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慕容烟就披上了描金绣凤的嫁衣,大红的颜色如火如荼,还有那振翅高飞的凤凰,又不知道晃了谁的眼。
从宫里来的喜婆笑呵呵的为慕容烟点翠描眉,笑着说道:“娘娘真是天生丽质,难怪皇上如此念念不忘。”
“是吗?”慕容烟听到喜娘的话,神情淡淡的,甚至还带了一丝厌恶,只是并不是很明显罢了。
那喜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高兴的话,惹得这位准皇后娘娘不开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忙闭上了嘴巴。
而另外一名宫女见次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笑着说道:“这大喜的日子,娘娘该高兴些才是,喜娘你快些画,大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大公子?慕容宇?”慕容烟放下梳子,蹙眉问道。
大宫女笑着点头说道:“这自古女子出嫁,都是由兄长背着上花轿的。”
听到大宫女的话,慕容烟的脸色蓦然苍白,手中的牛角梳瞬间便被她掰断了,她如何还有脸面去见慕容宇。
“去告诉大公子,不用他送,我自己走。”慕容烟挥了挥手说道。
“这…..娘娘,这怎么可以,新娘子大婚的时候,脚是不能沾地的。”大宫女吓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那喜娘也附和道:“娘娘,这是大婚,任性不得。”
“我叫你们去就去,出去。”慕容烟声音中充满了烦躁,为什么这个皇上偏偏要选她,为什么……
大宫女见此,忙不迭的出去了,留下喜娘一个人在屋子里伺候着慕容烟,一时间屋子里是极为安静。
不多时,大宫女走了进来,开口说道:“娘娘,大公子不走,他说他一定要亲自送你上轿,说什么要断就断的干净。”
“他说的?他真是这么说的?他…….”慕容烟听完大宫女的话,转过头,珠翠叮当作响,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哪里还有新娘子的喜庆。
喜娘和大宫女两个人对视一眼,这皇后娘娘是怎么回事,大婚的日子怎么失魂落魄的,难道是不想嫁,不可能吧,这个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慕容烟哭完以后,便笑了,点头说道:“也好,要断就断个干净,很好…..”
“娘娘,吉时要到了,咱们出去吧。”喜娘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胭脂,快速的给慕容烟涂好,然后盖上了红盖头。
门外的慕容宇和慕容月站在门外,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走出来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刺痛了慕容宇的双眸。
这身衣服,本应该是为他穿的,可是……可是现在竟然是会是别人的新娘,慕容宇的眼中噙着血色,手掌紧握。
“大公子,快来背娘娘上轿啊,这吉时可是快到了。”喜娘看着发呆的慕容宇,挥手说道。
听到喜娘的催促,慕容宇目光顿了顿,迈开步子矫健的向前走去,来到了慕容烟身边,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在她耳畔轻声问道:“不后悔吗?”
听到慕容宇的话,原本就是心里起伏不定的慕容烟泪水再次决堤,怎么可能不后悔,可是这就是命啊,后不后悔又能怎么样呢,能改变什么。
“我送你上轿。”慕容宇说着,将慕容烟背在身上,声音云淡风轻,可是慕容烟听得出来他的压抑。
慕容烟趴在慕容宇的肩膀上,却想起他曾无数次的背过自己,这个并不算宽阔的肩膀却给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安心,可是如今却再也不是以前的感觉了。
慕容烟闭了闭眼,轻声说道:“慕容宇,此生不见,惟愿君一生安好。”
听到声音的慕容宇脚步微顿,随即轻轻的将她放到轿子里,开口说道:“若无心,何以安好。”
说完,慕容宇放下轿帘,转身便离开了,两个人隔着薄薄的一层布,却仿佛在天堑的两边,慕容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声哭了起来。
…………..
慕容烟独坐在殿内,看着红烛跳跃,却想起了自己和慕容宇在花下念诗,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懵懵懂懂,不知其中深意,如今再想起来,却是一番酸楚不知如何去说。
“娘娘,皇上来了。”青黛看到灯光闪过,门口又有声音,忙开口说道。
听到青黛的话,慕容烟忙擦了擦泪水,将盖头给盖上了,心中没有由来的一阵厌恶和几分担心。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和皇后单独待一会儿。”皇上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青黛不放心的看了眼自己小姐,但是迫于皇上的威压下,低下头走了出去,将门给关上了,也关住了里面的情形。
而此时的宫墙之外,慕容宇就站在这月色下,看着宫门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灯笼和红绸带,默然不语。
他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只是痴痴的望着,春寒料峭,慕容宇就这么站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边破晓的时候才离开。
他也知道,从这天以后,他慕容宇和慕容烟就再也不可能了,他们两个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哪怕再见面,亦不过是请安说一句“皇后娘娘”罢了。
慕容端看着慕容宇回到了家,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他现在需要自己调节,没人能帮他。
慕容宇知道,慕容端也知道,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慕容烟和慕容宇两个人再也不会见面了。
从慕容烟进宫以后,慕容宇再也没有打听过慕容烟的任何事情,可是这可能吗,慕容烟是皇后,一举一动都传的很快。
比如慕容烟被罚,失去了盛宠,又比如皇上念念不忘,重获恩宠,对于慕容宇来说,他都已经麻木了,他以为自己忘记了慕容烟。
可是直到有一天,宫里传来消息,慕容烟怀孕了,正在喝茶的慕容宇手中的元青花瓷杯瞬间掉在地上,滚滚的热气冒了出来。
慕容宇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有无数根针在扎,这一刻他才清醒的认识到,原来自己并没有忘记,而是埋在心里,这伤口越是捂着,便伤的越深,翻出来的时候便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