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承昀薄唇扬起欣慰浅笑。
撇头觑了承昀,厉耿暗自腹诽着:好在哪?
连他都骗了啊!哪儿好!说好的掌控晓夷大泽似乎与想象差距甚大……
即便想抱怨些什么,也在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光里打了退堂鼓,深怕会成为下一刻受魅惑的受害者。
慕钧笑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还以为潜进暗牢会有一番厮杀,谁承想人全跪在里头了。
地下入口位于王府正堂,厉耿不敢多安排戍卫看守,正堂派那么多人手不叫人更多心?
自从城门对峙那刻开始,已有太多流言蜚语在城里隐隐浮动。
当下有太多鳄军见到,是谁指引了晓夷大泽迈向如今的光明?
如今谁不想知道?
方才跟着他们四人下来,恰巧看得一场好戏,不由得打从心里钦服这个西尧来的天骄之子啊!
到底在这之前盘算了多少事?
做了手脚的郁离醉,甚至他亲自送上的,他如何办到这一切的?
“从别的地儿送来的鼠辈该好好处理了,别放着到处乱窜,还有”收了话尾,承昀薄唇绽着微婉浅笑,回头看了面有难色的厉耿,颇为困窘地问道,“敢问王爷,外臣是否适合指派这位将军?”
也不知这几日都统之职是否给了别人,姑且以将军称之,算给厉耿留了脸面,也顺便提醒该恢复慕钧的军衔。
“有劳慕都统了。”厉耿心中虽有不愿也不敢表明。
别说找不着适合人选接替慕钧,王总管至今也不过多王府内举荐了三个人手,关于鳄军的调派根本差不上手。
将慕钧斩首示众后,鳄军几个统帅更是敢怒不敢言,时常有意无意地回避他想要提拔身份的善意,截至现在也没找着人担任鳄军都统一职。
“欸——”话一出口,慕钧直觉不对,摸摸刚毅唇线,颇有深意的笑了笑,拱手揖礼道,“卑职领命。”
看着厉耿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态,承昀又投了个意味深远的眸光道:“王爷有什么事儿,询问慕钧便可,关于晓夷大泽的大小事物,他比外臣懂得更多,王爷可别又冲动误事,下一回的死劫,慕钧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的运道了。”
“爷!您这是咒我死啊!”慕钧说得可委屈了。
“这是过运,舒道长教的。”承昀半开玩笑地应着。
慕钧听得嘴角抽了抽,抹了把脸,恭谨的退出暗牢。
“都撤了吧!该离开之时,我自会离开。”承昀挥袖从容,看似暖笑无殇,径自闭眼休憩,没打算理会厉耿。
有慕钧在,他不需要去烦忧外界事态如何,能做的唯有静待时机,等待在越城的楚风传来消息。
颜娧入了戏秘盒不打紧,重要的是安置在何处啊!
去信西尧问过皇祖母离开戏秘盒之法,的确如颜娧臆测般只能从内部开启,如若厉耀离不了戏秘盒,也只能说明他的身体并未恢复,强行离开只会造成病况愈下。
因此,真要救出颜娧,还得等越城赌坊来的消息啊!
厉耿即将踏出暗牢前,实在压抑不下心里的匪夷所思而回头问道:“你的硬气功何时达成化境?”
东越这一代硬气功尚未有人达成化境啊!上一代也不过就一个梁王而已,再上一代也只有当今的圣上。
要知道,要完全杜绝皇家园林那些植萃入侵五脏六腑,唯有硬气功达化境之人方能全然免除,否则植萃多少都会入体,只是严重程度差别。
“我以为你不会问起。”本以为他不会问,承昀眸光流转移到他身上时,带着抹似笑非笑久久没开口,对视了许久,才耐人寻味地说道:
“我有娧丫头。”
厉耿神色一沉,被打了一大巴掌的不悦啊!
——
在一阵天旋地转后,颜娧落在一方云雾形成的棉软之上,抬手触及的全是一片迷茫,伸手完全不见五指。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理念,无奈地耸肩后,便径自跏趺坐于棉软之上,气运丹田游走奇经八脉,查探身上是否有所损伤,岂知内息游走几个小周天之后,察觉全未有任何不妥?
这就叫她全然不懂了,本以为会如同厉耀般成为游魂般的存在吶!
不可置信地摸了摸仍有温热之感的脸蛋,再用力捏上一把,疼得她顿时眼泪直落,与常人没有任何不同啊!
以气运丹田的时间来推算时间,她已在里头过了数日不止,没有饥饿、没有疲累,唯有不断提升的内息,身体五感犹如接受到天地灵气充沛滋养般,全张开了灵识不停地想汲取更多。
因此,她也清楚戏秘盒如何恢复伤病了,静谧虚空的确能让身体有足够的时间恢复,说是精进内力修为也不为过吶!
如果待在里头百利而无一害,厉耀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成了游荡中的生魂?
颜娧起身,再次抬手碰触面前如棉花般柔软的云雾,尝试拨开面前迷茫无果而莫可奈何的叹息。
“能有把扇子就好了。”
忽地,她掌中出现了握感熟悉的扇骨,不由得惊愕地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纨扇,那是与承昀定亲的黑绸纨扇啊!
方才也不过一个闪神,真就出现了?
都说鲲池坛能达成心中所想,难道如今被丢入鲲池坛了?
费解没有持续太久,她闭上眼,决定在脑中幻着初心湖的山光水色,才想起
归武山半刻,脚下已有感觉正踩着初心湖上的画舫,熟悉的湖水流淌已在耳畔缓缓传来。
再睁眼便是那思念许久的归武山,水面映照着不炙人的阳光,波光粼粼全在面前,连远方种植莲花采集晨露的小木屋都在啊!
运息轻点水面,跃上相丝树梢,山底下还能见着她起的宅子,除了没有以往随风而来的人声鼎沸,其余全部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直叫她咋舌不矣!
落坐树梢凝着柳眉思忖半晌,轻挥着手上多年未见的纨扇,谁能想到她竟然以这种方式回家?
颜娧静下心来再次回想,抬眼凝望无尽的蓝天,也不由得笑了出来,难道梁王真打算登基称帝?
本以为他以有年岁,争上这一争,为的该是厉煊,难道不该是?
终究逃不过人心对帝位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