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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猜测我和你的关系,现在想来,莫不是……恋人吧?”
如果可以的话,神田优也许会选择立刻消失在这里。
虽然他说话向来不客气,哪怕是对着关系不错的女性同伴,他也不会放弃毒舌的机会。但是,这位多年未见的幼时同伴说出了这样的话,却让优产生了逃跑的冲动。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贝露丹迪和其他女性不太一样。
她的身份所获得的优的认可,远比其他人多。
“不……是。”优很勉强地说道:“你想多了。只是朋友而已。”
“那还真是可惜了。”身后的少女平静地说着。
也不知道实在可惜什么。
于是,这一次,优立刻走出她的房间,快速地合上了房门。
#久别未见的幼儿园同学想要泡我该怎么办#
翌日清晨,面色有些阴沉的优在走廊上和布朗先生会面。布朗先生好奇地打量着他眼眶下浅淡的黑眼圈,一边在内心夸赞着不愧是教团之花(等)哪怕有黑眼圈还是美得清奇,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自如地问道:“林亚小姐呢?”
优说:“我去找她。”
他走到莲沼的房门前,敲了敲门。门内传来她的声音:“是优吗?门没锁,请进吧。”
其实只需要在门口喊一声“该出发了”便足够了,但是破天荒的,他还是推门进入了。
房间内的同伴背对着他,正将高筒袜边缘上的吊带扯起,朝着裙摆下引去。她的手指探入裙下,纤细的手指上绽着晨间的光。
这颇为引人遐想的一幕,让优瞬间愣住。
他在原地僵硬半晌,才别扭地问:“喂你怎么又这样……”
“蛤?”莲沼一头黑人问号。
她转过身,笔直走到神田优面前,逼迫优直视着她。然后,板着一张面瘫脸的莲沼干脆利落地撩起了自己的裙摆,用鄙夷的语气说道:“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裙子下肯定会穿安全裤啊。不然的话,李娜莉小姐每次战斗都会疯狂走光。”
神田优后退一步,表情复杂。他的视线下落——确实如莲沼所说,她的短裙下还穿着一条打底裤,高筒袜的吊带只是为了美观而勾在了腰上。
他在内心无限扶额。
#久别未见的幼儿园同学好像并不想泡我……该……怎么办#
简单地吃过早餐后,三人决定重新去克利福德塔探查。这一次也和昨天一样,一无所获。空空如也的塔楼中既无游人,也无异常。下塔楼时,塔楼旁一条人声沸腾的狭窄小巷,吸引了莲沼的注意。
她望着被杂乱的店铺与行人挤满的小巷,说道:“那个女人……”
顺着她的视线,优也发现了昨夜出现在塔楼中的女人。此刻,那个女人换上了一条普通的长裙,正提着裙摆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似乎在左右躲闪着什么。
三人跑步追了上去。狭窄小巷中的人流迎面而来,将三人渐渐挤散。不知道是谁的肩挤了过来,又是谁的背摩了过去,面前满是攒动的人头。妇女们戴在头顶的花哨大檐帽将优的视线挡住,他不由蹙起了眉。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在人群中,有人偷偷地握住了他的手。
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指尖,悄悄地挠过他的掌心,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耳边人声鼎沸,他的注意力却在一瞬间集中到了那只手掌上。优的神情未改,依旧一脸冷静地追寻着那个妇女的踪影,右手却毫不犹豫地反握了回去,紧紧地牵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偶尔被人群挤散,优很快地牵了回来。
等到穿过了拥挤的人群,优回头一看,却发现布朗先生很是不好意思地握着他的手,有些腼腆地说道:“那个,神田先生这是要和我一起去看《你的名字》吗……”(1*)
优:……
他光速甩开了布朗的手。
怪不得在中途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他妈的牵错手了。
他的视线一逡巡,却发现莲沼立在一家面包店旁,已经紧紧揪住了目标妇女的衣摆。被紧紧抓住的女人未着脂粉,略显老态的脸上满是惊慌。一个作旅人打扮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不住地用夹杂着俚语的英语叫骂着什么。
“你这臭**,快点把我的钱还回来,不然我今天一定把你宰了……”
仔细一问,这满面暴躁的旅人才说出原委。
他在十天前到克利福德塔夜游,当夜,这个身穿花哨衣服的妇人便出现在塔楼里,邀请他到家中做客。旅人以为是艳遇,或者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买|春,便欣然前往。熟料,他连领结都未拆,就被一杯水药晕。再醒来时,身上财物都不翼而飞。
莲沼和优齐齐望向了布朗先生,似乎在感叹他的好运。
布朗先生有些尴尬地摆摆手,说:“哈、哈哈……”
那旅人从妇女身上讨要回了钱财,目光却止不住地落在了莲沼的身上。他打量着眼前少女不同寻常的打扮,笑容变得很是殷勤。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数穿着长裙,像她这样打扮性感的女人并不多见。很明显,旅人大叔误会了什么,此刻正眼巴巴地问道:“这位小姐,你在哪儿工作?有空我就去捧场。”
莲沼还未答,她身边的优就差不多要暴走了。眼看着面色黑沉的优双眼放出可怕的光芒,即将变身小怪兽,莲沼一手挡住了优,示意他不要动手。
“我啊。”莲沼拔出了绑在腿上的匕首,举到了面前,冷冷说:“在墓园守墓,有空记得来给我捧场,也给你自己捧捧场。记得带花。”
镶有圣洁的锋锐匕首在旅人大叔的面前闪过一道光,旅人的头顶登时淌下了一滴冷汗。他干干一笑,说:“啊哈哈哈,那我,我就不去了……”说完,他便落荒而逃。
优暗嘁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早说了,让你不要打扮成这样。”
莲沼收回匕首,很淡然地说:“没办法呢,原本以为优喜欢这样的打扮。”
优:“……怎么可能啊!少异想天开了!”
#久别未见的幼儿园同学原来还是想要泡我的#
以这件事情为契机,三人调查了克利福德塔楼消失游人的身份。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些陆陆续续消失的游人都遇到了和这位旅人大叔类似的事情。他们在遇到艳遇后被骗光了钱财,于是灰溜溜地离开了约克城。那些被扬言为“消失”的游客,有不少还好好地活在临近的村庄。
至于那位妇女的打扮——她自己是没有钱财购买名贵的衣物的,为了更好地引诱男性,她特地花钱从同街的小剧团中租下了这套有些过时的衣物。
原本以为是包含着诡谲色彩、由圣洁引起的可怕灵异事件,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滑稽的一件事。
以防万一,三人又在约克停留了一段时间。他们一边调查剩余的线索,一边将这座历史名城逛了一遍。虽然天气严寒,莲沼的兴致却不减。
在一众建筑中,她最为喜爱的便是约克大教堂。她没能进入教堂内部,只是在外围观赏了一下教堂高耸的尖顶与宏大的花窗。这一天恰逢有婚礼举行,婚礼属于一对旅居英格兰的亚裔新人,新郎名为药研藤四郎,新娘名为降谷优。(*2)
听见金发碧眼的小花童对着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嚷出一声“yu”,莲沼的面色便有些复杂。
“哎呀,和优同名。”她说。
“……”优的面色先黑了。
“真想看到我身旁的这个优也穿上可爱的抹胸婚纱的模样啊。”
“你……”优咬着牙,竭力克制着暴走的冲动。
“会嫁给谁呢?”她还在淡定地说着。
“喂你这平胸!”优终究没忍住,还顺带喊出了一个新外号。
莲沼的面色也顿时沉了下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在心底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操,老子的胸曾经称霸全战国,你知道个几把!
她抬头望着恢弘深邃的教堂,忍不住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也要结婚了的话……”
优也注视着那座黄灰色的建筑,在内心悄然补完了下一句话。
多半是“也在这里举行婚礼”之类的话吧。可是,身为第二驱魔师,她的自由早就被教团抓在了手中。不说是否能够与喜爱的人在一起,就连能否顺遂地活到可以结婚的年纪,都难以保证。
如果可以的话,就带她一起离开教团吧。
从前,他没能带着阿尔玛一起离开那里,这成了他难以忘怀的遗憾。而现在……
“如果有一天我也要结婚了的话,那我一定是娶了像那位新娘优那样可爱的姑娘。”
没能说完的下半句话终于出现了。
神田优:???
冷不防的,优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自己穿着婚纱,挥舞着六幻四处砍人的可怕模样。
事件顺利解决,半个月后,三人登上了返回伦敦的火车。
在约克的时候偶尔会遇上危险,但莲沼表现出了异常强悍的战斗力。优在来时,尚在考虑她能否应对敌人的攻击,现在他略略放下了心。虽然被冰冻多年,也未曾接触过战斗,但贝露丹迪自身的素质不错,应对小战斗应该毫无问题。
他在返程的时候并不多话,冷着面容沉默了一路——这一次的任务,非但没有重见昔日伙伴的喜悦,反而令他的心情更为沉重。越是接触现在的贝露丹迪,他便越想让她离开现在的困境。
他向来不喜欢为别人考虑,因此在教团内也有着高岭之花(划去)冷酷的形象。然而此刻,他却忽然莫名地开始担忧自己的沉默,是否会给坐在小桌对面的同行少女太大的压力。
他一抬头,却发现对面的莲沼以极其娴静的姿态,手扶面颊,淡定无比地睡着了。
神田优:……
他还是做回那个不擅长关切他人只在乎自己的高岭之花(误)吧。
#久别未见的幼儿园同学非但不想泡我,还在我面前睡着了……#
车窗外的景色飞驰着,一片连绵的平坦农田沐浴在绵绵阴雨中。光洁的车窗上倒映着她的面容,微抖的睫毛纤毫毕现。
优安静地看着她的面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到了她的大腿上。并非是他好色,而是她的高筒袜吊带似乎从腰上掉了下来,此刻正随着火车的前进而在腿旁一摇一晃着,很难让人不注意。
这家伙真是的……
不习惯穿这种衣服,就不要勉强自己按照教团的吩咐来做啊。
他正盯地入神,冷不防却听见了莲沼的声音。
“这一次可是没有穿安全裤的,荞麦面先生。……什么都没有穿噢。”
!!!
神田优光速地别过了头,强迫自己盯着车窗外的飞驰而过的景象。铅云堆叠的天很暗沉,车窗上映出他自己冷硬俊朗的面孔。优死死地盯着玻璃中倒映出的他眸中的一点蓝色,脑海里却止不住地盘旋着那句话——什么都没有穿噢……
裙子下……大腿上……是……空的吗……
这家伙!
是故意的吗!
他心底的大魔王优正在迅速成长,耳边却又传来了莲沼的话:“骗你的。”
优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
而此时,一直闭目出神的莲沼,却正在为另一件事情困扰。
虽然双目闭合,火车滚过铁轨的轰隆声无比刺耳,她却能看见、听见一个熟悉的景象。
“我听闻你刚从西海边修行回来。所有人都说,你爱天下众人。这让我好生好奇啊,莲入法师是个怎样的人呢?”
披着雪色长发、眉心着一点红的女人静坐在御簾外,她的面目隔着隐约的屏障,变得遥远而朦胧。但她略带笑意的声音,却很是从容轻慢地穿到了耳边。
“听闻你皈依佛宗前,家住稻松第,因此惯被称作‘小松殿’,我倒是觉得这名号比法名要悦耳动听,盖因别人也呼我为‘殿’吧。”
莲沼睁开眼,她眼前的御簾与坐在御簾后的女人消失了。神田优正坐在她对面,望着窗外倏忽而过的景色。他漂亮的面容沉静清冷,犹如迎雪簌簌而开的不零冬花。
“喂,优。”她开口,问:“现在的你,还能看到莲花,和那个莲花池中的女人吗?”
主动挑起的话题,犹如一个鲜明的暗号,悄然揭开回忆的一角。
神田优侧过头,面孔上浮现出明显的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