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欢歌满心沉浸在险些着了道的后怕之中,段钰也是但笑不语,浑然不提自己更深层次的意图。
段钰自己清楚的很,尤金设计护国将军府,或许并没有如他们一开始所想象的那样,是想血洗将军府,一个契机,一个套牢洛欢歌的契机,可能才是尤金的最终目的。
他从未怀疑这种可能性,自家小师妹是多么独特的存在,他比谁都明了,既然自己能爱洛欢歌爱到极致,为何旁人就不会?
耒国太子又如何,看到洛欢歌如今恨不得一刀宰了尤金的模样,段钰表示很满意。
无形之中又解决了一个潜在的情敌,这种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这边厢,洛欢歌纠结完所谓的自作多情,终于又想到自己今次来金玉宅的初衷。
“我想借你手上情报一用,我大哥的事……不能再拖了。”照理说,她自己的情报系统也不弱,然在这分秒必争的境况下,当然还是段钰的情报更为迅捷。
若是为了洛欢歌自己,她恐怕不会开这个口,情报是如何隐秘重要的东西,岂可轻易外借,可事关洛天宁乃至整个护国将军府,她必须腆着脸也得开这个口!
谁料段钰突然正襟危坐,神色严肃地盯着她的双眼道:“情报可以借你,只是用在你大哥身上就不必了。”
洛欢歌面露疑惑,就见段钰解释道:“今日我刚刚收到消息,此事归根究底还是心软惹的祸。”
“不然你以为耒国人为何早不提晚不提,都过去一个月了才提到新证据的事。关键便在于,陆清岚!”
早有猜测,故而此刻被段钰道破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段钰耿直地为她解惑:“本是两个并无交集的人,却因耒国人的和亲提议将洛天宁和耒国公主联系到一处,平常说来洛天宁确实没有杀害耒国公主的理由,可若是在耒国公主的居处找到遗书和洛天宁的信物呢?”
遗书?信物?
所谓信物还好理解,陆清岚在护国将军府多年,想弄清楚将军府大公子的贴身用物不算困难,她心机深沉,趁着来府中的由头,偷偷潜入宁阁拿些物件也说得过去,只是这遗书……
“遗书内容写得是什么?”
“大抵的意思便是洛天宁心有所属,若与耒国公主成婚也无不可,或者公主自甘作小,或者公主与其心上人同为平妻,如此而已。”解释到最后,段钰似自己都说得不信了一般嗤笑了一声。
荒谬!
简直比一大盆狗血当头浇下还来得荒谬!
且不论她身为洛天宁亲妹,最为清楚自己大哥根本没有心上人,就说以耒国公主那骄纵任性的性子,会这样因为不甘羞辱而赴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还不够,段钰见洛欢歌义愤填膺之态,又添了一把火:“记得汀水湖上的游舫起火之事吧,青衣应当跟你说了那并非我的人所为,出事以来我查了甚久,如今总算有些眉目,种种细微的证据直指耒国。”
意思就是说,那位耒国的阿灵公主早早地就被自己的太子哥哥当作弃子,只为了拉将军府下水?若真是如此,尤金的心思也太可怜了些,为达目的连亲妹都能设计杀害!
“人死如灯灭,就算有耒国公主的遗书和大哥的信物为证,这顶帽子也太牵强了些,既留有遗书,那便是自杀,难道他们生拉硬拽说是我大哥害的,那便是了么?!”洛欢歌气愤不已,漏洞太多实在令她不得不心火直冒。
段钰却是摇摇头否定洛欢歌话中的牵强:“你别忘记,澜诀弄这次五国齐聚的目的何在!”
为了平息战事,为了和平共处,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应对之词,实则不过是因为澜朝如今日渐式微,耒国以及其他三国却是日渐强盛,澜诀自觉危机感强盛,又不愿再度放下兵权让洛靖等武将击退敌军,这才陷入两难境地,企图用一个人来平息耒国众怒。
“糊涂!”洛欢歌双唇微颤,也只堪堪蹦出两个字来,帝王者本就猜忌心重,澜诀现在能给洛靖十日时间作个心理准备,在天子看来已是仁至义尽了。
反正在他看来,没了洛天宁这个儿子,洛靖还有洛天毅洛天勤和洛欢歌这两儿一女,一个儿子失去了,痛归痛,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这也是段钰短短时间内得出的结论,想要通过正常途径找到所谓证明洛天宁清白的证据来救洛天宁出天牢是行不通了,为今之计,便只有一条曲线救国!
两国交战!
洛欢歌和段钰默契对视,从对方眼底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耒国狼子野心,耒国与澜朝迟早会有一战,既然耒国人主动将矛头对准将军府,那她身为将军府的一员,更不能坐以待毙。
主动出击,方为上策!
只是……
洛欢歌偏了偏头,余光小心翼翼觑见段钰无甚反应的脸庞,想到段钰现今的质子身份和他远在通州段王府的爹娘族亲,自己这趟浑水,他其实是可以不必淌的。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当知以我如今的境况,两国开战比按兵不动却暗潮汹涌好上许多。”
“所以,”段钰眸底的光亮几欲将洛欢歌溺死,话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根本不给洛欢歌拒绝的空间,“别想着将我撇到一边,要做,便一起做。”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洛欢歌勾起唇角想笑,发现动作僵硬无比,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们要做的事,足以搅乱这看似平静的一汪春水,前方等着她的,是危机,更是生机。
“好了,你这表情就像我要强了你一般,呆会儿被青衣看到,小心被他嘲笑!”段钰不忍见她落寞的模样,难得开起了玩笑,然而这玩笑委实不怎么样,洛欢歌瞄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嗔怪,倒是比方才欲笑还哭的样子生动多了。
角落里亲自煮茶的青衣突感后颈一凉,邪门儿地拉起半边衣领,暗道这五月天气怎忒得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