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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太医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眼神中冒出一阵神采,像是看见了奇迹一般激动,慌张地说:“你……你刚刚说话了?”
我刚刚也是因为他答应了帮我,而一时激动,忘记了自己声带受损,下意识的,自然地想要说话而已,却不想竟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柯太医如此激动,我也反应了过来,捂着自己的嗓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柯太医,但是刚刚发声的时候没有察觉,此时却感到嗓子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疼痛让我面色惨白,一直捂着脖颈,柯太医看到了,脸上的激动之色少了几分,更多的是紧张。他掰开我的手,放平了以后按在脉搏上,嘴里还一直地抚慰着我:“没事的,没事的,让我把把脉,看一下什么情况。”
柯太医把着脉,我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嗓子的疼痛也有了一些缓解,我另外一只手也不再捂着脖子了,而且慢慢的放下来。
放下来之后我的脸便瞬间变的红热起来——柯太医着急之下给我把脉,此刻不要说什么用帕子隔着了,他掰开我的手的时候就坐在了我的身侧,这会儿,他紧紧挨着我,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身上的温度都似乎传递过来。
他的两只手,一只托着我的手,另一只按在了手腕处的脉搏之上,温热的大手将温度从他手上传递到我手上,像一股热气一般从手上传到了我的天灵盖。
我冷静下来以后,想要抽出手来,却又怕误了他诊脉,纠结了一番,还是面红耳赤地决定再忍耐一会。柯太医倒是没察觉到我的羞涩,而是“咦”了一声,说道:“怎么心跳这般快起来了。”
我正了正神色,便要把手抽回来。他也没有阻拦,只是定了定神,才跟我说:“小主的嗓子并无大碍。之前,微臣以为小主是因为风寒而烧坏了声带,如今再看,也不尽然。风寒只是表象,内质只怕还是那少许的比花娇。微臣有九成把握,开上一副袪毒的药,小主就能开口说话。”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只是……我心里还有些成算。
我站起来,走到桌子边上,写到:“柯太医,我想让我口不能言一事,传遍整个皇宫。”
他愣了一下,不解地说道:“怎么?你不是要争宠吗?口不能言,是一定会被撤了绿头牌的,虽说我是说有九成的把握,这也是保守估计,服了这副药,小主定能开口说话的。”
我继续在纸上写到:“柯太医之前让我调理身子,我记在心里。况,如今我在风头浪尖之上,惹人注意,不若韬晦养光。”
柯太医虽然仍然有些不解,但我这决定并没有违反我曾答应他的那些个承诺,也不纠结于此,只是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微臣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的时候,就顺口提上这么一句。”
我点点头,福了福身,又在纸上写到:“如此,便多谢柯太医了。”
他还是很不习惯于我对他有礼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要我帮你,我们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无需这么多礼,我……微臣……不习惯……”
我笑着点点头,他才满意地说:“既然小主要将口不能言一事传遍整个后宫,那这药……小主是现在用了,还是……”
我写道:“自然还是现在用了。祛除毒素之后,我只是可以说话,只怕这声音,是要比以往粗糙不少。你可要替我好好调养才是。我这身子骨也是,若是寒症严重,也是伤身啊。”
他赞同地说:“此话倒是不错。微臣便留下两张药方,一张是袪毒汤,小主只要用上三次便好。三次之后,微臣再给小主候了脉,调整用药。”
“另外一张是治疗风寒养身的,小主虽说如今烧已经退了,但是正是体虚的时日,微臣这药方,您用上七天,七天后再给您换养身补气的方子。”
“对了,您那冷香丸,不要间断了,若是没了,便使人来找我拿便是。那是我们柯家的祖传秘方,治疗寒症极为有效。虽然您的寒症至今时日已长,但是多用些时间,还是能治好的。”
我点点头,示意我记下了。柯太医也不啰嗦,帮着将我写下的这些纸扔到火盆烧了,又提笔唰唰唰写下了两张药方,分别注明了要如何煎制,又要在什么时辰服用。
待一切收拾妥当了,他才道:“小主,您一人在此,还是唤了思鸢念鸯两位姑娘来服侍您吧!微臣…告退了。”
我点点头,他便打开了房门,将几个丫头都叫了进来,又说到:“菱儿和冬儿之死,是瞒不住的。小主还要早做打算。微臣……告退。”
小福子如今还是惊恐未定,自然是无法去送柯太医的。我让念鸯背上药箱,去送了柯太医回去。然后又让思鸢将两张药方收好,按着柯太医的嘱咐煎药熬制。容彦捧了茶来让我喝,我抿了一口,在纸上写道:“这宫里,如何安置死后的宫女?”
容彦福身恭谨地说:“小主,宫里有安乐堂。若是主子们没有下令要抛尸荒野,一般死去的宫女都是交由安乐堂火化,然后出宫埋葬的。若是死去的宫女有家人,也可以让家人来认领尸身。”
我沉默了一会,继续写道:“菱儿和冬儿如今形容惨烈,还是不要直接给她们家人带去悲伤了。送去安乐堂火化了,再将骨灰送还家人吧。原先说的要放她们出宫去,却遭此横祸……罢了,一人给他们家人十两银子,算是一点补偿吧……就说……是病故吧。”
我又看着桌子上那瓶娇艳的梅花,叹了口气,写道:“这个东西……菱儿和冬儿火化的时候,一起烧了吧。”
容彦应下了。
然后随后的几日里,我便安心地在咸福宫里养身子,每日按时喝着柯太医给开的苦兮兮的中药,当然,这次,从取药,到熬药,都是柯太医和思鸢一手来做,不假手他人,也让我安心了许多。
没几日,宫里便传出来一股闲话:咸福宫的文贵人真是福薄,被人冤枉一场也就算了,得了风寒又将嗓子烧坏了,这下,彻底地无法承宠了。
这股闲话传出来以后,太后娘娘派了其他的太医过来替我诊过脉,柯太医的手段,其他的太医又怎么能看的破?一张圣旨撤了我的绿头牌,我便更加怡然地在咸福宫里住着了。(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