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听了我的话，小草愣了一下，然后沉默。

对于之前安_倍晴明的邀请，她也是这个反应。

我知道她犹豫的原因是什么。

在这个妖魔鬼怪人共存的世界上，有着许许多多自然产生的必须遵循的规则，而阴阳师与妖怪签订契约，也从其中某些规则剥离出来的类似于“协议”的东西，这些规则看不见摸不着，却有着莫大的约束力，不可违抗。

契约一般分为两种。

第一种，就是普通的“式神契约”，也是大多数阴阳师与其式神所使用的方式。阴阳师与妖怪签订了这种契约之后，妖怪就正式成为了“式神”，从此两者之间灵力共享，修为提升的速度会比没签订契约之前快很多，而且，这种提升的速度是可以叠加的。——当然，这只是对阴阳师而言，一个妖怪只能跟一个阴阳师签订契约，而一个阴阳师却最多可以与五个式神维持契约关系。同时，一旦签订了这一类契约，从此式神的生死就完全掌握在了阴阳师的手里，阴阳师一旦死亡，其式神也会同时死亡。所以说，这类契约的最大收益者，是阴阳师，而于式神而言，虽然也有一点好处，可更多的，还是自由的丧失。因此，会与阴阳师签订这类契约的式神，绝大多数都是被胁迫的。

这就是小草犹豫的原因，她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一旦与我签订契约，便意味着今后便要融入人类的世界。可是，如果此时她不与我签订契约，等鸦天狗挣脱出来，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但是。

“小草，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看着无法抉择的小草说道。

“欸？”小草没明白我的意思，用可爱的困惑神情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成为我的式神吧，用共生契约的方式。”

“……”

小草闻言愣住了。

一旁还坐在山蛙脑袋上的山兔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小嘴巴张得很大，一双明亮水润的大眼睛也睁大着，简直萌爆了。

“我是认真的。”我说。

没错，我是认真的，我要和小草签订“共生契约”。

这是阴阳师与式神可签订的第二种契约。所谓“共生契约”，顾名思义，一旦阴阳师与式神签订了这种契约，则从此以后，两者的命运将完全绑在了一起，任何一方的死亡，都会导致另一方的同时死亡，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所以极少有阴阳师会愿意与式神签订这一类契约，更别说是由阴阳师一方主动提出来。

这样的事，小草简直闻所未闻，惊讶到这种程度也是在所难免。

“您……为什么会愿意和我签订共生契约？”许久，小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咧嘴一笑，“当然是因为你值得我这样做啊。”

“……”小草微微低下头，白皙的小脸染上了红晕，“为……为什么……我值得您这样做……”

我收敛笑容，肃颜道：“小草，你要相信自己，其实你很强的，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根据安_倍晴明留下来的模糊信息，以及之前我玩游戏时的经验，我毫不质疑地确信这一点。

“可……可是……”小草瞄了一眼我身后草地中央还在挣扎的鸦天狗，“我没有任何战斗力……也……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我知道她说的特殊能力是什么，那是指绝大多数妖怪“启灵”时都会获得的某种能力，用我的话来说，就是类似于游戏中的“技能”。而“启灵”，则是妖怪修炼到某个阶段，开启了灵智，且可以塑身成人形。大多数妖怪的启灵，都是发生在一阶升到二阶的那一刻，但也有些特殊的妖怪是例外的，此处暂且不提。

“不。”我反驳了小草，“你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灵器。”

听了我的话，小草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沉默不语。

是的，她还没找到自己的灵器。几乎所有妖怪在启灵成功的那一刻，都会获得伴生的灵器，比如鸦天狗手上的那把长柄大砍刀，还有，山兔的那只山蛙。灵器具有唯一性，是每个妖怪专属的，不可替代，无法更换，也可以是任何事物，甚至可以是无形无相的东西，其诞生的规则至今无人得知。

可是，小草却是妖怪中的异类，因为她启灵时并没有获得灵器。

我想，我应该知道小草的灵器是什么，否则我也不会这样拼了命地来救她，毕竟一个没有灵器的式神，基本是帮不上阴阳师什么忙的。我确实很喜欢小草没错，但这还不值得我为此置身于丧生的险境。

不过，此时此刻，只要小草愿意与我签订契约，就能帮上我大忙。无论是小草，还是山兔，甚至那只山蛙，都很清楚这一点。

“我……我们快走吧。”眼看着鸦天狗就快要挣脱出来了，山蛙略带恐惧，大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来的声音就像一个人类老头子捏着嗓子说话。

“走不掉的啦，你不是也快跑不动了吗……”山兔选择了接受现实，她睁着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旁边低头沉默的小草，忽然说：“小草酱，我觉得这家伙不是坏人，要……要不你就答应他吧。”

“可……可是，像我这样的……”小草两手捏着自己的衣袖无意识地揉搓着，非常的纠结。

她是自卑的，我知道。

“我不介意。”我柔声说，“我会帮你找到灵器的，只属于你的灵器。”

小草抬起头来看我，眼睛闪亮闪亮的，在逐渐偏西的斜阳照射下，显得更加明亮。

“你会变得很强大，相信我吧，今后我们一起努力。”我继续努力劝说，虽然这些话里含有引诱成分，但我会说到做到。

“我可以相信您吗？”小草期待着。

我露出微笑，点了下头，“当然可以。”

小草握起了小拳头，用力点了下头，“好吧，请……请与我签订契约吧！”

「成了！」

我暗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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