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娇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赵晓明给她的裙子,听他哥这么一说,登时全身不自在起来:“我,我……”
赵晓明上前一步:“我给她穿的,怎么了?”
张天亮噎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穿成这样干活不方便。”
赵晓明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当人哥哥的吗?自家妹子就是用来干活的吗?干完活还不让人家穿得好看一点?”
张天亮举双手投降:“行行行,当我没说,你们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好吧?”
“哼,这还差不多。”赵晓明得意地朝张天娇眨了眨眼睛,搞定。
由于徐东良搬出了张家,赵晓明觉得张天娇跟他见面的机会不多,而且他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香坪坝了,这短短的几天内应该捅不出什么篓子来,再加上学校这几天要准备期中考试,她们还得自己油印试卷,就没再腾出心思来多管这件事。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果真又出了纰漏。
这天傍晚,赵晓明和张天亮吃完晚饭,闲来无事,便相携到河边散步。
热恋中的人总是喜欢不自觉地避开人群,努力创造两人私密相处的空间,因此,他们在人迹罕至的荒僻小道上越走越远,到了一个平时没什么人会过来的河滩上。
赵晓明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熟人。
河滩旁有一颗大树,怕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树干粗大,枝条虬结,遮蔽出一大方浓荫。
远远可以看见,徐东良和张天娇就站在这棵大树下,两人挨得很近,正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张天娇一脸娇羞,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赵晓明给她的裙子,少女的美好展露无遗。
张天亮脸色一变,抬腿正要走过去,那边的徐东良突然伸出手,抱住了身旁的张天娇。
张天娇只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乖乖地站着不动了。
张天亮的脸色那个黑呀,立刻甩开了牵着的赵晓明的手,“蹬蹬蹬”大跨步走过去,声如洪钟地怒喝一声:“你们俩在干嘛!”
那声音凶得,连快要修炼成精的老树都被他吓得抖了几抖,生生飘落下几片黄叶来。
那两个抱成一团的人更是被吓得一下子蹦开了几尺远。
张天娇牙根打颤:“哥,你,你怎么来了?”
张天亮冷笑一声:“哼,我不来,不来怎么知道你们背着我干些什么丢脸的事。”
张天娇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我们没干丢脸的事!”
“大白天的一男一女搂搂抱抱,还说不丢脸!还有你这个兔崽子,居然敢占我妹子的便宜,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张天亮恨得牙痒痒的,提起斗大的拳头就要冲过去。
赵晓明连忙冲到他的身前,拦腰把人抱住:“你别急啊,有话好好说。”
徐东良那小子见情况不妙,二话不说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掉了。
赵晓明直朝张天娇使眼色,让她也赶紧走,张天娇一跺脚,捂着脸也跑远了。
赵晓明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了死死抱着张天亮的双手。
张天亮走到老树边,狠狠地一拳砸在树干上,可怜无辜的老树又被他这一记老拳砸得损失了好多叶子。
“什么东西!”张天亮甩了甩砸疼的手,恨恨地吐出一句。
赵晓明心疼地拉过他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指节:“你傻不傻,想跟树比比谁的拳头硬是不是?”
张天亮咬牙切齿:“气死我了,小兔崽子,今天算他走运。”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说跟阿娇说过了吗?怎么还会做出这么不自爱的事?”
赵晓明不愿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谈个对象就是不自爱了?”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是咱们不来,说不准还能做出什么呢!”
赵晓明转身就走:“那好吧,我走了。”
张天亮一把拉住她:“我说你又怎么了?”
“孤男寡女呆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太不自爱了,趁还没被人批判,当然得赶紧走。”赵晓明冷然说。
“咱们不一样。”
“哦,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我是要跟你结婚的。”
赵晓明的心一下子软了,转过身来放低了声音:“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呢?”
“当然不是,那小子什么人我还看不出来吗?根本就是玩玩而已。”
赵晓明承认他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可是阿娇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的态度只会适得其反,把她更推向徐东良的那一边而已。”
“那不然你说应该怎么办?”张天亮有点头疼地抓了抓头发,阿娇小时候多乖的一个孩子,现在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赵晓明想了想,决定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这事你还是别管了,我去跟她说吧,你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只会越弄越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没少受阿娇的照顾,就算不是张天亮的妹妹,遇上这样的事情她也应该帮忙。
张天亮伸手去抱她:“那就多谢你了。”
赵晓明伸手把他推开:“少来,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不知自爱的人。”
张天亮抬手就给自己甩了一巴掌:“都怪你,叫你胡说八道!好乖乖,都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就当没听说过,行不?”
赵晓明给你被他气得笑了,捏起他一边脸:“我瞧瞧,这脸皮得有多厚啊!”
“厚就厚吧,能哄媳妇就行。”张天亮有力的双臂牢牢地把人禁锢在怀里,低下头要去亲他,赵晓明半推半就地也就从了,说到底亲嘴这种事,其实她也是很喜欢的。
既然包揽了这件事,赵晓明就要想法子把事情给办妥了。
她也是从叛逆的中二期走过来的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本来没什么的,可是别人越是反对,当事人就越是偏要做成不可。
比如说早恋,可能两个人只是有些朦胧的暧昧而已,可是在老师、家长的如临大敌之下,反而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让人觉得不早恋一场还对不起自己了。
就像现在张天娇的这种情况,不管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还是声色俱厉的责骂,恐怕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把她在爱慕徐东良的道路上越推越远。
而唯一让她迷途知返的方法,赵晓明想,就只有让她看清徐东良的真面目了。
赵晓明其实并不喜欢以太大的恶意来猜测别人,虽然她是看这个徐东良不太顺眼,可这也并不能说明他就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吧?说不定人家就是真心的呢,那岂不是成了棒打鸳鸯?
不行不行,还是要先试探一下。
综合她以往所看过的肥皂剧和网络小说的桥段,赵晓明想了一个自以为万全的法子。
趁这天张天亮到县城办事,赵晓明到大队部去找徐东良:“徐技术员,忙着呢?”
正瘫靠在床头看小说的徐东良赶紧站了起来:“不忙不忙,赵老师怎么来了,快坐。”手忙脚乱地去搬凳子。
“不坐了,徐技术员,我想找你说几句话,不介意的话不如一起去河边散散步?”
徐东良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赵老师,请。”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趁赵晓明回头,赶紧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又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抹了几把一头鸟窝似的乱发。
赵晓明走出大队部,朝蹲在一旁地上挖土的小姑娘使了个眼色,春燕悄悄地点点头,蹦起来撒开脚丫子就跑,来之前赵晓明就跟她说好了,等她把徐东良带出来,春燕就去找张天娇,想法子把对方带过去。
“徐技术员是清市人?”赵晓明装作不经意地问。
“是的!”徐东良兴奋地说,“我们徐家祖祖辈辈都是清市本地人,世代都是读书人,祖父还当过私塾先生,我父母那时候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他们是一直牢牢记得的,不管生活有多困难,他们还是坚持把我培养成材,供我去读了大学。”
赵晓明一脸羡慕的样子:“原来你的家世这么好啊,好羡慕你们可以上大学啊!可是你怎么会选择农业作为你的专业呢?”
徐东良露出一种不容人质疑的表情:“赵老师,我必须跟你说清楚的是,我们农业大学的毕业生,跟你们农村卷起裤脚下地劳动的农民是不一样的,我们做的是农业研究,毕业以后也是留在市里的农科院工作,请你不要误会。”
赵晓明强忍住笑,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见识浅薄了,我还以为你们毕业以后是要到农村发光发热的呢!”
徐东良正色说:“现在已经不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年代了,我们大学生留在城市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赵晓明一边查看四周的地形一边随意应着:“嗯,你说得对。”说着指着前边几丛竹子的附近说,“我看这里的风景挺好的,要不我们就站在这里聊聊天吧!”
徐东良当然不会反对,装模作样地欣赏了一番,点头道:“不错,很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赵老师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啊!”
赵晓明嘴角直抽,连忙把头转开,她找这个地方的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只不过竹林掩映,比较容易让偷听的人隐藏身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