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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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一分钟前林玉山说这句话，蔡家助肯定会一个巴掌扇在这位老同学脸上，但是现在，他只想扇在自己脸上，用拳头堵好自己的嘴巴，最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可长点心。

林玉山对蔡家助生无可恋的表情很满意，半晌没有见回答，不由说，“靠，说句话啊。”

“你的电影有眉目了？”蔡家助盯着他。

“算是吧。主演都找好了，工作人员也大概确定好了，就等着你这笔资金入账，举行开机仪式了。”

蔡家助一脸恨铁不成钢，“哪个公司瞎眼了，居然选上你的剧本？大清亡了。”

此时此刻，林玉山却没多大功夫在意蔡家助的心情，因为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系统提示音：装逼成功。恭喜宿主获得1点装逼值。

林玉山瞥了眼蔡家助，深刻感受到什么心情愉快，这竟然也是在装逼？看来这位老同学表面虽然很不服的样子，但是心底已经对我产生了崇拜。

“这你别管人家。人家愿意拍，说明人家不怕死，”林玉山正经地看着蔡家助，说，“漂亮话刚才你都说了，现在怎么也得支持一二。我也就拮据这一个月，未来飞黄腾达，钞票都是按斤称，快点巴结我，未来哥罩着你。”

“可我真的没钱。”

“没钱你往后退干嘛？”

“同性相斥，我也没办法啊。”

“你转过去，屁股对着我就相吸了。”

“你这是暗示要和我进行肮脏的PY交易？”蔡家助打了个哆嗦，“山哥，高中时候你是多清纯的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怎么长大了居然污破天际？虽然我是混夜场，但是这种交易还是令我很害怕！好兄弟，放过哥吧！”

“说好的友谊无价？”

“无价就是没有价钱，没有价钱就是爱滚滚。”

林玉山转身往外走，蔡家助泄了气，跟了上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走到了天桥上。

夜风吹得人分外凉爽，天桥底下车辆川流不息，远处霓虹闪烁，整个城市似乎是巨大电影布景，充满着不真实的感觉。

林玉山和蔡家助手放在围栏上，默然凝望着远处的灯火。

两人忽然没有了话说。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也不甚明了，只是两人的眼里都升起了追忆，显然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情。

有些人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情也已经不太清晰了，但此时林玉山还是能想起高中时候，上学放学都要一起走的蔡家助，那个时候可没有好基友的说法，他们是真正的宛如兄弟。

回头看蔡家助，他也在看着城市的霓虹，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岁月，有欢声笑语，也有汗水，那段时光多么美好，忽然林玉山心里满是感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就是感觉越长大，越感觉一个人在这座巨大城市是多么的渺小，连蚂蚁都说不上。

林玉山余光看蔡家助，心情有些复杂。

现在他们虽然吵吵骂骂，一切宛如昨天，但谁都知道世界早就变了，谁也没法对于未来保持稳定的心态。这个年纪的他们，最容易遭人鄙视，内心充满浮躁，一面是年轻的理想，一面是残酷的现实，彼此之间似乎要你死我活。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情，或许要等到成家立业才能消散。

林玉山知道他只是普通人，但是扪心自问，他不愿意安分守己，每天打卡上班，和老婆唠唠家常，闲来教导孩子，不愿意自己心底的那股热血，少年时候就开始涌动的热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又一点的冷却。这是他胡闹的理由。

夜里的风凉凉的，林玉山心里的那股火越烧越旺。他相信他的未来并没有在这个阶段被终结，系统也给了他资本。

林玉山转过头看着蔡家助，笑着说：“家助，高中暑假守校，我带你去女厕，还在教室一起看片，胡闹过多少回。”

蔡家助嘿嘿笑道：“明明是我带头好不？你小子要脸吗？”

林玉山笑骂：“就是你干的，我说教务主任冤枉好人，你丫的还在旁笑，让我背黑锅背了多久。”

蔡家助哈哈大笑，差点笑岔了气，最后又沉默了，拿起根烟，打火机点起，火焰直直往上冒。他吐了口烟气，说：“那个什么电影，你真要干？”

“死心不了，就是犯贱。”

“是，你性格如此。”

“现在我他娘的还厚颜无耻地向你借钱，非常不要脸，但是在这座城市我真的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再信我一次？”

蔡家助轻叹了口气，悠悠道：“你说你好好工作不干，一个人傻乎乎地去横店闯，说是要混演艺圈，结果你连老婆本都搭进去了，身上背了多少债，还记得你爸妈怎么骂你的吗，发了疯了，神经失常了，脑袋坏掉了！你大学四年的女朋友还因此跑了，你个傻逼还不死心！”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骂了一句傻逼，然后抽出钱包里的银行卡，“密码，把我生日倒过来就是。但是，我觉得，你是真的牛人，不怕死的小强，都惨成这副德性，还活蹦乱跳的。当初司马懿讨伐蜀国要有你这个胆子，那之后就没诸葛亮什么事了。这次你肯定能成，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成功的人，就是不断坚持从未放弃的人，毕竟想要成功的人那么多，总要有些挫折淘汰那些半途而废的废物，而那些笑话你的傻逼，迟早有一天会对你刮目相看！”

但是林玉山动作突然顿住了。

他没有去接蔡家助的银行卡，甚至连接过的勇气都没有，当你周围花团锦簇，那些喝彩恭维有多少是真心的，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才会知道愿意帮你的人的可贵。那个时候的你，一定会非常想哭。

“拿着！”

蔡家助将银行卡塞进林玉山的手里，又抽起了烟。

林玉山也不说话了，握着手里的银行卡，他真想骂创造沉甸甸这个词的人，因为这个词太准确了，曾经他还觉得做作，但此时此刻他也感受到了手里卡的沉甸甸，这倒不是因为一张卡很重，而是因为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虽然不想承认，但此刻的他的手脚的确有些发抖。他并不想借钱，但他这次真有很大的自信。

从小到大，他脑海里总是充满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后来这渐渐演变成了兴趣，但是他写出来的剧本从来没有得到过承认，他不知道他在电影剧本上是不是有着天赋。

哪有如何，这是他毕生的追求，他愿意为之赌一把。