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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杀机

作者:淳于酒 字数:6208 更新:2024-07-28 17:4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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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边说边往山洞里走,发现这山洞洞口看上去不大,却越往里越是开阔。

伯劳和飞燕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讲得兴致勃勃,云舒意大约是才提到他过世的母亲,不是很有心情开口,而流觞也一路沉默,思索着伯劳讲的话。

修仙界几大宗派近期齐聚苦华寺,商讨如何对付魔界作乱一事。

事情的起因是,几大宗派之一的玄月观月前遭到魔族突袭,近三成弟子全数罹难。

幸而观主冲霄道长修为深厚,奋勇杀敌,将魔族头目重伤,才险险保下玄月观之根本,只是这猝不及防的一役,也已让玄月观元气大伤。

冲虚道长深明大义,本不欲连累其它宗门,但据传那些魔族异常嚣张,临去前还放下狠话,说是三月后必带来魔界大军,以玄月观开头,血洗人间。

如此一来,这就不单单是玄月观与魔界的恩怨,而是关系到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于是,冲虚道长急急赶往苦华寺告知虚烛大师,虚烛大师慈悲为怀,品性绝佳,是修真界最令人崇敬与信任的前辈,由他来邀请其他宗门商讨大事再适合不过。

听凌子寒说,前些日子凌耀宇动身去苦华寺,想必便是为了此事,也不知他们商讨的结果如何,流觞觉得自己大概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以往魔界安稳,两界和平,而魔界对臣民的管束也并不严苛,不像人界一般有许多杂务,流觞便索性做了甩手掌柜,大半时间在人界游山玩水看热闹,将所有事务都交给他老爸的心腹手下咫涯处理。

咫涯是魔界第一战将,对他爸忠心耿耿,平时冷静沉稳,上阵杀伐果断,将魔界交给他打理,流觞从未担心过。

但他死后的这几年,魔界似乎发生了某些变故,也不知是咫涯的决定还是别的原因。

看来他得尽快回魔界一趟了,但眼下还是先把裘不足的事解决了。

前面出现两条岔道,几乎一模一样,同林鸟夫妇之前也未进来过,也不知道该走哪一条,于是四人决定分头行动。

流觞目光在洞中转了一圈,叮嘱道:“这洞中恐怕有什么机关陷阱,两位前辈,请务必当心。”

飞燕心中一暖,笑道:“你和云峰主也当心。”

伯劳飞燕率朝进了右边的洞口,流觞和云舒意也朝左边走去,岔道里比先前狭窄许多,堪堪只能容两人并行,且越往里光线越暗。

两人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洞穴内十分安静,是以当一声极细微的“吱”声响起时,两人都听得分明。

那声音渐渐变大,有些像鼠叫,却又更为尖利,隐约伴随着翅膀扇动的声音。很快,扑扑声响成一片,一大团乌云朝他们迎面扑来,其中亮着无数暗红的点——是一群长着红色眼睛的血蝠!

云舒意立时旋身挡在流觞身前,同时脱下长袍,注满了灵力朝血蝠群甩去,一声声凄厉惨叫响起,许多血蝠一只只落了下来,又有许多只前赴后继地飞来。

血蝠,顾名思义,吸血的蝙蝠,是一种低级妖兽。

单只的血蝠没什么威胁,哪怕是身手好的普通人都能对付,但它们总是成群结队地出现,少则几百只,多则上万只,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从各个方位攻击,让人应接不暇。

而且,这些血蝠一旦见了血就陷入癫狂,完全不顾生死,直到把那人的血吸光才罢休,不少实力不弱的修士都在它们手里吃了亏。

但好在这个山洞狭窄,云舒意只须全心应付一个方向的血蝠便可,就是偶尔漏了几只飞至身后,流觞也能轻易解决。这群血蝠并未给师徒二人造成多大的麻烦,但着实耽误了他们一点时间,这大约也是那妖道裘不足的目的吧。

将血蝠全数歼灭后,云舒意擦了好几回手,最后将衣袍丢了,望着一地的血蝠尸体,蹙眉道:“脏死了。”

流觞知道师尊爱干净,连忙上前开道,将血蝠的尸体踢到一边好让师尊落脚——虽然师尊好像也从未落过脚,但脚下方有些脏东西他还是很嫌弃。

云舒意面色稍缓,又叮嘱流觞道:“回去把鞋洗干净,不,这双扔了。”

流觞自然点头连连称是,并自觉地离了云舒意一丈远。

“过来,”云舒意朝流觞招手,笑道,“不嫌弃你。”

流觞摇摇头,下意识退后一步,后背猛然抵到洞壁上,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他身后的洞壁忽如泥沼一般迅速地陷落,流觞也如被什么怪力拉扯,身不由己地朝身后跌去——

流觞见云舒意朝他扑来,拉住了他的手,最终与他一起随着洞穴内诡异的塌陷向下跌落。

云舒意躺在地上,流觞躺在云舒意身上。他们落入一处封闭的密室,上方不见任何塌陷的痕迹,四面的山壁上也没有任何出口,二人如同凭空出现一般落入其中。

流觞从云舒意身上爬起来,刚一动又被按住,云舒意似在凝神细听什么动静,道:“小心,有机关。”

言罢,云舒意伸手在地面上四处仔细按压了几下,确认没有问题后,方才示意流觞站起身来。

地面上是巨石块拼成的格子,共有二十五格,每格长宽约一人身长,师徒两人恰好站在最中心的一格上。

流觞伸出一条腿,递给云舒意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小心地踏上另一格,踩了踩没发觉什么异样,正要将另一条腿也踏上去时,那一格的石板猝不及防地下沉,一串火焰如地狱勾魂使的长舌一般,从石板下伸出来欲将人吞噬。

还好早在流觞将脚踏出时,云舒意就做好了准备,一听到石板下沉声立时眼疾手快地把流觞拉了回来,由于情急,动作有些剧烈,直接将流觞拉进了怀里,搂紧。

流觞还是第一次跟自家美人师尊贴得如此之近,他半张脸埋在云舒意的胸前,从其肩膀上方露出一双略显惊惶的眼睛。

“师、师尊……”流觞小心地开口。

云舒意“嗯?”了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流觞的脊背,似乎是在安抚他……大约是以为他被吓到了。

“那个……您先放开我……”流觞从云舒意怀里挣出来,脸色有些微红,言行却十分坦然,他捂着心口道,“我的心脏快得像要跳出来了。”

见云舒意似乎不解,流觞索性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让他感受自己险些在胸腔跳出火花的心,坦诚地解释道:“您一离我太近,我就忍不住心跳快得像打鼓,重得像打铁,响得像打雷。”

云舒意一怔,掌心附在流觞胸前,感受着他果真如同打鼓、打铁和打雷的心跳,不知怎么竟觉得手心一烫。他觉得自己如同捧了颗炽热的火种,那火种烫得灼人,让他有些本能的怯意,但其中的光与暖又让他舍不得撒手。

“你……”云舒意莫名喉咙发紧,语气便显得迟疑,“你可知……你为何会这般……”

“不知道。”流觞诚实地摇头,苦恼道,“我一见到生得美的人就欢喜,大约是欢喜得有些过了头……就这样了。都是老毛病了,以前也总这样。”

流觞说完,朝云舒意投去一瞥,眼尖地看到其耳际一点绯红,连忙将其附在自己胸前的手拿开,暗自心惊道:这毛病竟还会传染?!

听到那句“以前也总这样”,云舒意吊起的一口气就这么卡住,放不下来了,喉咙倒是不紧了,却是暗自紧了拳头。

“哼。”云舒意拂袖转过身去。

这一声哼得极轻,一向温润的眼神此时有些恨恨的,但由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并未将这份不悦表现得十分明显——

是以流觞对此一无所知。

“师尊,您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流觞把云舒意怔然的神情当作是“若有所思”,把其猛然转身的动作当作是“恍然大悟”,于是积极地讨论起来:

“这里应该是机关阵,有些石块下面暗藏危机,谁也不知道踩下去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但有的石块——比如我们所站的这一块——就是安全的,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我们要如何分辨哪些是安全或危险的……唔,师尊?”

云舒意背对流觞,头也不回地抬步走了,完全不在意所谓的机关。

流觞:“……”

也是,这样的机关阵对师尊这样平时就足不沾地的高人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云舒意如闲庭信步般走到墙边,手往墙上一触,毫无阻碍地穿过。

“不过是个简单的幻境。”云舒意喃喃道,回身一把扛起流觞,穿墙而过。

那墙如同一道结界,一穿过便从沉闷的密室到了另一重天地。

墙那边豁然明亮起来,溪水潺潺,芳草如茵,无数妖兽或躺或坐,相互理毛,怡然其中,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但与一般山谷不同的是,此处竟是四面山壁环绕,不留一丝罅隙,兼之不可见之法阵,成了难以攀越危谷,看似和谐安乐,实则不过是安置妖兽们的囚笼。

先前便听同林鸟说这裘不足恃妖兽为祸,却不想他竟操控着如此数量的妖兽,也不知是强夺还是诱哄而来的。

妖兽们如同没看见两人一般,梳毛的继续梳毛,舔爪的继续舔爪,悠闲得像是富贵公子养的宠物。

流觞蹲下身,两眼亮亮地望着脚边一只圆滚滚的紫电貂,这是只年幼的妖兽,有着黑中泛紫的皮毛,两只眼睛圆溜溜的,极为可爱。

流觞小心地摸了摸它的头,小紫电貂抬起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流觞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他向来喜欢样貌好看的东西,不只是美人,还有毛茸茸的小兽,但在以往是不可能与小兽们如此亲近的。

大约是魔君身上的气势过于迫人,兽类又极为敏锐,无论是魔兽、灵兽、妖兽还是凡兽都离流觞远远的,见了他就浑身发抖,难得不怕他的兽类都是身姿雄壮、威风凛凛的高阶兽,没有那般毛茸茸的外表。

没想到换了具肉身竟有如此惊喜,流觞爱不释手地捏了捏一头幼熊的耳朵,无比庆幸自己死了这么一遭。

云舒意在一旁凉凉地问:“你很喜欢它们?”

“嗯,喜欢。”流觞认真点头,眼眸里亮着快活的光芒,“毛茸茸的,多可爱啊……要是白色的就更好了。”

云舒意微微翘起嘴角:“你喜欢白色?”

流觞握着紫电貂的爪爪,答道:“对,我最喜欢白色的小兽,猫、熊或者狐狸,都很喜欢,我以后一定要养好多好多只。”

“熊太笨,猫又太淘气,都不适合养。”云舒意状似认真地点评道,“狐狸就正好。”

流觞刚想说狐狸也有许多不好,就感觉指尖被电了一下,一阵麻痹的感觉迅速从手指穿透全身,而他身边这只紫电貂毛已竖起,身上闪着一道道紫色电光。

一声哨音响起,方才还一脸现世安稳的妖兽们迅速从悠闲的状态中脱离,张牙舞爪朝两人袭来。

云舒意祭出回雪剑,快速将流觞护至身后,剑光携着灵力朝妖兽们袭去,所至之处无不凄凄哀嚎。

流觞眼见着方才与自己亲密握爪爪的紫电貂被剑气扫到,身上绽开一道长长的伤痕,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又再次放出电光扑将而来,湿润润的眼睛满是不甘愿。

“师尊,您下手轻点儿。”流觞看得心疼极了,几乎想伸手拦住云舒意,却又知道不能这么任性,只得可怜兮兮地与那些小心肝儿们深情对望。

小紫电貂接收到了流觞的眼神,但显然没有正确理解他的意思,凶狠地朝他扑来,爪尖闪着紫色电光。

流觞连忙闪身避过,明明可以顺势将其一击毙命,却又实在下不了手,只得手足无措地边躲边劝导,“你别对我放电了,乖,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小紫电貂顿住,歪着脑袋看流觞,小心地伸出爪子放在他小腿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流觞一颗心险些被融化,柔声道:“真乖。”

小紫电貂又偏了偏脑袋,爪下猛然放电,流觞顿时感觉小腿仿若消失了一般,全身麻痹起来,一时不能动弹。

“长悠!”云舒意余光里见着了这一幕,一道劲风打来,将小紫电貂击飞出去老远,又蹲下身将掌心附在流觞小腿上,注入灵力轻柔地帮他疏通经脉,很快流觞又恢复了知觉。

“师尊……”流觞刚想道谢,却见一头巨猿从天而降,眼看就要一掌击向云舒意,吓得几乎失了声,“让开!”

云舒意在流觞小腿上又揉了一把才抬剑回击,将巨猿震出十丈远。

“你受伤了!”流觞望着云舒意右手手腕上的血迹,比见那小紫电貂受伤还要心疼。

云舒意一剑将面前几只妖兽挥远,垂眼瞟了眼自己的手腕,这才发觉自己果真“受伤”了。

他并未被击中,但手腕上被巨猿的尖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小口子——真的是非常小的口子,就是普通人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但流觞受不了,师尊身上从来没有半点伤痕,就是这点小伤都看得他难受不已。再去看那些妖兽,心底那点慈悲通通化为狂怒,只想将那些东西杀干净来为师尊报仇。

流觞站在原处,衣袂无风自动,他伸出两手在空中缓慢地画了个圆,身遭的空气便如漩涡一般扭曲转动,地面霎时飞沙走石,无数砂砾石块如被巨大磁石吸引的铁屑飞来,在他面前聚成一个巨大的球。

云舒意被自家乖巧温顺的徒儿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一跳,忙道:“长悠,你做什么?”

但流觞现在哪里听得进去?

当面前沙石聚成的球大到将他整个人遮住时,他双手蓄力一推,那巨大的石球便旋转着朝那些惊恐的妖兽们飞去,骤然爆开,一阵烟尘中许多妖兽瞬间毙命。

流觞眼里再无半点不忍,灵活地穿梭于妖兽间,几乎次次一击致命,稚嫩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漠然的残忍,与平时的模样相去甚远,就像……

一只真正的魔。

谦和中掩着傲慢,乖顺下藏着暴戾,即使有再多别样心肠,骨子里他到底还是魔。

“长悠!”云舒意落到流觞身边,握住他手腕,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心情有些复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流觞望着云舒意,眼神依然干净纯澈,他点头道:“知道,它们伤了你。”

云舒意眼角抽了抽,简直不好意思把那道已经愈合的小口子称为“伤”,他叹了口气,道:“它们不过为人操控,又有何罪过呢?”

云舒意心情微妙,对这徒儿难以找到言语来形容。

由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云舒意对妖兽向来格外宽仁,即使今天这些妖兽突然发难群起而攻之,他也始终没有下死手,不然早就尸横遍野了。

他试图将妖兽们定住,但由于妖兽们也是为人操控,所以没能成功,只好捏着分寸将它们慢慢击退。

但就算他已经无比仁慈,偶尔下手重了点,他这徒儿还不忍心,谁料不过一会儿工夫,方才还心软至极的徒儿竟出手如此狠辣。

尤其叫他哭笑不得的是,这徒儿即使在暴怒之中也始终记得将妖兽们区别对待,对小巧可爱的妖兽便下手轻些,若是外貌狰狞的就毫不留情——真是至死不渝的美貌拥趸、嫉丑如仇。

流觞面露愧色,乖乖地点头道:“师尊教诲得是,长悠知错了。”

虽然他的行为完全符合魔族的本性,但师尊说他错了,他就一定错了。

云舒意摸了摸他的脑袋,眼角随意一扫,忽然发现前面草丛里有个什么小物件,上前捡起来一看,脸上神情未变,眼神却微微冷下来,他望着掌中物,发出声近乎温柔的嗤笑:“子傲,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流觞踮起脚尖,见着云舒意手中的物件,问道:“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云舒意轻轻摇头,解释道,“子傲的剑穗。”

“凌少主的剑穗怎么会在……”流觞兀自呢喃,忽而想起云舒意先前的话,蓦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您的意思是……凌少主想害您?”

“动身之前,长青可是去凌虚峰了解大致情况的,但他们没有一人提到这么个地方,也没提到这大量的妖兽,况且……”云舒意将剑穗收入怀中,“凌云峰好歹也是第一大宗门,怎么可能连区区一个裘不足都对付不了?”

“您早就发现有蹊跷了?”流觞有些不敢置信,讷讷道,“可是,他为什么想杀您?”

云舒意既不愤怒也不惊讶,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淡笑,他道:“长悠,这世上的明仇暗恨太多了,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想要一个人死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只须知晓谁希望我死,至于其中缘由又何必深究呢?”

流觞怔住。

虽然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不管其中缘由为何,凌子傲意图害他却是事实。

好歹也是同枝连气的两家,无缘无故被人当作了眼中钉总是有些伤心或愤怒,但身为当局人,云舒意却这般毫不在意,一双温润的眼里透着些沧桑的淡然,他竟一点也不疑惑,一点也不难过。

这叫流觞有些难过。

“那……”流觞试探着问,“回去后您会报复他么?”

“为何要报复?”云舒意却似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道,“他不过是隐瞒了些事,在心中祈望我能死于非命,但我又没死。”

流觞:“……”

死了就来不及了啊!……您可真看得开。

云舒意微微翘起嘴角,似乎有点微妙的得意,“那么希望我死却不敢说出口,只能毕恭毕敬地看着我好好活着,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听起来果然很有趣。”流觞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一男子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仿若响在耳畔,“只是……阁下若是真死在这里,恐怕就不再那么有趣了。”

这是裘不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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