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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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萤草的帮忙，被雪女唤作晴明的男子很快就脱离了危险期，他的脸色在萤草温暖妖力的包裹下缓缓红润了起来。

“只需要再休息一下，就可以痊愈了。”萤草捏了捏手中的蒲公英，有些羞涩的对众人说道，说完之后，她还怯怯的看了一眼酒吞姬，在对上了她萌萌的小眼神后，酒吞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萤草立刻露出了一个十分享受的表情。

“真厉害，萤草。”酒吞姬称赞道。但在她平静的外表下，谁也感受不到她内心的崩溃——在她的世界，草总明明是个酷炫的男妖怪，为什么……只是换了个世界，她就变成了这么一个软萌的女孩子？她冷静的把萤草抓到了怀里，用力搂了搂她，嗯，香香软软一小只，和那个只爱输出见死不救的霸道草总一点也不一样！

萤草幸福的在酒吞姬怀里蹭来蹭去，但她的行为无疑挑战了茨木童子纤细的神经，他忍无可忍的伸出左手拎着她的后领把她从酒吞姬的怀里拉了出来，“酒吞姬大人，既然那个人类已经痊愈了，那我们也就可以再次踏上旅程了。”

酒吞姬低头看了一眼男人，发现他的状况的确好了很多，虽然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但还是本着哄大天狗的意思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还需要再陪陪他们吗？”

大天狗迟疑的摇了摇头，但他还不忘吩咐雪女道：“关于那个伤到他的妖怪，如果你自己无法解决，就等我从西国回来帮你，不要再让自己涉险了。”

雪女点了点头，“感谢大天狗大人，”她犹豫的看向了酒吞姬的方向，向她深深的低下了头，“也感谢您，大人。”

天色已晚，酒吞姬考虑到大天狗和茨木为了找萤草忙活了很久，于是她说：“不急着赶路，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出发也不迟。”

理所当然的，雪女和晴明也留在了酒吞姬的临时营地中。

清晨，当阳光照射在大天狗的脸颊之际，他才睫毛轻颤的睁开了双眼，但这入目的情景，却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言语——他是侧着头枕靠在一截断木上休息的，而现在，酒吞姬正跪坐在他的身旁，她的手肘撑在断木上托着自己的脑袋笑盈盈的看着他。她的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根他的鸦羽，漆黑的羽毛和她洁白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手指灵活的把玩着它。他看着酒吞姬用两根手指捏着羽毛放到了她自己的唇边，她半眯着眼睛用光滑的羽毛在自己的唇上一扫而过，明明那根羽毛已经离开了他的翅膀，他理应没有任何感觉的，但那一刻，一股战栗感席卷了大天狗的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一闪而过的柔软触感。

“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再不醒过来，就用这根羽毛叫醒你呢。”她用最温软的语气说出了自己想要实施却夭折的恶作剧，大天狗觉得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此时双眼亮如星辰的她更美的存在了。过了好久。酒吞姬都没有得到大天狗的回复，她疑惑的看向了他，接着她惊讶的说：“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大天狗有些狼狈的别过了头，他抬起手背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连他自己都被手背上传来的热度吓了一跳，“您、您怎么会坐在这里？”她晚上应该是睡在茨木童子专门为她制作的植物大床上的，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观察了一下周围，除了还在昏迷的人类男子，其他人都不知去向，大天狗愣愣的放下了手，“他们去哪里了？”

酒吞姬凑近了他，坏心眼的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扔下我们两个跑掉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大天狗的耳朵上，不过几秒，酒吞姬就看到了他的耳朵变得通红。看着大天狗一副迟钝的表情，酒吞姬终于没忍住笑场了，“骗你的，茨木童子为了喂饱我们去觅食了，小鹿男雪女还有镰鼬三兄弟跟着萤草去摘那个人用的草药了。”

大天狗沉默了片刻，笑着说：“酒吞姬大人真狡猾。”虽然是在笑着，可是酒吞姬却看到了他笑容之下的沉闷与无奈，“明知道我最希望发生这种事，却还用它来和我开玩笑。”

其实酒吞姬并没有想到大天狗会这么想，她现在的大脑有些发懵，因为她一直以为……他和茨木童子相处的很愉快，这种神转折的剧情，她是万万没想到的，看着他有些难过的表情，酒吞姬的心脏颤了颤，好不容易都要哄成功了，结果却因为自己的嘴欠而功亏一篑？酒吞姬不愧是妖界的统治者，多大的风浪都见识过，于是她强自镇定下来，对大天狗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着你会不会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所以才会过来……”捉弄你一下的。不过她明智的把最后一句咽回了肚子里。

大天狗漂亮的蓝眼睛看向了她，“……您是发现了我最近不开心吗？”

酒吞姬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表情，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说错话，于是再接再厉道：“嗯，你最近都不和茨木童子斗嘴了。”

大天狗忍不住捂住了脸，半晌，他才轻笑出声，“……我还以为您什么都没发现呢。”而且这发现的契机实在是太怪了！

“怎么会，大家的状况我一直都有好好观察着呢。”她继续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吗？”

大天狗的神情有些放空，他的脑袋完全枕在了断木之上，他低声说道：“无论是茨木童子，还是小鹿男，亦或是刚加入的萤草，他们都在另一个世界中和您有所牵绊，只有我……大概是以敌人的身份生活在那个世界中的吧。所以您从一开始就已经非常亲近他们了，不是吗？”

酒吞姬没想到他居然是在意这个事情，她并没有对他说过关于另一个世界的大天狗的事情，但显然他很聪明，已经从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的话语中推断出了一些真相。

“你说的没错，另一个世界的你，的确和我是敌对立场。刚和你碰面的时候，我一直把那个世界的你代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所以才会对你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但你可能不知道，”说到这里，酒吞姬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和你参加祭典的时候，你带我去后山上看烟花的事情吗？”

大天狗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啊，听着你的笛音，我就对自己说，这一定是我的新生。”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起那时候的笛声，“因为在另一个世界，你为我吹笛子，领我看烟花这种事，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我很珍惜这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对不起，酒吞姬大人，”大天狗有些懊恼于自己这些天的幼稚行径，同时又忍不住对酒吞姬肯和自己吐露心声而感到兴奋，终于，他还是出声问道：“我可否知道，那个世界的我为什么会和酒吞姬大人成敌对立场？”他非常在意这一点。

酒吞姬笑了笑，“因为，在我称王之后，我下令屠掉了十几个人类的城镇，而另一个世界的你……就是在那个时候站出来的。的确，我的做法有违他的大义。”

像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大天狗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没想到吗？”酒吞姬问他。

许久，大天狗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他看着酒吞姬肯定的说：“我不信您会无缘无故的做那种事，您一定有您的理由。只是，那个我并不知道而已。”

酒吞姬笑着问：“就这么相信我？”

大天狗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您是我追随的人，我不相信自己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那个时候，的确是有一些必须这么做的原因。”酒吞姬轻叹了一声，继而，她又笑了起来，“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很开心。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大天狗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酒吞姬用这种安抚孩童的口吻来和他说话，让他忍不住的反思起自己这些天的行径，真是越想……越让他想要失忆。

看着他的神色，酒吞姬就知道自己攻略成功了，她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要从地上站起来，谁知断木上的一截小树枝却勾住了她的头发，眼看她就要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拽断，大天狗快速的伸手制止了她，“不要这么粗鲁的对待您的头发。”他不赞同的说道，说着，耐心的替她将红发从树枝上解了下来。

酒吞姬嘀咕道：“这些天总是被刮着头发，就该把它剪掉。”

大天狗将她的头发放回她身后的手顿了顿，忽然，他提议道：“我来替您把头发梳起来吧，这样，就不会被树枝刮到了。”

“好啊。”酒吞姬干脆的坐在了草地上，当大天狗的手插|在她的发丝中时，她半侧着头问：“你要怎么梳？我没有发带之类的东西。”

“那种东西不需要。”大天狗淡淡的说，他的手指温热，力道轻柔，梳着酒吞姬头发的时候，她甚至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大天狗是坐在断木上的，他微微偏头就看到了她的表情，他忽然想到了一种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一只被主人顺毛的猫咪一样。那一刻，他没有再严苛的克制着自己，他的右掌之上散落着她柔顺的红发，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微微低下头在顺滑的红发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明明不应该用家猫来形容眼前这个人的，她美丽又强大，危险而又充满了魅力，让你忍不住为她献上一切，想要独占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你永远猜不透她的视线究竟停留在了什么人身上。他想要赌上所有赢得独占她的机会。

酒吞姬感受到身后的人忽然没了动作，“大天狗？”

话音一落，他就从酒吞姬的身侧伸出了手，他的手半环着她来到了她的身前，他抽走了她拿在手中的羽毛，他的手指一抖，那根黑色的羽毛登时只剩下了中间的羽柄，他两下将酒吞姬的头发挽在发顶，然后用手中的羽柄固定住了她的头发。

“这样，就可以了。”他的手指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