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老虎足有一人高,当它用尽全力扑向一人时,冲击力非同一般,连洛欢歌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它的爪下毫发无损。
澜沧庭平日里嘴上说的厉害,让他真刀真枪跟只成年老虎对抗,立刻吓得屁滚尿流,丢尽了皇室脸面。
澜诀却顾不得责备澜沧庭此刻的狼狈,洛靖想上前,被洛欢歌拦了下来。
“父亲,让女儿去,你就在这儿保护皇上。”洛欢歌冷静道。
洛靖不愿她冒险,况且她身上还有伤,洛欢歌摇摇头:“若是我解决不了,父亲再来也来得及,现在我们不确定这是否是个调虎离山的圈套,父亲保护好皇上,女儿才能放开手脚救回幽王殿下。”再者,这么点伤,与她并无大碍。
洛靖只得无奈同意,心里想着若是洛欢歌不敌,自己再出手。
洛欢歌当下不再耽搁,飞身朝一人一虎缠斗之处而去。她之所以非要拦下洛靖亲自前来营救澜沧庭,只因她一眼就看出了白老虎的不对劲!
这虎颇有灵性,且洛欢歌发现每当澜沧庭朝它的腹部攻击时,它就会下意识缩回身子躲开,可换做其他部位于它又像是挠痒痒般不避不闪。
腹部……
这是只怀孕的母老虎!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把这畜生给杀了!”澜沧庭气急败坏道,他眼尾瞄到有人过来,心想终于要得救了,谁知来人动也不动,要不是他已经精疲力尽,非得降他的罪不可!
澜沧庭还不知道来救他的是自己心心念念要弄到手的仙女儿,才敢发脾气,若是知道可不得哄着捧着么!
洛欢歌闻言,眸中寒光闪过,手中剑猛地刺向白虎的脖颈处,险险擦过澜沧庭的额头。
她真想这一剑对准的是澜沧庭的咽喉!
雌白虎被这突然冒出的剑尖刺中,爆发出震耳的怒吼,爪子狠狠一推直接调转身子扑向洛欢歌。
澜沧庭被丢到一边,他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连滚带爬地朝澜诀这边奔来,扑到澜诀脚下就是一阵哭诉:“父皇!呜呜——父皇,儿臣,儿臣差点就见不到你了父皇……”
澜诀被澜沧庭一把鼻涕一把泪吵得心烦,眼睛落到他被老虎爪子撕扯成碎布条的锦衣华服上,又不忍心再责备他。
到底是他的儿子,看到澜沧庭可怜兮兮的样子,澜诀心里也不好受。
此时此刻洛欢歌的处境才是艰险万分,白虎明显被洛欢歌激怒,那爪子像是带风,挥舞过去还能听到破空之声。
看来这白虎是从毁坏的栅栏处跑出来的,且一定是有人刻意引诱,否则以白虎即将诞崽的状态绝不会主动攻击。
白虎难得,洛欢歌倒是有心放它一马,偏澜诀在身后看着,若她故意放水让白虎逃掉,之后可就不好办了。再者以澜沧庭的性子,不把白虎杀掉他怎会甘心,所以,白虎她必须杀!
洛欢歌心下做了决定,下手也就不再留情,白虎到底是个带身子的,洛欢歌一剑刺去刚好刺中腾空朝她跃来的白虎,白虎惨嗷一声,轰然落地!
纵使落地之时,白虎也是以背触地,没有让腹中的崽子收到冲击。
隔得远,澜沧岳并未瞧清楚白虎被洛欢歌怎样了,只听到白虎的惨嗷,以为白虎被制服了,正准备气呼呼地过去踹上几脚,谁知洛欢歌下一句话把他迈出一半的脚吓得又收了回去。
“殿下切勿靠近,这白虎厉害得紧,怕是还没死透,凝安怕这白虎再伤了殿下。”
想到刚才那白虎凶悍扑向自己的模样,澜沧岳默默收回迈出的脚,忽然抬头惊悚地看向洛欢歌!
“凝安郡主?!”
他一定是听错了!方才他逃得急根本没看清来接应自己的是谁,却怎么也想不到洛欢歌身上!
如九天仙女的绝色美人,跟一剑制服白虎的凶悍女人,反差太大澜沧岳一时没能接受这等事实。
“皇上,白虎难得,这般完整的白虎皮更是难求,凝安准备将之剥下呈给皇上,还请皇上和幽王殿下随凝安之父先行回营,此处离营地已经不出两里,凝安把白虎皮剥下即刻追上。”
这种时候其实洛欢歌是不宜留下的,但她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才冒昧提出,澜诀也因为洛欢歌两次三番的护驾有功,反倒夸赞她:“凝安有心。”
洛欢歌口口声声说着要将白虎皮献给自己,光这份心已经足够。
澜沧庭是一步三回头离开的,他还在消化洛欢歌单枪匹马杀掉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的白虎的事实,想来这个阴影会萦绕在他心中很久很久了。
等到人影消失得再也看不见,洛欢歌才小心翼翼将白虎摊平,此刻它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再无多余的力气反抗洛欢歌的举止。
洛欢歌刻意没将白虎一剑杀死,也是存了一份私心,看这雌虎的腹部想必虎崽子也差不多足月,母体未死的情况下,腹中小老虎存活的可能性也大了几分。
对着人洛欢歌尚且提不起怜悯之心,此刻对着护子心切的雌白虎,洛欢歌忽然生起一丝不忍,鬼使神差对着即将断气的母虎说到:“你安心去吧,我会尽我所能让你的孩子活下去。”
前世我护不了我的潇儿,现在能护得你的孩儿,也算寥慰我心。
雌虎合了合眼,似有晶莹滑落,那略微挣扎的身子奇异地不再反抗,然后再也没有动过。
洛欢歌以手丈量,把握好分寸后将白虎肚皮轻轻划开,躺在一团泥泞里的小老虎忽然就暴露在空气中。
洛欢歌没有顾忌小老虎皮毛上的粘腻,轻轻将之捞了起来,它那么小,软软的像只猫儿。
白老虎本身便是百里挑一,生出的小崽子能继承白虎特质的更是万中无一,没想到这“万中无一”都被洛欢歌给碰上了,小白虎还闭着眼,只有它微微起伏的身子代表它还活着。
洛欢歌心都快酥了,她知道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小老虎很不易存活,可她仍想试一试,或许可以活下来呢?
将小老虎包好,没有地方放置,只能将箭筒里的箭支倒掉,将小白虎放到里面,想来谁也不会知道她会藏只小白虎在箭筒里吧。
既然答应了澜诀要将白虎皮献上,洛欢歌只得三下五除二拨了虎皮裹好,然后骑着双墨追了上去。
就洛欢歌耽搁的这一会儿,洛靖已经护送着澜诀和澜沧庭回到营地,引起一阵恐慌!
皇帝身边的护卫至少都是装备精良武艺出众的兵士,且为数不少,谁知不过一场春猎竟然让皇上的护卫队全军覆没,只独独剩了个洛靖在身边。
澜诀震怒,要求立即彻查此事。此刻,其余进入围场狩猎的王公贵族们尚且不知帝王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还在为争取那把赤金弓和帝王的赏识而明争暗斗。
有未曾参与狩猎的文臣提议,护送澜诀先行回宫,留下专人查探此事,不料澜诀这次是铁了心要将背后之人给揪出来,充耳不闻那人的建议,直把那文臣晾在原地好不尴尬。
随后,洛欢歌终于姗姗来迟。
一众人以为洛欢歌是才狩猎归来,都等着看帝王对洛欢歌大发雷霆,谁知澜诀的动作让众人大出所料!
他亲自起身迎了出来,洛欢歌呈上那保存完好的白虎皮:“皇上,您看。”
“确实是少见。”澜诀顺势赞了一句,身后的曹公公赶紧接过,差点丢了性命,澜诀也没那个心思再多看白虎皮有多珍贵,它再珍贵也珍贵不过自己的命,想到还有人在背后对自己虎视眈眈,澜诀又怎么放得下心!
那些个等着看笑话的贵女可真是奇了怪了!刚刚皇上回来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她们吓得噤声,动都不敢动一下,怎么换成洛欢歌一来,澜诀就不发脾气了?
他们又如何能想到,是洛欢歌在危机重重中救皇帝于危难之时。
澜沧庭一回来便回了帐篷梳洗,随行的太医也准备好了伤药为他诊治,其实澜沧庭只是被虎爪挠了几下并不多严重,可从他的帐篷内传来声声痛呼,还让旁人以为幽王殿下受了多重的伤。
派去通知的人陆陆续续回来,身后也跟着行色匆匆的皇子和朝臣。
皇上遇刺可是一件大事,狩猎什么的赶紧搁下,派来的人也不清楚帝王的心思,众位刚从围场出来的也对情况不甚了解,只得端着个心谨慎候在一旁。
洛靖移步到自家闺女身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圆圆,你的伤为何还不去包扎。”
洛欢歌小声回道:“女儿忘了。”
“忘了?!”洛靖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直接把正阴沉着脸看着众朝臣的澜诀注意力给吸引过来:“洛爱卿可是忘了什么。”
洛靖颇为尴尬,老老实实说道:“启禀皇上,臣刚刚在问臣女是否包扎了伤口,臣女回答臣说忘了,故而臣才不顾场合呼喊了出来,请皇上恕罪。”
澜诀闻言,立刻道:“小贵子,还不快请太医为凝安郡主包扎伤口!”
态度积极得把一众不明所以的朝臣给弄糊涂了。
澜沧岳意味深长地瞧了镇定自若的洛欢歌一眼,看来就这么一小会儿的狩猎功夫,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不然,以父皇刚被行刺的震怒情绪来看,洛欢歌岂能得到父皇如此亲厚的对待,他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