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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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的头顶盘旋着低气压。

明明这家伙比他矮瘦许多，她竟然可以直接地把自己放在膝盖上。

牛顿去哪里了？！

[牛顿：歪，你好，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揽着他腰腹的双手缩紧，倚靠在他胸前的少女低垂下了头。

她墨蓝色的发丝从肩头滑落，垂在优的膝盖上。

“第二驱魔师的治愈能力是以寿命为代价的，我们都注定活不了多久。”莲沼说：“所以，才更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窗外传来沙沙轻响，不绝阴雨笼罩着灰白色的建筑。

她的这句话，让优悄悄一愣，不自觉地将手握紧。

——她说的没错。他们的生命是注定短暂的，而在这本就短暂的生命里，他们又必须不停地战斗。如果现在不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恐怕便没有太多的未来去完成这些事情了。

“那也不是你泡豆芽菜的理由啊！！！”

正经了几秒钟，优还是暴走了。他从莲沼的膝盖上下来，黑着脸恼怒地质问道：“对比你还矮的豆芽菜下手！真亏你想得出来啊！”

莲沼困惑地揉着额头，说道：“我的意思是，想要娶一个可爱的新娘子就要趁还活着的时候，谁和你说我在泡亚连了……”

“总之。”优恢复了冷静：“和亚连保持距离。”

“吃醋了？”向来板着冷淡脸的莲沼，难得地露出了微微笑容：“……‘荞麦面’先生。”

——这家伙！

优差点又被激起怒火。

下一秒，优又被她拽到了床上。这一次，她很干脆地把优按倒在自己身下，分开双腿，跨坐在了他的腰上。她盯着优那张漂亮的面孔，慢悠悠说：“真不愧是教团之花，果然是一位无比美丽、令人心动的可爱小姐。”

优：……

竟然用这种词汇来形容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她没事吧？

莲沼俯下身去，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间印上一吻。她低垂的眼帘轻轻一抖，湛蓝色的眼底如盈着一片海。

“我所说的，‘想要去做的事情’，就是这样。”

轻轻的声音落在优的耳畔，让他微微一愣，挣扎的动作也放缓了。

“你……”优怔怔地盯着她。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活着。没有完成的愿望，可以在我身上完成。”莲沼与他的面孔近在咫尺，两双同色的眼眸彼此对视着：“没能实现的‘一起逃走吧’，还可以继续践约。”

莲沼略一低头，又咬住了他的唇角。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碰，而是带着缱绻的深吻。她阖上双目，只凭感觉吮吻着少年柔软的唇瓣。

在起初的愕然之后，优悄悄敛去了眉目间的诧异。他清冷的面庞上浮现了略略犹疑之色，微动的右手却始终没能推开伏在身上的少女。

最后，那只蠢动不安的手竟然违抗了他脑中的命令，死死地揽住了莲沼细瘦的腰。他的五指缩紧，隔着衣服贴着她微温的肌肤。这一刻，他似乎搂住了多年前那个同在第六研究所的女孩。

“……明音。”

被刻意遗忘许久的名字，又从脑海中浮现出。他在亲吻的间隙里，喊出了这个名字。

“嗯。”

少女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不知怎的，原本处于被动地位的优竟然变得主动起来。青涩却又带着微微侵略性的吻，辗转碾过唇齿。明明外表很是清冷，动情的时候便有了奇异的掠夺性。

莲沼诧异地发现，优学的很快。

也许她应该夸奖他，不愧是第二驱魔师？

察觉到腰上的手越揽越紧，她忍不住挣脱了这个攫走她氧气的吻。她一边低着头微喘，一边轻声责备道：“要窒息了。”

“该怪谁呢？”

对方又吻了上来。

莲沼的手落在了他的扣子上，手指轻轻一勾黑底红边的制服。她眸光一暗，口中问道：“你喜欢我吗？”

#妈的都亲成这样了，你要敢说不喜欢我就打死你#

这个问题，却让一直专注于亲吻的少年停住了动作。空气中的暧昧氛围散去，优放开了她的嘴唇，有些别扭地侧过了头去。墨蓝色的发盖住了他的面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许久后，他说：“……抱歉。”

莲沼：……

#我打你！#

屋外的落雨未停，天空愈发阴郁。优望着窗外的天，缓缓说：“抱歉……我不能说。”

类似的对话，在多年之前似乎也发生过。莲沼不由有些好奇：“理由？”

优闭上双眼，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说出缘由。

“是因为你幻象中的那个女人吗？”

“……”被骤然猜出了谜底，优竟然松了一口气：“嗯。”

“她是和你定下约定的小樱，想要命令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是！！”

“那是？”

“我……”优的眸光一沉。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我无法看清楚她的面孔，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但是，我知道，曾经的我和她是恋人，并且定下了必须赶赴的约定。”

“什么样的约定？”

“……在莲花凋谢之前，去看一次她所喜爱的莲花。”

优慢慢地说完这句话，他的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个飘渺幽远的女声。

——能在花凋谢之前来看一次的话，就好了……

幻象之中的莲花，无数次驱使他在这条灰暗无光的道路上前行。

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那个人。

莲沼坐了起来，在心底思考着优的现况。

和那位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定下约定的，应该是优的大脑所属于的、从前的适格者。优被其他人的灵魂所驱使着，困惑于自己未曾定下的约定。那位不知道名字的适格者的爱意，几经辗转，进入了优的身体，让他也无法放开那个关于莲花的约定。

“优，真巧啊，我也一直在不停地看见不属于我的幻象。”莲沼说：“我可比你惨多了，既没有和我定下约定的漂亮小姐姐，也没有和我定下约定的小樱。只有一个光头大和尚出家念经。……好烦啊，是不是我的前世灵魂在暗示着我，快点出家？”

“喂？！”优瞬间抛弃了深沉状态，以命令式的口气说道：“你忍住！别去剃光头！”

“优都忍不住想要践行前世的约定了，我怎么可能不接受寺庙的召唤啊！！”

“你这家伙……”

“不要一言不合就……唔……”

原本正经的氛围，不小心又被打破了。吵着吵着，两个人又亲到了一起。而且，她教会的学生十分了不得，片刻就精通了技术。

虽然没完没了地亲了好久，但也仅此而已。优总是在亲吻后就变回了严肃清冷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开始教训她，说一些诸如“衣服穿那么少干什么反正是平胸没有人会来看你”之类的不讨喜的话。

虽然优明确说了，不要和亚连走得太近，但莲沼并不打算照办。

和身份复杂的小朋友谈恋爱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她华强美容美发沙龙candy老师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事情。

“林亚小姐，你也要来一杯咖啡吗？刚好给科研班的大家做了一些。”温柔可爱的李娜莉端着几杯咖啡路过了正在深思的莲沼。她的目光落在莲沼面前摊开的几本书上，登时被书页上那些恐怖的冰岛文给吓住了。

“好的多谢。”莲沼正在思考事情，随口应了一声。

从前的她可是一点都不会说这些“谢谢”、“你好”之类的话，但是李娜莉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到想让她偷窥李娜莉洗澡（什么鬼比喻？！），因此也不由自主地客气了起来。

李娜莉在几本厚厚的书旁留下了咖啡杯，转身离开。她带着微笑走到了科研班，问道：“要来一杯咖啡吗？”

整个科研班的人都在埋头寻找着什么。

李娜莉的兄长考姆伊推了推眼镜，有些抱歉的说道：“虽然对不起我可爱的妹妹……但是，我想问一下，你看到过放在咖啡托盘上的一个小杯子吗？”

“咖啡……托盘上？”李娜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托盘。

“把新研究的‘年龄倒退’药剂放在特制的咖啡里，想要测试一下效果。结果忘记取回来了……”考姆伊露出回忆之色：“是一个白色的马克杯，上面有考姆伊1号的图案。”

李娜莉：——！！！

不会吧！

她立刻丢下了托盘朝着反方向跑去：“林亚小姐——”

她去晚了。

沙发上正蜷着一个头顶乌云、浑身杀意的六岁小姑娘。过大的鞋袜与短裙已经被她踹在了地上，她用教团的制服外套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满面阴沉地蹲在原地。

她怎么突然变小了？！

李娜莉面露害怕之色：“糟、糟糕了……”

发现去而复返的李娜莉，莲沼立刻敛去了头顶的杀意。

虽然她现在变矮了，但是她可以尽情地欣赏李娜莉的笔直双腿，感觉似乎还不错。

她华强美容美发沙龙candy老师就喜欢这种大长腿。

虽然她自己的腿也很长很好看，但是，玩自己的腿多没意思。

“那种药的药效是使得身体年龄倒退回六七岁状态。哥哥说，大概过几个小时就会恢复原样了……就是这样。抱歉啊，我那笨蛋哥哥总是制作乱七八糟的药出来给大家惹麻烦。”李娜莉有些无奈地盯着那个抱着自己大腿的六岁小姑娘。

#为什么一天到晚研究使人变小的药水啊！这番又不是《名侦探柯南》！虽然他们确实是黑衣组织，但不是那种黑衣组织啊！##←李娜莉官方吐槽#

而且……怎么觉得林亚小姐平时那么高冷，变小以后反而变得粘人了呢？

考姆伊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行！就算是六岁的小姑娘也不准摸李娜莉的大腿！不行！”

李娜莉恼怒地回头大喊：“你就别出来说话啦！笨蛋哥哥！”

莲沼回头冷冷地盯视了一眼考姆伊，愈发地抱紧了李娜莉的大腿。虽然她的面容很稚嫩，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孩童的脸孔，但是眼神盯杀的威力不减，让考姆伊的背后嗖嗖冒上了冷气。

发现了异况的亚连几步走来。他眨眨眼，弯下腰指着缩水版的莲沼，说：“这个……是林亚小姐吗？”

下一秒，一直挂在李娜莉大腿上的莲沼转移到了亚连的身上。

脖子上被陡然挂上了一个重物，亚连有些重心不稳。他踉跄一阵，才用手托住了怀里的女孩。

他盯着怀里的女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之前的林亚小姐显得很强势又不好接触，漂亮却让人不敢靠近。但是，现在的她竟然变成了这么小、这么绵软的一只……

“林亚小姐变成小孩子啦！”亚连微笑起来：“我带她去玩！”

“不会是自己想去玩吧？”李娜莉颇为担忧地说。

莲沼的制服外套刚好可以当做长裙，但是原来的鞋袜却是不能穿了。看着女孩光裸的脚，亚连是绝对不会让她走路的，于是便借臂力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带你出去玩嗯。”银发少年很好心地说着，当着一个称职的奶爸。

莲沼很尴尬地夹紧双腿，不说话。

过大的短裙和袜子都直接滑了出去，现在应该已经被李娜莉遣人送回了她的房间。

但是……胖次……虽然也大得要滑下去了，她还在用大腿努力夹着。

亚连要是再这么欢快地蹦蹦跳跳，她他妈的就夹不住了啊！！

亚连扭头问坐在怀里的小姑娘：“贝露丹迪想去哪里玩呢？”

“我……我……”莲沼的面色有些可怕。

#拓麻的谁要出去玩了！你以为你真的是奶爸吗！#

她从亚连的怀里跳了下来，亚连急急回头说：“地上很冷诶……”

她顶着一脸杀气，闷声说：“别跳。傻。”

亚连在她面前蹲了下来，那张纯然无害的面孔轻轻一歪，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抱歉啊，贝露丹迪。一会儿我不这么走路了。”

“哦。”她隔着衣服把胖次提上去，然后飞快地在亚连面孔上亲了一下。

“嗯？”亚连捂着又被亲了一次的面颊，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向来喜欢孩子，此刻莲沼变成了六岁的小姑娘，对他来说反而没了什么不适感。相反，他还觉得很新奇。这种和孩子在一起的亲近感，令他心生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