问道:“要不帮你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承熙雀跃地靠近。
“他们的姐姐住在你小婶婶的倚兰苑里,被坏人下了蛊虫与魅术,你或许能解得了。”承昀想着有同伴共同学习对熙儿也好。
父王让他来此地,也是期望能安稳度日,多交几个朋友正好!
这年纪该有的伴读都没一个呢!
承熙试探问道:“我能否接泽平与丹汝住进来?”
他们兄妹陪着母亲落脚在书院下人居住的倒座房,虽说小婶婶的地儿都不差,三口子挤在一起,看着就是不舒服。
“那得看你的能耐了。”承昀勾起浅笑暗示道,“姜夫人冒了生死,藏下泽平与丹汝,可不是那么好说动之人。”
“是吗?我告诉姜夫人,我的父亲过世,母亲不要我了,她便抱了我好几下,让我多找找泽平丹汝。”
承昀:
摆可怜完全不用教,非常好!
不过他仍将大略经过说与承熙,听得他眉头蹙得凝重,小小年纪也不由得感叹道:“莫怪小婶婶说,幸福是需要被比较的,听着他们经历过之事,我很幸福。”
“是了,小婶婶说过,希望你开心,你可得铭记于心。”承昀为娃儿正好衣冠,勾起满意浅笑。
“小叔父,泽平经历过那么可怕之事,仍能时常笑口常开,这代表有人比他们更可怜?”
否则该如何解释那份乐观?
承昀被问得嘴角抽了抽,这是被颜娧传染了?
楚钧在一旁等着送小主子上学,笑得头也不敢抬,完全无法自己。
“小叔父等会再来接你下学。”承昀没好气地睨了楚钧眼。
“好。”承熙用力地颔首得冠帽都快掉下来
入了夜,承昀带着黎祈承熙,乘着小舟缓缓靠近画舫。
看着颜娧一件件把事儿办了,承昀心里着实的慌。
这山上的事儿一趟件件处理好,这闲不下的丫头,又打算做何事?
三月春来,方琛终于驯化了缘生蛊母能用于引出黎祈身上蛊虫,今日特意让他将带上船。
小舟缓缓靠近接引三人,离画舫越近,泡过骨醉后,许久未再犯的嗜人疼痛,彷佛被召唤般缓慢从骨子里透出来。
待小舟抵达画舫,黎祈已跪落在船板上起不了身,偎在船沿有气无力地喊道:
“承兄,我浑身疼,动不了了!”
承昀见他额际全是冷汗,不解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