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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远知道,只要此时的白宣说出一句怀疑的话,他夺舍之人的身份在今天必然会暴露,此时有渡劫初期的门主新月在这里,除非有全胜时期的六阵帮忙,否则他逃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天木宗好歹也是天下三大宗门之一,门中高手数不胜数,而那次剑法大会那人能够得逞,纯属运气逆天,他此时若是被门主发现,整个门派定然全数行动。
无论怎么想,他都跑不掉。
此时唯一的生路,全部都寄托在了白宣的身上。
时隔一年多,白远再次感受到了上一生躺在病床上无技所施唯有等死的无奈。这样的感觉,加坚定了他要变强和修仙长生的决心。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甚至是憎恶。
白远呆愣的看着白宣嚎啕大哭的样子,这时候他忍不住的想了想,他会哭的这么伤心,肯定很爱他的儿子吧。
白宣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白远,就在白远以为他会对新月说出自己不是原来的白远的时候,他一把推开新月的搀扶,对新月说:“当年你欠我的一饭之恩,今日还清了,我们从此以后互不相欠!”
说完他不等新月要说什么,起身便走了。
白远怔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跟在了白宣的身后。
新月看着自己一下子空了的手,莫名惆怅,还有方才白宣的那句“从此以后互不相欠”不停的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每当想到自己的徒儿沐寒,他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可是一想到他自己故意对白远不管不顾,即便白远犯错他也从没想过好好教导,而是放任自流,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
他一向为人道义,可是为何这一切放到白远身上,他就觉得自己变了呢。
新月不解的低头开始思考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思想的源泉。
他想起当年自己被白宣救下,那段时间他们成为了朋友,他是真心感激的,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十分不舍得。
可是后来为什么变了呢。
慢慢的他回想起了一年前,白宣带着儿子理所当然的要挟他,要求他的徒儿一生就只收一个徒弟,他做出的理由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么无礼,他当时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确实是生气的。
可是他真的是为了此事生气吗?
如果真的是为了白宣的要求生气,他为什么会在听说白宣介绍自己儿子的那一刹那就从心底蔓延起了难以言说的怒火?
新月仔细回想当时的一切,瞬间当时所有的情绪都被他解剖一般,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全部都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当时……当时……确实是在听说白宣有儿子时……竟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人背叛了的感觉。
他的儿子多大?二十岁,他算了算白远目前怀着白远的时间,竟然就是他离开之后没多久。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不,他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当时他既然选择离开了,这些事,他便没有资格怪谁了不是吗。
莫名的他又将刚才白宣恩断义绝的样子和多年前他期盼着对自己说留下来的摸样重合在了一起。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里想道,他的道心如此坚定,怎么会产生动摇,他不能产生动摇的。
这么想着,他稍许迷茫的眼神倏然清明。
他不急不慢的走出去,顺便命令聊上和子若送白远和白宣离开,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客人来访,他只需做到礼数就好了。
他迈着步子,走回自己的殿中,做到案桌前,便坐定一般,一言不发,似在发呆,但实际上他的脑海中却什么也没有想。
“门主,门主?”忽然出现一个人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他凝神向来人望去,发现乃是门中一位长老,他忙起身回礼。
来人白发白眉,面色和善,他见到新月行礼,点了点头,说起自己的意图。
“我一向负责沟通长老们和门中的事物,今日一来,自然是有一重要之事要与门主相商。”
新月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其实在他心中也将来人的目的猜到了个七八分。恐怕是为了门主禅位之事。
“门主快要突破渡劫中期了吧,不知你打算何时禅位门主之位,潜心修炼?”话一说完他或许是觉得似乎是在逼迫门主退位一样,稍显无礼,他赶紧解释道,“唉,我不是要让你赶紧退位,我是担忧你在门中琐事侵扰之下,不能好好修炼,毕竟对于修仙者来说,此生觉不会有比修仙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懂您的意思。”新月明白他的话自然也就没有误会。
天下所有门派的门主,几乎全都是由渡劫初期的人担任,这个等级的人,修为虽然不是最高,但是却能够恰好镇得住门中所有的人。
而修为一旦超过渡劫初期,一般的修仙者都要去准备潜心修炼,为自己的渡劫成仙做准备,所以大多数的门主在即将要突破渡劫中期的时候,将门主之位禅让出去。
以天木宗为例,天木宗的人,修为只要达到渡劫中期,就自动升为门中长老,长老受众人尊重,除了可以票选新任的门主之外并没有实权,而且票选之人必须得是门主提名的。
成为长老之后,拥有出入天木宗的自由,出去历练无需过问门主,想到哪里修练都可以,不过要告诉负责联通门中与长老们的人自己身处何处。
不少长老会出门去自己找一处灵气充沛的深山老林修炼,而门中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众长老参与的话,则会有一个人专门负责沟通.
可以说,每个做门主的人,都是以牺牲一定自己修炼的时间来处理门中的各项事务,也因此,门主不仅受到各位长老个门中弟子的尊重,还在门中拥有绝对的权威,只要门主做出决定,即便是所有的长老,也无权干预。
门主的权利是很大,但是对于渡劫期的人来说,修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新月面前这位白发老者对他说的话,其实也是为他着想,一片好心。
新月明白,他受自己师父的嘱托,百年之前接手这个门派,如今他的修为确实快要突破,无论怎么想,他都应该自动让出门主的位置,潜心去修炼。
他心中犹豫,沉吟稍许,开口说道:“我也想过此事,可是门中目前尚未出现合适的人选……”
“我看你那徒儿就不错。”长老忽然插口道。
“不可不可,”新月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我徒儿确实是不错的人选,但是比起门主之位,我认为以他的资质,早日修炼成仙不更好,当门主其实是浪费了。此事我心中自有打算,目前我暂时没有要禅位的意愿,你去告诉众位长老,目前暂无合适人选,我也没有退位的打算,如果有,我会提前通知,长老们潜心修炼便好,不必太过担忧门中琐事。”
白发长老点点头:“你心中有打算便好,千万别为了门中之事耽搁了你的修为。”
新月点头致谢,正想着差不多要送客了,却见那个长老还欲言又止,似乎还要说什么话。
“长老还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新月若是能做到,觉不会托词。”他想着长老可能是有什么请求,修炼时候偶尔会需要丹药或者门中的其他帮助,为了保护门中高修为的人,长老们的要求,一般都是会优先考虑的。
“说来实在有些难为情,但是这事又关系到我等的生死大事,所以众位长老便央着我来打探打探。”他说话遮遮掩掩,又说道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新月一时猜不到究竟会有什么大事。
“我们在外修炼之时,听说了不少我们天木宗的事迹,其中一件事,引起了我等的重视,今日我便是想来问问那事究竟是谣言,还是确有其事。”
新月回想起确实门中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可是他说的会是哪一件?难不成是剑法大会丹药被夺那件事?可是这事对长老们来说怎么也算不上关乎生死的大事啊。
“啧,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一百多年了还是没有点长进,我说的就是你的那个徒孙,叫白……白什么来着?”白发长老一时想不起来他要说的人的名字。
“是白远吧。”新月立马回答。这也就是了,他的徒孙目前只有白远一个,还姓白,除了刚刚被赶出天木宗的白远还有谁?
“对对对,就是他,白远,哎呀我这个脑子,老了,不停使唤了。”长老一拍手掌,总算是想起来了。
听他说白远很重要,新月顿觉十分不解,白远在怎么说,现在也不过是练气期的修为罢了,怎么今天就扯到了长老们的生死大事?
他直接开口说了:“白远那厮,怎么竟引起了你们的注意,况且就在刚才,我已经将他赶出天木宗了。”
“什么?”白发长老顿时跳起来,提高了声音,似乎难以置信,“人家在天木宗待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赶人家出去?你说你……”说罢他在原地来回走动,看着挺焦急的摸样。
他在原地一筹莫展地转了好一会儿,转头却见新月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顿时被气到了。
新月赶紧解释:“白远他欺瞒师门,另外还修炼了魔修心法,我便将他赶出了天木宗,我天木宗不需要这等不忠不孝的徒弟。”他没有说沐寒的事情,但是却扯到了白远不孝。
长老愣了一下:“你说这个孩子两道双修?”
新月点头:“是啊。”
长老深沉的目光似乎在思考,一会儿之后,他说道:“他敢这么修,恐怕背后有高人指导。”
“难道这样也可以修炼?不是会爆体而亡吗。”新月提出重点。
长老摇摇头:“这时间之事,有许多是你不知道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不存在,我曾经见过两道双修之人,并无大碍,时间三千大道,皆可成仙,莫要做个井底之蛙。”
“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白远在你们眼里这么特殊,甚至还关乎了你们的生死大事?”新月没有忘记他们谈话的重点。
“你徒儿境界提升到了大乘,雷劫全都被白远的剑吸收了是也不是?”长老眼神认真地盯着新月问。
“是。”新月这么回答的同时,立马想明白了长老们的想法:“莫非……你们是想要白远助你们渡劫?这怎么可能,他才不过是练气期的小弟子而已。”
他觉得长老们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