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喜服及不上母亲给她做的那件精致上乘,但看做工必定也是花了十足的心思的。
喜服穿在沐罗骁身上,巧妙地合身,她展开双臂让大娘检查尺寸,大娘是越看越满意,高兴的笑容和眼神差点让沐罗骁分不清她是在满意喜服还是她沐罗骁了。
一边的小武更是夸张,兴奋地蹦哒着顾着掌,然而,却有一双眼神不像他们俩一样炽热,那就是沐罗骁脚边的大帅。
它趴在沐罗骁的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动,小眼神懒懒地撇了撇上方,发出一声不明真意的"嗯~"
大娘围着沐罗骁看了好几圈,都没有把喜服脱下来的意思,称赞连连道"哎呀,真是好看,好看。"
小武十足一个欢脱的小孩,又抓上沐罗骁的手不放,笑起来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偿。
大娘突然抓起沐罗骁的手,亲切地说"这衣服和姑娘真是有缘,要不,老婆子我就将它送给你了。"
小武也在一边赞同"送!送!"
这话一出来,沐罗骁被吓地不轻,忙自个儿把喜服脱下来,有点尴尬推辞道"李大娘,这喜服是给小武成亲用的,我也用不着,还是别拿我说笑了。"
"哎……"
"说什么笑呢?你们都在啊,这就好了,我这刚从镇上回来,买了不少东西,来,你们来看,五伯,把这些东西拿到厨房去。"
村长的声音中气十足,一下子把三人从刚才的气氛带到他那里。
大娘闻声赶紧走到门口去迎他,沐罗骁赶紧把手上那件喜服放回原处,刚放下也被小武牵了过去。
大娘走过去,伸手用袖子给村长擦汗,问他"老伴儿,你回来了,怎么样,不累吧。"
村长已经坐在四角桌边,喝了一口茶水,道"累什么呀,好容易去一趟镇上,这还是拖新帝的福,新帝登基,什么都要革新革新,镇长说了,自新帝登基之日起,免咱老百姓三年的盐税,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乡亲们。"
"新帝?"
两道声音齐齐惊诧地重复那两个字,沐罗骁是最激动的一个,父亲是跟她说过要换皇帝的事儿,可是,换的谁就不得而知了。
"是啊,年号都换了,叫治和,这以后啊,给孩子取名字就避讳新帝的名字,千万不要有"御寻"两字。"
村长说到后面就把声音压低了,深怕被人听到他念了新帝的名字。
大娘也跟着郑重的点点头,倒是沐罗骁微垂着头陷入了思考。
"对了,摄政王的名字也不要提,我听说啊,新帝年幼,这古月国的掌权者其实是摄政王,咱们虽然离得远,可该避讳的还得避讳啊。"
村长的话一下就打断了她的思绪,摄政王?她怎么没听说过?
就在她想问出口时,大娘却先她一步问村长"这摄政王的名讳是什么?"
沐罗骁也等着村长的答案。
只见村长更加地谨慎,用手掌挡住口,低声道"祺圳!记着啊,千万不能提这两字儿……"
村长两人还在说些什么,小武也在笑嘻嘻地看着她,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能听见脑袋里嗡嗡直叫的声音,一颗心不止痛,而且凉!透心凉!
原来,他都已经成为了摄政王,可是,这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听说摄政王威武地很,短时间内就把造反的赵将军一党灭了,这我听说啊,这赵将军死的很惨,五马分尸还被挫骨扬灰!"
"哟!这么惨啊!"
"可不是么?唉,就是王妃命苦了,听人说啊,王妃在叛乱中被赵将军杀害了,可惜了,两人还没成婚,听说摄政王这些日子都没有上朝,命苦啊,世间都说摄政王长情,果然不假。"
"呵。"
冷笑出来,村长两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看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对视一眼,缓缓起身问她"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旧疾又犯了?"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我先回房躺会儿。"
匆匆说了一句,她慌乱地从小武挣脱小武的手,跑回房间,大帅也跟着跑回去,不料,被她嘭地一声关在门后,狗鼻子装上去,疼地它"嗷"地一声趴在门口。
沐罗骁背靠着门口缓缓滑坐在地上,抬起手使劲地去擦不争气地眼泪,最后,实在阻止不了,她就着旁边的墙倒立起来。
长情?也许她的存在就是给他博一个美名罢了,真相如何,只有她这个"死人"才一清二楚!
时至晚上,她还在房里不出来,门外的大帅已经汪汪叫了两声,不一会儿,大娘也过来叫她吃,后面跟着小武。
"沐姑娘,沐姑娘,你好些了么?该吃晚饭了。"
一连叫了好几遍,沐罗骁才从呆滞中出来,发愣地看了一眼房门,突然觉得自己不知何去何从。
她恨他,恨他!可是,一想到要亲手杀了他,心却更加的痛,她就该死地想逃离!
她站在恨与爱的边缘,无法不崩溃,她恨他,爱他,到底是恨比爱深还是爱远胜于恨,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沐罗骁,不能,你不能手软,绝对不可以,不可以……"
似乎是大脑紊乱,她突然四处找刀子,狠狠地在手臂上划一刀!
血流出来,痛就会警醒她,该用什么感情去面对他。
血滴在地上,恰在这时,门也被小武撞开了,看见这一幕,足足吓坏了他们。
"沐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就跟大娘我说,千万别做傻事,这年头啊,活着不容易,该是珍惜才对啊。"大娘温柔地帮她把伤口包扎好,安慰道。
沐罗骁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没用。
一个月后。
饭桌前,沐罗骁放下筷子,抬起头,眸子里透出一股坚定"大娘,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不过,我也不能这么在这里赖下去……"
"你的意思是你要走?"
沐罗骁点点头,她想过了,不管怎么样,躲起来始终解决不了事,唯有回去,才能做个了断!
村长夫妇看起来都很惊讶,对视一眼,好像沐罗骁要离开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可接受的事实,而小武已经跳起来,在闹脾气。
"这……沐姑娘,这恐怕不行。"
"什么?"
"额,我老伴儿的意思是,姑娘的伤还没好,还是先不要走动待把伤养好再说。"
沐罗骁浅笑一下"我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
"这……"
大娘还想说什么,却被村长止住了,朝沐罗骁说了声好好注意就拉着她出去了。
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沐罗骁又继续发呆。
"汪!"床并不高,大帅叫了一声,轻轻一跃,就跃到沐罗骁腿边的被子上,讨好似得舔着她的腿。
这一次,沐罗骁没有冷言赶走它,看着它,甚至觉得自己幼稚至极,生一条狗的气,它又有什么错?
说到底,它才是她的救命恩……人……狗?
想到这里,她已经被自己的想法都笑,只不过是浅浅地勾起嘴角,却也意味着她的心情没有那么沉重。
"嗷!"
傲娇的狗吠声,这一次,她是彻底笑了出来。
门外。
两夫妻的身影被月亮散发的清辉投在榕树下,两身影交头接耳,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
"怎么办啊,你说,我原以为,经过这阵子的照顾,她的心已经安在这里了,没想到……唉,老头子,你说,这该怎么办?总不能亏本吧这事!"
村长板着脸看了一眼沐罗骁亮着灯光的房间,来回走了两步,没有说话,倒是大娘继续说道"错过这个,就咱们这个村疙瘩,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么貌好谈吐又不凡的姑娘了,老头子,你倒是给咱小武想想法子啊!"
"唉,你以为我不想啊!这村里人都认定了她是咱家媳妇,这事儿要吹了,我这个村长的脸面也搁不住啊!"
两人着急了一番,突然,村长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听了他的话,大娘露出担忧"这样能行么?前几天我可是天天看见她在那儿练功夫。"
"我说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她都昏迷了,还怎么反抗?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不认也不行!女儿家家的,名节最重要,再说了,咱家小武天真善良,咱家温饱有余,这方圆百里,她也不好选不是?"
"对对,你说的是。"
大娘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那她要是宁死不屈,咱们也没法子啊!"
村长捋了捋胡子,下定决心道"要真是这样,咱们就卖了她,得不到人,银子总得拿些。"
这下,大娘是彻底开心了,"哎哎,就这么办。"
两人放心地回了房间,门后的沐罗骁却满脸惊愕,抬眸,是失望还是绝望?或许都有。
白吃白喝确实是她的不对,她也应该报恩,可是,要她以身相许,这事很困难。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嫁,不然,到时候搞地大家都难看,想到这,她急忙从柜子里拿出笔墨,留言恩情日后必报,而后,她抱着大帅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出去。
"啊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