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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抱着被子,很是庆幸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
至于如何处置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宋桃的思路也并不是很清晰。
但有一点是很明白的。
杀人要犯法,犯法要吃官司,吃官司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偿命。
于是,就在曹小少爷亮闪闪的匕首尖儿即将接触到男人胸口的那一刻,宋桃犹如圣母附体,猛的掀开被子,一跃而起,义正严辞,大喊一声。
“刀下留人!”
曹小少爷被猛然暴走的自家先生吓了一跳,手一抖,刀锋往旁边歪了歪,在男人身上割了老大一个口子。
“先生,怎么了?”
宋桃冲下床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先劈手夺下曹小少爷手中匕首,再把人扯去一边。
“怎么能在客栈里随便杀人,这人来人往,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曹小公子恍然大悟。
“那我把人拖去城外再杀。”
宋桃急得直跺脚。
“城外也不能杀!”
曹小公子看着宋桃,十分不解。
“为何?”
宋桃觉得自己脑门儿上青筋突突直跳。
这人啊,不论古今,就怕碰上这种拿别人命不当回事儿的生瓜蛋子,法治社会不法治社会都两说,古代也是有律法的,杀人也是要偿命的,但很明显,曹小少爷的三观,大概已经拐去了姥姥家,绝对不在正道儿上。
改变三观是比考试技巧更难的事儿,任务长期而又艰巨,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当初在曹家没看出来这孩子还有潜在骨子里的杀人狂倾向?
明明曹老爷和曹夫人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正常啊。
“不为什么,我过后再和你说,反正这人先不能杀。”
她总不能花大半个晚上给曹小少爷科普什么叫杀人偿命,什么叫因果报应,什么叫人人平等,生么叫尊重生命吧。
再说了,地上还躺着个急需看大夫的呢。
宋桃深吸一口气,果断跳过过程,直接上了结论。
曹小少爷在听先生的话和保障先生人身安全二者之中天人交战,最终选择了退步折中。
“那我把他拖到我房间去。”
宋桃学术水平上乘,考试技巧娴熟,唯独江湖经验几乎为零,也亏得这男人一进屋就晕了,没有杀伤能力,但什么时候会醒就说不好了,万一他醒在宋桃之前,讲不好睁眼就是一刀封喉。
宋桃看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男人,再看看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绝不下黑手的曹小少爷,果断摇头。
“不行。”
曹小少爷拧起眉头。
宋桃清清嗓子,接着往下说。
“这人晕着,你拖着他去走廊太危险了,万一就被人看见了呢,我去你房间睡,你就留我这儿,刀伤药放在哪儿你告诉我,我替你取来。”
曹小少爷近乎无语。
这会儿倒是机灵起来了。
“也好,那就劳烦先生了。”
宋桃抓起散在旁边的衣服堆,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开了门,哧溜一声就进了隔壁房。
幸亏最近连日赶路,她有时睡觉嫌麻烦,懒得脱束胸,最多就是散开一点点透透气,反正裹了和没裹区别也不大。
曹小少爷的注意力全在地上的黑衣男人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先生胸口突然鼓出来了那么一点点的事实。
隔壁陡然多了一个会喘气儿的大活人,宋桃就是心再大,也睡不安稳了。
在客栈统一被褥的硬板床上翻了小半个晚上的烙饼,宋桃终于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床板。
接着又是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地面。
然后还是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墙壁。
宋桃唰的一下跳下床,拖上鞋子就去撞隔壁的门。
所幸曹小少爷也没有锁门,宋桃一推门就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宋桃觉得,自己或者是走错了片场。
房间里,黑衣男人已经被脱得上半身□□,下半身只有一条裤衩,正拎着曹小少爷的匕首,把已经衣衫不整的曹小少爷,压在客栈放着博古架的墙边上。
而衣衫半褪,发丝凌乱的曹小少爷,一只脚屈起来顶住黑衣男人的肚子,另一只脚努力保持平衡,手上还抓着个摆设用的白瓷瓶子,高高举起,看样子是打算往男人脑袋上招呼。
宋桃呆呆的站在门口,觉得自己,好多余。
“要不......我先出去,你们完事儿了我再进来?”
曹小少爷满脑袋黑线。
“他这已经是强弩之末,先生,你拿桌上那个瓷碗敲他一下,我就没事了。”
已经被扒光了的黑衣男人哼了一声。
“你可以试试。”
就那人走过来的模样和呼吸声,绝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等他拿了碗走过来敲自己,自己早就把人喉咙割断了。
曹小少爷努力鼓吹宋桃过来搭把手,一起弄死这个窗外来客一了百了。
宋桃顺手就把房门给关了。
“不是让你给他治治么。怎么就打起来了?”
嗯,身材还是很不错的,穿着显瘦脱衣有肉,那小腹肌啊,一块一块的。
宋桃没拿白瓷碗,眼睛在男人身上溜了一圈,看似十分正经的又看向了曹小少爷。
曹小少爷咬牙切齿。
“我正给他上药呢,他突然就醒了,二话没说就把我给扑床上了。”
宋桃:“......”
这话说的,好想你已经□□不保了似的。
“我问过你的,这里是哪里。”
黑衣男人把匕首又往曹小少爷的脖子上压了压。
曹小少爷咬牙切齿,很有骨气的不想回答。
但架不住身边就有个卖队友的。
宋桃没被压,也没被用匕首顶着,更不是江湖人,完全领会不到这种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境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热闹,一边回答得倍儿顺溜。
“客栈啊,齐梁镇,不是你自己跑过来的么?”
男人皱起眉头,似乎在很努力的想明白自己和齐梁镇之间的关系。
“你说是我自己跑过来的?”
宋桃已经先开了口,曹小少爷也就绷不住了,左右技不如人,已经颜面扫地了,不在乎再多丢两下。
“你自己半夜翻窗进来,同先生说快走有人追杀,然后就晕过去了,亏我以为你是好人,还特意救治,没想到你竟然也是那一伙儿的。”
男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被裹得七七八八的刀伤,眉头越拧越紧,不过匕首是好歹松开了。
“多有得罪。”
不对,自己明明前一刻还在秘道里,替王妃挡住秋娘的追兵,为何下一刻会出现在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的齐梁镇?
而且自己的身体也很奇怪。
以秋娘的武功,和她所带的那些人,虽说不是暗所的精锐,但武功也绝不会差,一旦出手,一来不可能给自己留生路,二来也绝不可能在自己身上留下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伤痕。
但这些都不是最不对劲的。
最不对劲的,是他看着自己这具身体,总觉得有哪里很是违和,但具体哪里违和,一时半会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耽误了多久,十一殿下是否已经搬来了救兵,又或者是陆丰言有没有把王妃平安送出宫去。
当务之急,他必须亲自回京确认一趟,再当面给殿下请罪,才是正道。
“多谢二位仗义相救,大恩大德在下已经记下了,若来日再见,在下必当......”
孟陵一边说,一边抬头,很是随意的往一边靠墙摆着的架着水盆架子上的铜镜里扫了一眼。
剩下必当重谢之类云云的废话顿时戛然而止。
他想,他明白自己身上最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身体!
这具身体比他自己的要年轻上好几岁,内力武功也要差好几个档次。
说句不客气的,就这点武功,在自己手底下,只怕走不过五十招。
为什么会这样......
孟陵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看了看宋桃,又看了看曹小少爷。
“劳驾问二位一句,当今皇上,是谁?”
曹小少爷看着孟陵,活像见了鬼。
这世上竟然还有不知道皇上是谁的人?
反倒是宋桃眼神一亮,勉强咳嗽一声,遮掩住自己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的嗓音。
“天王盖地虎?”
就是再远在穷乡僻壤,也该知道当今天子是哪一个,能问出这个问题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自己刚来的时候,要不是就站在金銮殿上,可不也得这么问?
难道说,这还是个同类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一年开始穿的啊。
不过这句暗语的广为人知程度,已经涵盖了从建国一直到自己穿越之前的所有年份,只要是从中国穿过来的,大概不会有人不知道这句话应该对什么。
不管是对小鸡炖蘑菇还是对宝塔镇河妖,那都妥妥的是老乡啊。
孟陵对此表示出了十足的迷惑。
“这是什么年号?”
戳在一旁的曹小少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如今为顺天十年,陛下乃先帝十一子,当年封安乐王,兄台有什么问题么?”
孟陵和吞了苍蝇一样,扭头死死盯着曹小少爷。
“十......年?”
曹小少爷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陛下登基时国号为启元,十一年前大旱,便在次年改为顺天,有什么问题么?”
孟陵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自己醒来的这一刻,得到了长足的刷新和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